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經曆了今天的事,周夫人禁不住想嘲諷莊老爺了,想和顧氏成親家,簡直是異想天開,不可能的事。且不說,顧明琴會不會把那個不幹不淨的妹妹嫁給他一個七十多歲的糟老頭子,就算是人家勉強同意了這門婚事,隻要顧明琴做這個當家人,莊老爺想要通過顧明音拿到顧家的產業,簡直是癡人說夢。


    今天的事,真的是倒黴催的,自取其辱。周夫人這樣想著,不願久留,抬腿就往前走。不料腳下一滑,再次“哎呦”摔了個屁股蹲。


    “噗嗤--”


    不知道是誰突然笑了一聲,周夫人抬頭看去,並沒有找到人,圍觀之人都已經散去。找不到嘲笑之人,又沒有人主動上前,扶自己一把,周夫人隻能坐在地上,看著前方顧府關閉的大門,唉聲歎息,幹什麽來了,幹什麽要來,真的是吃飽了撐的。


    顧府的客廳裏,顧明琴端起茶杯,大口的喝著,說了這麽多,渴死了。


    “現在該怎麽辦?”看著顧明琴,顧忠眉毛擰在一起,好像是非常為難,“二小姐迴來了,萬一出點什麽事,尤其是今天晚上……”


    顧明琴迴頭,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現在再把顧明音送出去,也不太合適。可問題是,今天晚上,陳思婉就要來了……


    “顧明音,你要幹什麽,你趕快下來……來人啊,不好了,快來人啊,二小姐要上吊自殺了……”


    一聽這話,顧明琴和顧忠互視一眼,來不及多想,急忙衝出了客廳……


    顧明音的房間—


    “放開我,讓我死吧,我活不下去了,他們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顧明音哭喊著、掙紮著,試圖推開緊緊抱著自己的李鳳妹。


    “明音,你冷靜一點,他們都是瞎猜,他們根本就什麽也不知道。”李鳳妹緊握雙拳,任她掙紮,就是不鬆手。


    顧忠也在旁邊說道:“大小姐說過了,如果他們再敢胡說八道,就去衙門裏告他們誹謗……”


    “可他們說的是真的。”顧明音歇斯底裏。


    此語一出,顧忠、李鳳妹都沉默了。的確,他們說的是真的。不管顧明琴在外麵如何義正言辭的反駁,否認,事實畢竟是事實。就算是極力澄清,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在所有人看來,對於別人的痛苦,表麵上是同情,內心深處卻都存在於一種幸災樂禍。即使是顧明音沒發生什麽,別人也會覺得就應該發生了,如果你否認、分辯,反而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當初,顧明琴去醉仙樓給那些女招待看病,還不是被人說三道四,這當然是杜家的推波助瀾,然而更多的卻是眾人的獵奇之心、唯恐天下不亂。


    但是這事情畢竟是人為,是有人想陷害顧明琴,查出幕後,對簿公堂,謠言不攻自破。


    可現在,發生在顧明音身上的一切,所有的都是真的。


    看顧忠和李鳳妹誰也不說話,顧明音徹底絕望了,猛地推開李鳳妹,爬上凳子,就要再次尋死。


    “明音……”李鳳妹發現及時,急忙拉住了她,想要把她拉下來。


    顧忠也上前幫忙:“二小姐,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你們放開我,讓我死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顧明音瘋了一般大喊大叫,晃動著身體,試圖擺脫箍著自己的兩個人。因為幅度太大,漸漸地,顧忠和李鳳妹都有點控製不住了。就在此時,耳邊傳來顧明琴冰冷的聲音—


    “放開她,讓她死;她想死,就讓她死。”


    聽到這樣的話,所有人都停住手裏的動作,甚至於顧明音都停住了哭泣,慢慢迴頭,呆呆地看著顧明琴。


    “大小姐……”顧忠輕喚一聲,本想勸她此時說這話不合適,但當他看見前方那個緩步而來、目不斜視的身影時,老人自覺地閉上了嘴,不敢言語。將來李鳳妹此時也是保持著沉默,目光隨著顧明琴的身影慢慢地移動。


    走到妹妹麵前,看著她眸子裏淚光點點、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顧明琴也是心酸,刹那間,想和她抱頭痛哭。但很快,顧明琴清醒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如果自己哭了,就徹底把妹妹逼上絕路了。咬著牙,強忍著心裏巨大的悲痛,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妹妹,冷聲說道:“死了,太容易了,一根繩子,不過一刻鍾的時間;跳河自殺,隻要你可以憋住氣、放棄掙紮,很快就可以失去知覺、忘記一切;當然,還有毒藥,吃下去,閉上眼睛,很快你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了,所以,死亡很簡單,可我想問問你,死有什麽用?”


    顧明音聽著,仰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顧明琴。


    歎了口氣,顧明琴望向窗外,慢悠悠地接著說道:“我剛才迴來,忠叔告訴我,你受了侮辱,情緒不穩,但還沒有到尋死覓活的地步;可現在,你突然想要尋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和剛才那個女人說的話有關係吧?”


    顧明音聽到這話,再次垂下頭來,咬著唇,不言不語。


    迴頭看著她,等著她迴答,卻沒有答案。顧明琴有點失望,卻也沒有責怪於她,隻是悠悠地說道:“明音,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事情到這一步,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從你出事,但叔公遇害,二叔想要賣醫館,再到現在滿城風雨,其實說白了,就是有一雙針對我顧家的手在推動這一切。他的目的就是要打垮顧家,讓我們家破人亡。”


    顧忠一聽這話,激動不已,急忙湊近顧明琴:“那個人是誰?”


    顧明琴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一定會找到她。”顧明琴握緊了拳頭,仿佛是下定了決心。其實那個答案唿之欲出,可為了配合方敏的行動,顧明琴不得不暫時隱瞞,不能讓家人意氣用事。不給顧忠追問的機會,顧明琴迴頭看著妹妹,繼續剛才的話題,“你當然可以死,服毒自殺、上吊自殺、跳河自殺,隨便你,死了就是一了百了,死了就是解脫了,所有的事與你無關。可你想過沒有,你的死亡在別人看來,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所有的道聽途說都是對的,是你不知廉恥,是你勾引了男人,不是別人侮辱了你,是你主動勾引,現在東窗事發,惹人嘲笑,簡直是活該。”


    說到最後,顧明琴語速很快,尤其是最後兩個字,擲地有聲。顧明音似乎受不住了,捂著臉,哇哇大哭起來。


    “大小姐,你別再說了……”看顧明音快要崩潰了,顧忠試圖勸說顧明琴。


    而顧明琴此時卻在興頭上,毫不客氣地推開他:“你不要管,讓我把話說清楚。”看都不看他,隻是指著顧明音,繼續說道,“你死了,一了百了,解脫了,自由了;可你想過沒有,我們怎麽辦,顧家怎麽辦,你姐姐我怎麽辦。我們會一輩子被別人戳脊梁骨,抬不起頭來。他們在路上看見了顧家的人,都會在背後指指點點,說‘就是他們,就是他們家的二小姐,深更半夜跑出去,和好幾個男人一起幽會。東窗事發之後,羞愧自盡。’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聽到這樣的話,會是什麽樣的感受;我的未來、嶽衝的未來會因為你,變成什麽樣?”


    最後一句,顧明琴幾乎是在怒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隨後,顧明琴搖著頭:“也是,你不會想到這些,因為你從來沒有考慮過顧家,從來沒有考慮過我們……”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顧明音拚命地搖頭,拚命地否認。


    “那當初你為什麽要一意孤行、不和任何人商量,大晚上的,你來個離家出走?”顧明琴也抬高了聲音,厲聲質問。


    麵對此問,顧明音先是愣了一下,抬頭看著姐姐。隨之低下頭、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顧明琴有些難過,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她卻咬緊了牙關,不讓眼淚流下。輕歎一口氣,忽然說了一句:“如果我是你,事到如今,身心俱疲,或許我也會想到死亡,選擇死亡。”


    此話一出,顧明音猛然間不哭了,抬頭看著姐姐,目光呆滯。就連顧忠和李鳳妹都是一愣,迴頭看著顧明琴,好不驚訝。


    對於所有的目光,顧明琴選擇無視,隻是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下去:“但是,在臨死之前,我要弄清楚,究竟是誰要害我,為什麽要害我。不然的話,我死了,罪魁禍首逍遙法外,哪怕是到了陰間,我也不能瞑目。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一切的一切是有人害我,我有錯,但我的錯,絕對不是他人害我的理由。我要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害我之人,讓他無處遁形,在眾目睽睽之下,承認她的罪行,我還要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讓別人明白,我是被人害死、被人逼死,而不是羞愧而死。顧家的人,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


    顧明琴說到此,緊握雙拳,好像是在立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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