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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府醫,聰明的人都少說話,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冷嚴再沒有多說什麽,徑自離去。


    李府醫捂著自己的心口,噴出了一灘鮮血,這假冷嚴到底是什麽來頭,身份被戳穿,他竟然沒有一絲恐慌,反倒自己像是小醜。


    用力地攥緊了拳頭,師兄,你怎麽可以在殘害文家一脈的歹人的手下討生活,難道你忘了“禁藥出,死無全屍”的毒咒了嗎?


    這冷嚴究竟是做了什麽,讓你這般死心塌地的忠誠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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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長舞累了一天,戰王世子的身份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麽特惠,除了幾個老兵對他露出詭異的笑臉打量他以外,並沒有任何異樣。


    夜深人靜,同帳篷裏的人雖然沒有傳說中唿嚕震天響,但是莫名的,他也沒有絲毫睡意,披了件衣服,就出了帳篷,找了處背人的地方,坐下來靜靜地看著月光。


    小時候,父王總對他說:世間萬物唯有明月多情溫柔。就算人生再多失意,月亮也不會吝嗇自己的光輝,於那人在黑夜中長相伴。


    每每這時,文長舞常常想反駁父王,這世間萬物,最好、最溫柔的明明是他。


    父王生平不喜好舞刀弄劍,但是精通音律丹青,每年生辰,他都要為自己和母妃作上一幅畫像,每當他在宮中受了委屈,明明父王也很難過,他還是會把心愛的三青琴搬出來為自己彈奏喜歡的曲子聽。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就任性地與父王疏遠了呢?是聽一同進習的學子偷偷講述前朝辛密後,還是因為母妃不時在耳邊哭訴,他們所受的委屈都是因為父王不爭氣。


    文長舞抬頭,看著那個同樣凝視著他的月亮,眼中升起一團霧氣,眼前仿佛又是那年,無意間看到父王對著他幼時小像凝淚歎氣的模樣。


    是的,他的父王不似旁人那般五大三粗,提刀立馬,可是他卻能用另一種方式守護自己愛的人,為他們扛起一片天,自己當初怎麽就那般執拗,覺得父王不好,甚至更想要師父做他父王呢?


    明明父王隻有一個,明明這一個就是最好的那一個,他為什麽當初要求苛刻,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悲傷過後,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師父,其實,看到冷嚴對待孫家姐弟的態度和之後在戰王府的行為作風。,他也是信了冷嚴是師父假扮的。


    可是!哪怕是師父也不能在他父王屍骨未寒之時,迎娶了他的母妃,他知道,得帝想來喜歡用侮辱他們父子取得樂趣,可是這不意味著師父也要跟著順水推舟。


    那一日掛著眼淚幸福甜笑的母妃讓他心驚,也讓他懷疑,曾經那些哭訴的真正目的,可是母妃不是父王最愛的人嗎?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剛收迴去的眼淚又湧了出來,這一次,一道黑影攔住了月亮對他溫柔的視線。


    是那個同帳篷的男人,他很神秘,連睡覺都會戴著自己的銀製麵具。


    “小鬼,哭鼻子的樣子真難看。”說完就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塞給他,走了。


    文長舞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個大包子,他頓時不好意思起來,自己思念故人,居然是讓別人以為自己餓哭了。


    十年來,得帝重文輕武,就連著邊關將士的糧草也隻是堪堪果腹,這菜包子,每人早晨才能領兩個,這人居然是把自己省下來的吃食讓給了自己。


    雖然他看著人高馬大,可是張嘴就是個公鴨嗓,正是男子變聲的時候,想來應該大不了自己幾歲的。


    一樣都是男子漢,他不想做那個被照顧的弱者,十年前,他的父王為自己撐起了一片天,那麽從此往後,他也應該為自己撐起這個世界,為自己奪迴那該有的一切。


    師父、母妃、還有那被踐踏的尊嚴,總有一天,他要讓文家重迴當年的輝煌!


    手裏捧著那個菜包子,進了帳篷,躡手躡腳地走到那人身邊,尋思著把包子放在他身邊,卻不想,剛一走進,就聽到他特有的公鴨嗓音:“冷烈,我的名字,你把它吃了,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此人正是與冷嚴做了約定的前任涼漠太子西烈!


    這句話搞得文長舞左右為難,不過他倒是機靈,往冷烈身邊一坐,將那個包子掰開兩半,其中一個遞給了冷烈,說道:“既然是朋友,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起吃吧!”


    雖然冷烈整個人酷酷的,可他到底還是個孩子,也是長個子的年紀,這包子就是他昨晚上餓的睡不著覺,今天才特意留的。


    本來想著用吃食安慰這同屋的小鬼,沒想到自己肚子也餓的直叫喚,便再沒有推脫,接過來兩口就吃了。


    吃完了,兩人麵麵相覷,沒吃飽,這點兒東西倒把饞蟲給勾了出來,更難受了。


    冷烈想了想,說道:“我小時候曾經學過些打獵的法子,走,我帶著你去樹林裏,看看能不能碰上幾隻兔子,要是運氣好,把兔肉做成肉幹,咱們之後的幾天都不用挨餓了。”


    言罷兩個人就穿好了衣服,打算悄悄從兵營身後出去,約莫離那後門還有十丈遠,一股香味就飄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看向了不遠處的帳篷——那是他們的夥房。


    兩個人輕手輕腳地走到帳篷周圍,透過細縫,看到裏邊有幾個士兵正在吃著東西,離近了才發覺,他們竟然是吃著酒的,桌子上的菜色則是更讓人震驚了,是他們半個月都難見一迴的豬肉,用一個大盆裝著,裏邊多是精肉,幾個人吃的高興,直接用手抓著送到嘴裏,這還不算,桌子中間居然還有三隻烤雞。


    文長舞看著夥房附近的空地心中了然,再看向冷烈,果然他臉色不是太好,那雞應該是前幾日冷烈逮到的,本來他想烤了吃掉,結果被夥夫看到了,說什麽邊關疾苦,這雞應該正在產蛋,不如讓他拿迴夥房喂養,待生了雞蛋,正好給傷病的老兵補補身子。


    冷烈乖乖的就把雞給交了,可是現在這個結果,真是在嘲諷他們太過天真。


    到底是年紀小沉不住氣,冷烈當即就要進去理論,一邊兒的文長舞看了,連忙拉住他,這裏邊是幾個老兵油子,自己這兩個毛頭小字在他們之間肯定討不到好處。


    對上文長舞的眼神,冷烈也知道自己衝動了,兩人正準備離開,麵前的帳篷卻別人一下掀開,原來是他二人爭執之間,叫屋子裏的幾個人發現了。


    幾個老兵手裏提著大刀,麵露不善,待到看清了他們的麵容,臉上的怒氣詭異地散開,又露出了讓文長舞有些厭惡的惡心笑容。


    離他們最近的老兵反應最快,伸手就拿起桌上的一隻燒雞遞給他們說道:“孩子,餓了吧,趕快拿迴去吃吧。”


    雖然看著他油膩膩的手指,文長舞感覺十分惡心,倒是經不住香味的誘惑,伸手接了過來,道了聲謝,扯著冷烈就走了。


    剛一放下帳子,就聽見幾人在後邊的談話:


    “哎呦,王哥,你可是真大方,那麽大一隻燒雞就這麽送給那兩個小鬼了?這要是萬一他們拿著這個東西找將軍告狀,我可就有苦頭吃了,那可是昨日將軍都饞的流口水的吃食!”說話的人是軍營裏的夥夫。


    “你這老小子,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他是戰王世子,說不準就是咱們幾個的種!自己的孩子,不過是隻燒雞,有什麽事舍不得的!”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話反駁那個夥夫。


    “嘿嘿,大家都不說,我以為你們都忘了,哎呦,這麽多年再沒遇到過那麽浪的娘們,哪怕是妓子都沒她夠味兒,真是讓人想念啊!”另一個男人接著他的話茬,繼續說了下去。


    這些老兵的話,兩個人聽了,自然是懂了其中七八分的意思,冷烈擔憂地看向文長舞,但是他卻像沒聽到一般,拿著燒雞就往兵營後邊的小樹林裏走。


    感覺他情緒不對,冷烈快步跟上他。


    文長舞靜靜地走了很久,最終停在了一處僻靜的小山坡上,坐了下來,看著一旁傻站著的冷烈說道:“快點坐下,吃東西了。”


    說完就扯了一隻雞腿遞給冷烈,自己則是拽了根雞翅膀開始吃。


    不同於文長舞的大快朵頤,冷烈吃的有些心不在焉,見他如此,文長舞把手上的一半燒雞又塞給了冷烈,說道:“快些吃,等迴去晚了,他們要是舉報給兵長,咱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冷烈聽了,麵上一呆,問道:“此話怎講?”


    “嗬,這邊關的老兵油子都是些人精,打仗他們派不上用場,可是耍滑頭占便宜倒是一個頂倆,他們方才隻是緩兵之計罷了,等我氣糊塗了,扯這你迴帳篷,才是中了他們的奸計!信我的沒錯,你是冷叔派來幫我的,我自然是不會坑害你。”文長舞解釋道。


    聽了他的話,讓西烈不由得震驚,看著文長舞不過十歲的年紀,居然有這般縝密的心思,不過,所謂冷叔派來的,這話西烈不能讚同,他是冷嚴的人沒錯,可是冷嚴對於這位小世子可是之隻字未提啊!


    但是看著文長舞緊繃地小臉,煞有其事的樣子,為了避免自己這位小鬼朋友尷尬,西烈也沒有反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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