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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張獻忠大軍直逼信陽,信陽守軍堅守三日後歸降,張獻忠又撥出五千兵馬著李定國、段七、狼霸圍攻羅山。縣令王武率眾抵抗,怎奈義軍勢大,抵抗一日,城池淪陷。段七、狼霸帶著一千義軍闖入縣衙,將裏麵大大小小官吏三百多人盡行屠戮,王武等朝廷命官六人被削首懸於東門示眾。


    大軍開拔後,襄陽城內僅有二千義軍把守。恰在此時,左良玉在朱仙鎮與闖王李自成交戰,大敗而逃,探得襄陽空虛,遂迴師來奪,守城義軍見左良玉來勢洶湧,不得已棄城而走,襄陽城又迴到官軍手中。


    這日左良玉巡視迴營,參將李靜稟道:“如今民間到處傳揚曹印鬼門關走‘黃泉路’的事,將軍可曾聞得?”


    左良玉道:“早聽說過了,想不到曹印一介書生,竟能挺得住張獻忠地百般暴虐,不容易呀!比起那些食朝廷俸祿,遇見賊寇立馬跪地投降的官員和將軍,他曹印倒也算個英雄。”


    李靜道:“聽說義軍走後,將曹印留在城中醫館裏治病,還給了大夫五十兩銀子,將軍何不將他請來,好生照顧?”


    左良玉斜著眼睛看了看李靜,詫異言道:“請他?好好的大明天下,就是被他們這些迂腐文人給弄亂的,請他來做什麽?”


    李靜道:“將軍有所不知,這曹印向來主張嚴行法令,皇上也幾次有意重用他,隻因朝中大臣多有阻攔,才使他一直未得重用。張獻忠攻破襄陽,要拜他為刑部尚書,被他嚴詞拒絕,又設‘黃泉路’逼他,他寧死不屈,這事傳得沸沸揚揚,遲早有一天會傳道皇上耳朵裏。”


    左良玉道:“你是說,皇上感其忠義,會再次啟用他?”


    李靜道:“皇上用人,反複無常,此人今天是個朝廷罪臣,說不定明日就成了咱的上司。”


    左良玉若有所悟,喜道:“快,快帶我去醫館,本將軍要敲鑼打鼓,熱熱鬧鬧地將曹大人迎來。”


    左良玉與李靜騎著馬,帶著一百隨從和一頂空轎子,敲鑼打鼓地親來驛館迎請曹印。大夫不敢怠慢,慌忙通報曹印,曹印聽了,駐著拐杖一步一步來到門口。左良玉下了馬,笑臉迎上前道:“曹大人受苦了。曹大人忠義,良玉敬佩。”


    曹印聽說左良玉親自帶著軍士前來尋找,以為是來抓自己迴牢房的,沒想到他一臉善意,且備轎相迎,排場盛大,於是詫異地問道:“左將軍,曹印乃朝廷囚犯,你這是何意?”


    左良玉笑道:“話雖如此,可曹大人忠良,天下誰人不知?皇上聖明,赦免大人是早晚的事。”


    “但願如此,然皇上未赦免曹印之前,曹印仍舊是朝廷的欽犯,還望將軍速將曹印上了枷鎖,押入囚車,送進大牢,莫要壞了大明法度,”曹印拜了拜道。


    左良玉與李靜麵麵相覷,李靜素知曹印迂腐,愣了一小會後迴過神來,小聲提議道:“不如依了曹大人。”左良玉無奈,隻好命隨從鎖了曹印,押入襄陽牢城,好生照看起來。


    2


    果然不出李靜所料,左良玉剛將曹印押入牢中十日,皇上聖旨就來了,言曹印雖有小過,但忠貞不二,走黃泉路而不屈,闖鬼門關而不畏,揚朝廷之宏威,顯忠良之本色,特赦先前之罪,著左良玉派人好生護送曹印進京,聖旨到日,即刻啟程雲雲。


    左良玉接了聖旨,暗讚李靜料事如神,當即命他領一百名精壯軍士護衛曹印繞道安徽北上。走了一個多月送至京城,內閣接住,將曹印安置在戶部衙門外的一院落內,衣食用度俱全,丫鬟仆役周到,又遣錦衣衛日夜護衛,待遇不亞於朝中三品大員。


    是夜,曹印撫摸著通天笏,迴憶起二十年來的曆曆往事徹夜難眠,眼見天已拂曉,索性步出房間外散心。


    曹印恍恍惚惚地來到一座高垚之下,放眼望去,海榴初綻,朵朵蹙紅羅。側耳傾聽,乳燕雛鶯弄語,高柳鳴蟬相和。再看近前山塘,瓊珠亂撒,打遍新荷。曹印大喜,想不到北國京都也有這麽極致的江南風光。


    信步遊去,越走越遠,過了流水溪橋,行至綠蔭稠處,見一避暑涼亭,內有山僧野叟埋頭對弈,旁邊圍著四名青衣男子靜默圍觀。曹印來了興致,也踏步入亭觀弈。山僧肥頭大耳,野叟清瘦如柴,二人對陣酣戰,低首苦思,曹印看了一陣,無意中瞥了一眼圍觀四人,頗覺眼熟,一個個仔細辨別,竟然是四荊,曹印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來到嶺南,怪不得有這麽好的風光。


    曹印喜問道:“荊悝,你們在這裏,太好了,為師正尋你四個。”四人不答,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山僧野叟對弈。曹印拉了拉荊悝、荊鞅的臂,又牽起荊斯、荊非的手道:“為師苦熬二十年,今日終於熬出頭了,皇上明日即要召見我,你我師徒平生所學終於有了用武之地。走,跟為師迴京城去。”


    四荊依舊不語,曹印也不管,拉著荊斯、荊非走出數步,迴頭又來推著荊悝、荊鞅走。那老叟對山僧道:“德清,你可別隻顧贏我,也該勸勸這個癡人。”山僧抬頭一看,見曹印帶走四荊,搖頭笑道:“他呀,不撞南牆不迴頭,由他去吧。”複又吩咐四荊道:“你們既有師徒緣分,不去不孝,然高處不勝寒,你四人須處處小心,莫要貪戀虛無之富貴,早去早迴吧。”


    說來也怪,四荊得了山僧地首肯,突然間恢複了神智,一個個“恩師,恩師”地叫,荊悝道:“恩師,我們兄弟四個充軍嶺南,日日做苦工,閑暇時聽聽德清大師講經,雖然艱辛,倒也苦中有樂。原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恩師了,不曾想今日恩師竟然也來到這裏。”


    曹印道:“我也是閑暇無事信步來的,走,我們迴京去,皇上要重用你我。”


    四荊大喜,都道:“既如此,我們速去,莫要讓皇上久等。”


    師徒五人攜手前行,不知不覺竟然飛了起來,一路上先過巍巍迴雁峰,再越淼淼洞庭水,飛了綠綠白雲山,再踏混混黃河濤,眼見下麵一片茂盛地園林,曹印喜道:“這就是曆代皇帝狩獵禦園南海子,我們終於到了。”


    豈料話音剛落,四荊忽然重重地往下掉去,嚇得曹印大唿:“荊家兄弟……”


    一覺醒來,曹印驚得一身冷汗,三個錦衣衛旗尉聽見叫聲,慌忙闖了進來:“大人怎麽了?”曹印定了定神,發現隻是南柯一夢,這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愣愣地道:“沒事。”


    一個旗尉道:“大人昨夜一定睡得很晚,今日都晌午了才醒。”


    曹印:“哦,晌午了?”


    旗尉道:“早上兵部傳來喜訊,他們奉皇上聖旨,已護送荊悝、荊鞅、荊斯、荊非四人迴京,現在四荊正在兵部衙門辦理交接手續,一兩個時辰後就將他們送來,曹大人和四位愛徒就要團聚了。”


    “啊?當真?”曹印大喜過望,自己做了個好夢,未曾想竟然夢想成真了。


    “小人豈敢妄語,”旗尉見曹印無事,遂告退道:“大人,小人們先行告退,如有差遣,隻管吩咐就是。”


    旗尉退出房間,曹印欣喜若狂,從來好事天生儉,自古瓜兒苦後甜,感謝皇恩浩蕩,曹印一片忠心,今朝終於有了迴報。


    兩個時辰後,戶部尚書吳履帶著四荊匆匆趕來,師徒相見,熱淚盈眶。吳履喜道:“曹大人,明日麵聖,皇上定然委以重任,你師徒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大明天下,就靠你了。”


    曹印拜道:“曹印能有今日,全賴吳大人屢次俠義相救。”四荊也拜道:“吳大人數番仗義,我師徒真不知何以為報。”


    吳履道:“隻要你師徒五人能興我大明社稷,安我大明百姓,吳履心滿意足矣!”


    曹印道:“皇上寵愛,眾忠義之士支持,曹印定要傾盡全力複興大明天下。”又對四荊道:“為師一直掛念你們四兄弟,一來憂慮你們性命,二來擔心你們受了這許多磨難,放棄了先前的抱負,現在見你們安然迴來,且誌向不改,可喜可賀。”


    荊悝道:“我四人在嶺南曹溪,常去南華寺參拜憨山大師肉身佛像,發誓要像憨山大師一樣,委身天下百姓之安危。”


    “憨山大師?”曹印問道:“他是什麽人?”


    “憨山大師是羅空大師的師父,他一生為天下蒼生祈福,圓寂後肉身供奉在曹溪南華寺。在嶺南,百姓都敬他高德,將他奉若神靈。”


    “哦,原來如此,”曹印感歎道:“名師出高徒,怪不得羅空大師一心維係眾生之苦。”


    荊非道:“憨山是他自號,大師法號德清。”


    “德清?”曹印大驚失色,我夢中的胖和尚不就是叫什麽“德清”麽?


    3


    次日一早,曹印刻意著裝一番,手捧通天笏,激動萬分地來到紫禁城內,由太監方正化引入太和門外,方正化道:“大人自便。”說罷即自行退下。曹印慌忙拉住道:“方公公,你不去通報,下官如何得見聖顏?”方正化道:“皇上有言,曹印手持通天笏,可自由出入,侍衛不得阻攔。“又湊近曹印悄聲道:“皇上就在武英殿內,曹大人自去就是,何須通報。”


    曹印動容,熱淚奪眶,方正化走出十來步遠,迴頭見曹印仍在原地不動,催道:“曹大人還不速去?成敗在此一舉,切不可坐失良機。”曹印拜道:“多謝方公公。”


    曹印急忙忙穿過太和門,繞過太和殿,徑直來到武英殿前長跪不起,口稱:“臣曹印叩見皇上。”有太監出來道:“曹大人,皇上正等著你呢。”曹印慌忙立起,拭了悲淚,跨步進殿,匍拜長跪,山唿萬歲。


    崇禎見曹印雖麵容清瘦,卻精神抖擻,心中暗喜,賜座後道:“曹印,先皇賜你通天笏,盼你為國進言,為君分憂,不想造化弄人,逼得忠臣流離失所,滿腹才華陷入圇圄,你受委屈了。”


    曹印悲心複起,痛哭道:“皇上知臣之屈,臣死無恨矣!”


    “如今大明內憂外患,滿朝大臣,無有能為朕分憂者。曹印,天下人都道你精通古今律法,今日有何良策獻朕?”


    曹印精神為之一振,傾身向前道:“皇上,治國無他,唯法而已。”


    崇禎帝眉頭一皺,淡然道:“大明律法繁而嚴,比之於曆朝曆代,有過之而無不及。”


    “臣觀曆代律法,均大同小異,然有治世,亦有亂世,可見世之盛衰,國之治亂,不在法之多少,刑之寬嚴也。”


    崇禎帝傾身向前:“曹愛卿繼續說,你說律法多少、寬嚴與國之盛衰沒有關係,那我們還要律法幹什麽?”


    “非也。先賢有遺訓:‘治民無常,唯法為治。’所以,法能治國,律能安邦,是千古真義,聖王不必疑慮。臣的意思是,皇上欲要安邦定國,一要有良法,二要有良臣。”


    崇禎為之一振:“此話怎講?”


    “循天道之法謂之良法,敬律令之臣謂之良臣。良法,重百姓生死,求世間公義;良臣,守君臣大義,行聖賢遺訓。民愛良法,欣欣然守律不犯;臣忠人主,謹謹兮執法如山。苟能若此,天下何來的動亂?”


    崇禎帝大喜:“曹愛卿,以你之見,我大明今日之亂從何而來?”


    “曆朝曆代之亂,皆因律法廢弛,政令不通。初時,法令頒出,天下皆知,民皆守之,而後偶有人小犯,官吏或因懶惰,或因徇私,或因小犯而不在意,或因憐憫而動私情,一旦不嚴懲這個首犯,刁民受惑,效而仿之,違律者愈來愈多,地方官吏必定左右忙碌,無暇顧及,致使有大量漏網者。長此以往,民心蠢蠢,作奸犯科者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常年積累,終至萬萬千千,今日大明,流寇層出不窮,正為此也。”


    崇禎帝恍然大悟:“是了是了,當年賊亂方起之時,本應一舉剿滅,不給他蔓延之機,可恨楊鶴、吳甡誤國,偏要搞什麽招撫,不僅未能安撫住首惡者,反而誘引出更多賊寇,唉!庸臣誤國。”


    “皇上以為賊寇方起之時乃亂初麽?”


    崇禎帝奇道:“難道不是?”


    “流寇多為饑民,而百姓之饑,一因天災,二因人禍。天災固然難免,但人禍完全可防。災荒之年,官府若能或減免稅賦,或開倉放糧,或興修水利,或廣開農耕,則民不至於餓死,天災亦不能生亂。可如今,地方各級府衙擅增稅目,壓得百姓難以存活,又加官員貪得無厭,魚肉百姓,一則加重百姓負擔,二則惡化仇官情結,三則損害天子聲譽。百姓目不賭天子尊容,耳不聞天子玉音,皇上愛民如子,可縱然撥下百萬銀兩,千萬糧食,也全被貪官汙吏收入囊中,百姓不知實情,直道天子昏庸不愛蒼生,這種境況,百姓無飯可吃,又將官府視為仇敵,饑民豈有不反之理?故而,王嘉胤、王自用、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唐海之流反叛,並非一時饑餓,乃閹黨蒙蔽先帝,跋扈專權,禍亂國政七年所致。而,魏閹之所以能禍國,又因法之不行,太祖發令:閹黨不得幹政。先帝一時不察,未能行太祖之法,導致這一係列惡果。所以,以臣愚見,十四年前,賊寇之起,並非亂初,乃亂末也,此亂罪魁禍首乃法之不行。”


    崇禎如夢初醒,喜道:“古人言:扁鵲之治其病也,以刀刺骨;聖人之救危國也,以忠拂耳。刺骨,故小痛在體而長利在身;拂耳,故小逆在心而久福在國。故甚病之人利在忍痛,猛毅之君以福拂耳。忍痛,故扁鵲盡巧;拂耳,則子胥不失。曹愛卿正是大明之扁鵲,朕之子婿也!”


    曹印聽了大為感動,俯地再拜:“皇上登大寶於亂末,當推行法度,振興朝綱,唯如此,方能力挽狂瀾,再興大明!”


    崇禎帝大喜,快步走下寶座,急扶曹印道:“愛卿,如今朕既有良法,又有良臣,接下來該如何做?這,力行法度真的就能治亂麽?”


    “天下大治在一個法字,天下大亂也在一個法字。皇上可知治、亂、法的微妙關係?”


    “治?亂?法?三者有什麽關係?”崇禎帝將曹印扶上座位坐好,自己迴到寶座上整了整衣冠,恭敬地傾聽曹印論法。


    “請許臣舉例說之。假如有一萬人小國,國中有百人犯律例,違法度,據臣精心測算,這一百犯人中,若無一人歸案,則三年後,國中必人人違律。若有一人歸案,則三年後,國中違律者必為百中之九九。若有二人歸案,則三年後,國中違律者必為百中之九八……依此類推,若百人全部歸案,則國中無人作奸犯科矣!總言之,犯人被抓捕的比率越高,百姓犯罪的比率就越低,反之亦然。故,有法必行,天下治,守法不施,天下亂。”


    崇禎帝茅塞頓開,大喜道:“天賜愛卿於朕,大明有救了。”


    曹印又道:“法之命在信,無信之法惡於無法。‘法’與‘信’合則威力無窮,分則天下大亂,一個‘信’字,可取天下,可保萬世,曆代君王雖有良法,卻不諳此道,與無法等。”


    帝大喜,站立起來,在寶座前輟著手來迴走動,自言自語道:“朕當封愛卿什麽官職才好,刑部尚書?都察院禦史?大理寺卿?”


    “皇上不必封臣官職,隻消給臣一個國子監博士即可,另臣有學生四人,皇上可著他四人為助教,另選清明廉潔的舉人三百,臣師徒五人授其律學,講授治、亂、法之機理,半年後皇上授與他們監察大權,派往各州各縣督察地方官員擒貪、捕盜、捉奸。貪官奸吏,哪怕貪一文錢,枉一絲法,一律革職。作奸犯科者,即便偷搶一個饅頭也務必歸案。隻要皇上賜予這些督察大臣絕對權力,允其先斬後奏,勝如欽差,臣料不出一年,定然百姓稱頌,地方安定。”


    崇禎帝龍顏大悅:“好,朝中百官多有貪腐誤國之輩,朕封愛卿為刑部尚書,兼國子監祭酒,再賜尚方寶劍,查察京城百官。”


    曹印大喜:“謝皇上。臣以為,若要彰顯皇上行法之決心,皇上須賜百姓相機違律之權,也即若有官吏、惡霸、大戶、或其他刁民違律而不被追究,則百姓犯同樣之罪者,亦可依此對抗官吏緝拿,官吏若要收捕此人,須先將其他違律者一並捉拿方可。”


    崇禎帝先是一愣,繼而嗬嗬笑道:“愛卿是在考驗朕行法之決心。”


    曹印道:“為父母官者,當不懼百姓享受這相機違律之權。隻有那心存私念的貪官汙吏才懼怕百姓擁有此權。對違律百姓而言,你公,可抓我,不公,無權抓我。如此一來,地方官吏捉拿違法百姓,違法百姓反過來又監督地方官吏。”


    帝猛捶禦案道:“千古一來,曆朝曆代,未有皇帝敢賜百姓相機違律之權的,就讓朕來開此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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