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部已經將“鬼見愁”率領的匪幫殺傷大半了,就留下幾個活口,要他們帶領官兵前去黑風寨。


    這幾個匪徒已經是被嚇破了膽,他們視官兵為天兵天將,視火槍、手榴彈為天降雷火,以為是老天爺派來懲治他們的累累惡行的。所以就頓首伏地,甘為狄青部的新兵帶路。


    狄青一行人辭別曹林守,曹林守頓已經準備好了酬謝之資,此時他出資十萬元(一萬貫)犒勞護衛之軍。


    狄青現場也沒做扭捏之態,連忙派人進行了財物交割,隨即雙方就分道揚鑣,他先是派了十名悍卒押運著錢物趕向大營;


    其後他就率軍朝著山匪的巢穴“黑風寨”進發了。


    很快狄青率部曲就來到了黑瞎子溝,他忽然聽到了山上槍聲大作,還有手榴彈的隆隆爆炸聲,他知道高文煥部已經和匪徒們短兵相接了。


    他揣測了一番,頓時覺得自己的隊伍開過去,也隻是錦上添花了,隻得寸功而已;


    他覺得山匪們一般都會“狡兔三窟”的,肯定有隱秘的逃生之路,肯定會有大魚從高文煥處漏網的。


    他想到這裏頓時高興起來,他連忙命人將這幾個幸存的匪徒提到跟前,就開始對其審問起來。


    就聽他向一個獨眼的匪徒問道:“你可否知道黑風寨內是否有暗藏的的逃生密道?你要老實交代,也好戴罪立功,表現好的話,我奏請上官,赦你無罪。”


    這個獨眼龍連忙說道:“將軍,我本是寨內的一小卒,對於寨內的機密之事,不甚明了;但是我知道寨內有一處山洞,防守嚴密,不讓閑雜人等靠近;我們的寨主鬼見愁時常進洞,有幾次進去就沒出來,當時我就懷疑這個山洞肯定還有和外麵相連的出口。”


    他又尋思了一番,然後就補充說道:“我到後山巡山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個隱秘的山洞,不知道是不是寨內那山洞的出口。”


    狄青聽之大喜,然後連忙讓他帶路前往後山,他有種直覺,就是此次前去,既有可能撈條大魚。


    話說高文煥正在冥思苦想,思索著攻破眼前這個山洞的法子,隻想全殲負隅頑抗的匪眾。


    這時他的副手潘良佐說道:“高光耀,我想出一個法子,咱們參詳一番,我此時想到了兒時的一種玩法,就是在農田裏掘老鼠洞,我們也一起玩過呀,我們首先是用水淹之法,其次就是掘土挖洞,最好玩的是用火燎煙熏之法。”


    高文煥一聽眼色頓時一亮,他看著潘良佐說道:“你是說火攻煙熏之法?”


    潘良佐聽罷,頓時臉色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讓高文煥有些哭笑不得。


    說幹就幹,他倆頓時著手準備起來,高文煥頓時派人去收集幹柴,又讓收集些發煙之物,其中一幫士兵在廚房裏發現了大量的幹枯的茱萸,收集一番後,也一並帶了迴去。


    高文煥派人進了洞,先派人向裏麵扔了幾顆手榴彈,將洞口處的陷阱和機關悉數破壞掉,向裏麵推進了近百米,就見山洞陡然空曠起來,但是裏麵的又出現了數十個洞口,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人站在空曠的洞天裏,就察覺到陰風四麵撲來;眾人一時不敢再前行了,害怕在裏麵迷失了方向,也防止匪徒偷襲。


    高文煥連忙命人堆起柴火,然後將其點燃,不時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像旋風一樣,又像像是一股妖氣在盤旋,搖曳的火苗像妖怪一樣,帶著一些猙獰;又像火妖張血盆大口襲來,帶著濃煙與灼熱,夾雜著肆意妄為的唿嘯聲,還有讓人窒息的氣體急速燃燒,發出劈劈啪啪地作響。


    高文煥又讓士兵往火堆裏投放了發煙之物,就見濃煙漸起,不時就彌漫了整個山洞,高文煥等人雖然嘴鼻上敷了一塊濕巾,但是還是被繚繞的煙霧熏得咳嗽不止,尤其是那茱萸的辛辣味,更是讓眾人涕淚四流。


    這時就見裏麵從許多孔洞裏也傳出此起彼伏的陣嗽聲,不時就見有不少人狼狽地從藏身之所逃出,隨即就被守候多時的士兵拘捕起來。前後共抓獲了潛逃的匪徒不下二百人。


    最後大火漸息,灰飛煙滅,高文煥部就從洞中押解著匪徒魚貫而出,然後就開始對黑風寨抄家了,在一番刑訊逼供下,終於得知了它的藏寶之處。


    另外新軍將士也盡使雷霆手段,除了婦孺外,寨內之人,都不留活口,悉數被誅殺當場,都割下首級,以充軍功。


    而此時黑風幫的副幫主辛蟲娘領著幫內的骨幹,開始從密道內向洞外的另一出口逃竄,此時濃煙也如影隨形,一行人也是狼狽不堪,他們大都被煙熏火燎,蓬頭灰麵,眼目紅腫,涕淚四流。


    大約走了半炷香的時間,就到了山洞的出口,但是也看見那濃煙也尾隨著出了洞口,隨風飄了很遠。他們頓時歡喜雀躍起來,連忙奔向上風口,然後大口地唿吸起新鮮空氣來。


    他們正在手舞足踏慶祝劫後餘生時,就聽見四周傳來起身怒喝:“大膽匪徒,立刻投降,繳槍不殺。”


    他們頓時就懵圈了,一臉茫然地看著四周,就見他們被包圍了,圍住他們的也是一群綠衣綠褲的兵卒,應該和攻進山寨的兵卒是一夥的。


    他們頓時麵如死灰,有一種剛逃出虎口卻又掉進狼窩的挫敗感,這時辛蟲娘悄悄的挪向洞口處,然後就向把守在洞口的士兵射出一飛鏢,頓時把這士兵射翻在地。


    她頓時心裏一喜,然後就一個驢打滾,風馳電掣般向洞口衝去,須臾間就要進入洞口了。


    卻見眼前一暗,眼前就像是突兀之間出現了一堵牆,她來不及止步,頓時撞向了這堵牆,直撞得就像開了個樂器鋪,鑼鼓鐃鈸一齊響。


    就見她眼一翻就暈了過去,此時腦子裏還閃過一個念頭:“怎麽這堵牆是軟的,就好似撞到了人身上。”


    這人就是狄青,他以匪徒為向導,到達了黑風寨的後山,這時他已經看到了冒出濃煙的洞口,隨即叫人把它圍了個水泄不通。


    其實他早就注意到這個近勁衣女子了,他看到出這些逃竄的匪徒似乎是以她為尊的,但是一條大魚;


    他也發現了她要逃脫的意圖,也連忙向洞口奔去,一下子就堵在了她的前麵,封死了她的迴逃之路。


    狄青抓過一個匪徒,就審問起來,從他嘴裏得知了這個女匪首的身份。


    狄青頓時心情舒暢起來,這次剿匪的行動,自己所轄的軍部可是拔了頭籌,即打死了匪首“鬼見愁”,又抓住匪幫的副幫主和一眾骨幹人物。


    此時狄青就對辛蟲娘進行搜身了,他先摸了她的腰間,先是發現了一塊銅牌,正麵畫著一隻飛鷹,背麵寫著契丹文字,狄青也識得上麵的文字,上麵寫著“大遼飛鷹衛紅花郎”;


    他頓時一驚,直覺告訴他:這女子定身負大遼的重大機密和使命。他覺得要好好地考問她,深掘其背負的機密情報。


    然後他又發現了一個香囊,裏麵鼓鼓的,好像有東西,他就打開進行搜查,就見裏麵有一塊兒玉佩,還是個半塊的,不過他此時臉上流出古怪之色,起先震驚不已,隨後疑惑重重。


    就見他從自己懷裏也掏出一塊玉佩,竟和辛蟲娘的玉佩幾乎是一模一樣,無論是從玉佩的樣式,還是圖案,都是別無二致。


    狄青就把兩塊玉佩拚在了一起,兩個玉佩嚴絲合縫地合成了一個圓形的整體,一塊完整的玉佩展現在他的眼前。


    他頓時驚喜莫名,但是眼睛也漸漸翻紅了,他端詳了辛蟲娘一番,就見他從她的耳根處開始撕扯,不時就見他從她臉上撕下一整張假麵皮;就見她她美眼緊閉,雙眉彎彎,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臉如白玉,顏若朝華。


    但是他還是能依稀辯出她兒時模樣,他對她的認知還是停留在十一年前,那時他六歲,她四歲;他和她青梅竹馬,指腹為婚,以這可分為兩半的鴛鴦玉佩為證,每人各持半塊,作為信物;他曾經和她過家家,他扮夫君,她扮娘子,朝夕相伴,日夜相處。


    突然一場禍亂,源於西夏入侵,戰火摧毀了家園,分離了親人;


    兩人就在那時勞燕分飛,音信全無,隻有他懷裏的這塊玉佩還給他留著些美好的迴憶和念想。


    狄青此時思慮不定、坐立難安,不知道如何麵對自己的未婚妻。


    這十一年來,鬥轉星移,事過境遷,已物是人非了。


    但心裏深處多了的是些不絕如縷、魂牽夢縈的東西,迴味起來,暖暖的、澀澀的、酸酸的...


    他每年都會關注那歸巢的燕子,“歸燕不知人去盡,還宿舊時屋簷下。”


    也許明年的今天還能看見這幾隻燕兒,可自己呢,不僅僅是長了一歲那麽單純,有些東西已在不知不覺地變了,可能出乎意料,應也在情理之中。


    人也決非燕子那樣單純,人多的是經曆過風風雨雨後的複雜,也許連自己都說不清楚。他呢,亦把自己限製成別人眼中的那個樣子。


    燕子走了還有再來的時候,可人呢?天各一方、咫尺天涯。各自都在行色匆匆地走著這自己的路,也有了自己的心眼、算計,更學會了適應。


    他和她都遠離彼此雙方的生活,突如而至的相逢,也許會是一種驚喜,也許會是一種困惑。


    狄青此時腦子亂做一團,頓時沒了剿滅黑風幫的喜悅之感了,他此時處於一種焦灼、迷惘之中了。


    他連忙讓領兵迴營,他把辛蟲娘背到車上,全然不顧部下的疑惑之色,也不理會那些不明真相者的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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