貴妃搶了她的話,“如今說當初年少,當年怎不說生分的話?”


    她歎氣,還很酸地說了句詩:“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韋映璿不知該說什麽好,扯出一抹苦澀且無奈的笑。


    她也明白了,貴妃今日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如此戲弄她,是打定主意要出口氣不可。


    算了,既然撞在貴妃手裏,她便不做無謂的掙紮。


    她無可奈何地道:“臣婦……


    “好了。”


    卻是太後,將她的話打斷了。


    太後擺了擺手,十分不待見地道:“貴妃,你與南亭侯夫人是何等交情哀家不懂,不若你就將人接到你宮裏敘舊去吧,哀家也乏了,就不留你了。”


    “南亭侯夫人,你隨貴妃一起退下吧,明日內務府自會將結算的銀兩送到侯府。”語氣竟是冷漠十足,再也不見方才的和煦。


    韋映璿敏銳地察覺到,太後對自己的好感已經消失。


    她倒說不上有多麽失落,畢竟她從一開始就未想過要爭取太後的恩寵。


    不過她卻是結結實實背了個黑鍋,本還想著,這次幫太後圓了此事,太後也對她印象不錯,今後常常要了她鋪子裏的香水去宮裏,倒也是個很好的宣傳。


    這下可好,太後不尋她的晦氣就不錯了。


    她低頭屈膝,向太後與皇後行禮告退。


    離開壽安宮,她走在宮道上,滿臉心事重重。


    貴妃的心情卻十分不錯,翹著嘴角。


    在與她擦身而過時,頓了腳步,微微一側身,擋住她的去路。


    “未能巴結到太後,你很失望?”


    韋映璿十分鄭重地搖了搖頭,“臣婦不失望,今日若能讓您出氣,臣婦也不算白來。”


    貴妃嗤笑,竟是很直白地道:“是啊,你和你父親辜負了本妃,本妃既然在宮裏碰見你,自然容不得你。”


    韋映璿聲音已無了喜怒,垂著眼說:“臣婦知道。”


    “莫以為你有幾分小聰明,便可以在本妃麵前耍心思。”貴妃眸光森森地望著她:“香水泄露,是你做的局,你故意送香水給一品大員的夫人們,且未隱身份,一來為在宮宴上坑你姐姐一把,屆時太後怪罪下來,查到你頭上,你隻需說那香水本就是你製出的,是你手頭香料方子失竊,被外室偷走,便能將一切都推到你那個姐姐頭上。”


    “你隻是未算到,太後做事縝密,顧忌到你姐姐名聲不佳,便未讓她露臉,而是將你叫進宮。”


    “你被太後推出,在眾人麵前被迫認了製香人的身份。在事發後,又怕惹太後不喜,這才不得不認了罪。不過你也是貪婪,還異想天開,想借此討好太後。”


    韋映璿僵立在原地,從頭冷到了腳。


    “今日之事,本妃隨後便如實告訴皇上,定讓皇上治你個欺詐太後的罪。”


    韋映璿不禁握緊了手指尖,聲音像是從嗓子裏擠出來,“娘娘的推測並不屬實,臣婦實在冤枉,太後娘娘交代了臣婦製香,此事未有做假。”


    “是嗎?你說你三日前來宮裏送香水,進出宮必然會留下記錄,若按你說法,想必本妃能在宮門值守處調來清冊查一查。”


    進出宮門都要在宮門處的清冊上登記。


    韋映璿沒想到貴妃如此難纏,若她現在就調來清冊,製香的事便就要露餡了。


    她隻好搬出太後震懾貴妃,“太後娘娘方才說了,此事已告一段落,若您翻舊賬,她老人家恐會心中不美。”


    “你莫拿太後來壓我。”貴妃冷笑一聲,“你覺得本妃不敢得罪太後?還是覺得皇上不敢查你?”


    韋映璿輕輕的閉了眼,讓自己的心思沉澱,然後睜眼道:“太後娘娘前後幾次招臣婦入宮,都未大張旗鼓,特意交代了臣婦在中秋宴前須得秘密行事,因此那清冊上,是沒有臣婦的進出記錄。”


    貴妃側目,望著高高的宮牆道:“你的意思是,太後命人改了清冊?好辦,那麽本非就從宮外查,那韋映雪實乃製香人,她自然手握製香的證據,以上種種疑點還不夠麽,難道你認為皇上是好糊弄的?”


    這一次,韋映璿未多猶豫,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


    抿了抿唇,低聲道:“當年是臣婦和臣婦的父親做錯了,臣婦知錯,求您高抬貴手。”


    她絲毫未猶豫,立刻說服自己服軟。


    以皇帝的寵愛,貴妃若要整她根本不用證據。


    且貴妃有皇帝撐腰,若皇帝出麵,此事定會被一五一十調查出。


    到時,臉上掛不住的人會是太後。


    此事表麵上看,是韋映雪的身份不夠格,太後怕讓她出麵丟人現眼,實則卻暴露了太後的為人,太後出爾反爾,既想用韋映雪製香水,卻又瞧不上她。


    前腳答應了韋映雪入宮宴,物盡其用後便一腳將人踢開。


    這些事若傳出去,太後聲名大損,貴妃有皇帝護著,太後便隻會把氣撒在她頭上。


    因而她對貴妃服軟,便成了眼下唯一的選擇。


    如果貴妃想要借此事做文章,似乎也不用特意詢問她,大可以直接去找皇上。


    也許是她對貴妃還有什麽用處。


    想到此,她反而鎮定了。


    忙又道:“臣婦願為當年的過錯將功補過。”


    貴妃見她低眉順眼,“你說到將功補過,本妃就直言不諱了。”


    “你與南亭侯和離吧。”貴妃道。


    韋映璿一時未反應過來,睜大眼睛,“啊”的一聲。


    震驚地看著貴妃。


    貴妃蹙眉,“怎麽,聽不懂本妃的話?你要將功補過,便按本妃說的做。若無誠意,便也不必再說什麽將功補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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