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一會,迴頭看著妹妹,顧明琴揚揚眉:“當然,這一切的一切,你可以交給我,我是你姐姐,我自然會抓住害你之人。隻是那個時候,你已經死了,我抓住她有什麽用?在眾人麵前,我替你把話說出來,又有何用?他們會固執地認為我是在替你開脫。因為你的死亡,在他們的心裏,已經定了性,說什麽也沒用。唯一可以讓所有人改變固有看法的,惟有你自己。所有的事,從開始到結束,隻有你最清楚。隻要你現身說法,所有人才會明白事情的真相。”


    說累了,顧明琴又歇息了片刻:“我知道,迴憶過去的事,對你來說是痛苦的。可我想告訴你,死亡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死亡隻是逃避,而不是結束。”說完,抬頭看了眼頭頂上的上吊繩,顧明琴重新低下頭來,看著妹妹,“這個繩子,我不會給你解。你自己掛上去的東西,你自己決定。如果你還是想死,那就快一點,我沒那麽多時間……忠叔,李姑娘,我們出去吧,讓她好好想想。”


    說完,走到門口,打開房門便離開了。


    李鳳妹很快看出顧明琴的打算,什麽也沒說,隻是最後看了眼目光呆滯的顧明音,無奈地搖搖頭,隨之出去了。


    倒是那顧忠,此時此刻,顯得左右為難:“大小姐,二小姐……”左看看右看看,一聲歎息之後,老人還是隨著顧明琴離開了房間。


    不過片刻的功夫,房間裏隻剩下顧明音一人,她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頭頂上的繩子,淚流滿麵……


    “大小姐,大小姐……”顧忠步履匆匆,趕上顧明琴,“真的不管了嗎,二小姐她……”


    “怎麽管?寸步不離地看著她?我看的了一時,看不了一世,我還有我的事,我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在她的身上。”顧明琴走得飛快,似在逃避著什麽,又好像是在忙碌著什麽,“反正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如果她還是想不明白,還是非死不可,我就算是把她帶在身邊,也是攔不住……”


    “可是……”顧忠還是不放心,隻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顧明琴打斷了—


    “忠叔,我記得爹爹和我說過,在咱們家裏,還有一個小藥庫。是顧氏成立之初,祖父和叔公堆放藥材的地方。這些年,雖然有專門的藥庫,可一些名貴的中草藥,叔公還是放在家裏的。那個地方非常秘密,你知道在哪兒嗎?”


    “在老爺的房間裏。”顧忠迴答地說道,“那裏麵除了名貴的中草藥,還有顧氏這麽多年的經營賬目,位置非常隱蔽,除了老爺,沒有人有鑰匙……”


    “沒有備用嗎?”


    顧忠想了想:“可能大老爺那裏有一把,我不能確定……大小姐,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看現在的情況,明音是不可能離開了,還有馬家兄弟,都隻能留在顧府。如果今天晚上方捕快他們要行動,我擔心……”說著,顧明琴蹙起眉頭,麵露憂色。好像是考慮了很久,她終於下定決心,“走,去父親的房間看看,有沒有備用鑰匙。”說罷,便快步往前走去。


    顧忠雖覺得不太合適,但想著大局為重,也沒有提出異議,而是跟著顧明琴一起去了顧家梁的房間……


    夜色已深,月光靜靜地撒在空無一人的路麵上,透過樹間,留下斑駁的影子,所有人都睡了,四周寂靜得出奇,落針可聞。這時,隻聽見“唿”的一聲響動,夜空中好像是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卻轉瞬間消失不見。若是有人遇見,或許隻是當成看花了眼。隻是,現在路上幹幹淨淨,沒有路人,所以自是不會有人發現那一刹那的異常。


    屋頂上,黑衣蒙麵人無聲佇立,靜靜地看著腳下。


    下麵的院落也是一樣的平靜,如同剛才她路過的街道。可這平靜下麵是否隱藏著看不見的波瀾,她不知道,心裏更是莫名的不安。


    事實上,從離開家到這裏,這一路上,這種不安就縈繞著她,而且離這裏愈近,那股不安不但沒有消退,而且越加嚴重,她想過放棄,今天不是最好的機會,隻是想到那個人,想到那個人說的話,就不由地毛骨悚然,禁不住環視一周,看看有沒有他的氣息。


    既沒有發現那熟悉的聲音,又沒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她,放了心。他不在。


    是啊,他還有別的任務,沒有他的配合,自己今天想要完成任務,根本是不可能。若他說的是真的,今晚上的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搖搖頭,暫時忘記那份縈繞心頭的莫名恐懼,居高臨下,打量著下麵的院落。這個宅子,自己比任何人都熟悉。曾幾何時,她曾天真的以為,有一天,自己會風風光光的走進了這個宅子,成為這裏未來的女主人。隻是沒想到,短短幾年,物是人非。而這一切,罪魁禍首是誰?


    她把目光落在側前方的一個房間上,半眯起眼睛,眸子裏散發出無數的仇恨與狠辣。自己的仇人,隻剩下她一個了……


    關鍵時刻,她控製住了自己,猛地轉身,向著和那個房間相反的方向飛了過去。


    這是宅子後麵的院落,最裏麵的房間裏偷著微弱的燭光。黑衣人一躍而下,一個鷂子翻身,頃刻間便站在了房間門口。


    小心翼翼地在窗戶上摳了一個洞,眯起眼睛,向裏張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床邊那個坐在凳子上的年輕人,他一身衙役打扮,手支著頭,歪在椅子上,頭一點一點的,看樣子是睡著了。當然,為了以防萬一,黑衣人從衣服裏掏出長長的一根管子,插入洞中,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接著就看見那個衙役向後一歪,椅子一倒,躺在地上了。隻不過他好像是沒有任何知覺,就這樣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黑衣人見此,輕輕地哼了一聲,像是在笑。隨後便輕輕地推門進去,徑自走到那個衙役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對方睡得很沉,對於自己的靠近,沒有一絲反應。俯下身,摸了摸他的鼻息,還有氣。她放了心,不是不想殺人,而是沒必要。讓他死在自己兄弟手裏,豈不是比現在殺了他,要有趣得多?


    想到這,黑衣人眼睛眯成一條縫,看樣子,更得意了。


    返過身,黑衣人看向床上那人,那人睡得很沉,一動也不動。披頭散發,背對著自己,滿身上下盡是灰塵,一看就是個來不及清理的瘋子。黑衣人眯了眯眼睛,再次一陣得意。慢慢地走過去,掏出另一支竹管,放在嘴邊,正準備湊近對方,誰成想,那人突然轉過身來,猛地抓住自己的手,看著自己,嗬嗬地笑著—


    “朋友,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看見那張熟悉的麵孔,黑衣人一下子愣住了,怎麽會是他,怎麽會是他?他今天晚上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哪裏出問題了?黑衣人雖然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不明白,但到了關鍵時刻,她還是迅速迴魂。眼看著對方一掌向自己擊了過來,她急忙推開他,縱身一躍,一瞬間便躍至牆角,距離此人還有一段距離。


    反應這麽快?方敏也愣住了,看樣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即使是這樣,手裏的秘密武器,並沒有馬上拿出,而是輕斥一聲,再次一掌擊了過去。


    這一次,黑衣人似乎早有準備,雙掌相接,巨大的力量逼得兩個人連連後退,方敏一屁股坐在床上,黑衣人則是靠在牆上,閉上眼睛,靜靜地房間裏隻聽見彼此的唿吸聲。


    突然間,黑衣人睜開雙眼,抬頭看向對麵的方敏。方敏卻是得意地笑著,像是在說,束手就擒吧,你逃不了的。黑衣人顯然是不會屈服,四處看看,一個縱身,向前方的窗戶飛了出去。餘光中,隻看見那方敏從衣服裏掏出了什麽,向外一撒,他立馬聞到一股異樣的聞到,還未來得及屏住唿吸,便感覺到身體一軟,跌坐在地,卻是怎麽也爬不起來了。


    “沒想到這幾年你收獲不小,武功如此厲害,真的是讓我刮目相看。是不是啊……”說著這話,方敏笑著來到她麵前,撕下她臉上的麵罩,“陳小姐?”


    陳思婉渾身無力,別說是推開此人,就算是阻止,也是不可能的。隻是靠在牆上,狠瞪他一眼,然後把頭扭向別處,並不理會。


    “陳思婉,事到如今,你該承認自己的身份了吧,東麗奸細?”方敏蹲下身子,湊向她,抬起她的下巴,“告訴我,誰派你來的,你的目的是什麽?”


    陳思婉無力的哼了一聲,依然是扭過頭,不理她。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方敏也是一樣。看陳思婉半天不開腔,自然是怒火中燒:“你說不說?”大喝一聲,最後問了一句,這也是最後一次機會,舉起手來,作勢要打人。這時,有人大喊—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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