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顧明琴吃了一驚,陳錦顯居然和東麗人勾結起來了?真的嗎?要知道,東麗人雖然入侵本土,可這裏這個窮鄉僻壤,基本上還算是平靜,還沒有東麗人入侵到這個地方。這個時候就變節,於情於理說不通啊。迴過神來,才發現叔公咳得厲害,急忙幫她拍了拍背,並勸道,“叔公,你別再說了,早點休息吧,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繼續……”


    老人擺了擺手,止住咳嗽:“我沒事,既然把話說到這兒了,就聽我把話說完。”閉上眼,休息了片刻,抬頭看著女孩,輕輕一笑道,“你是不是奇怪,陳錦顯是怎麽和東麗人勾結在一起的。老實說,關於這件事,我也不清楚,你父親呢,可能也不太了解。陳錦顯和我們不一樣,不管是你爺爺,還是你父親,還是我,自從顧氏醫館開到這裏,除了每年一次的收集藥材,基本上沒有離開過。而他陳錦顯,卻是時不時地出去走走,和別人切磋醫術。有好幾次,他都建議你父親和他一起去,你父親放心不下這裏的病人,一直沒有答應。我想,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陳錦顯和東麗人有了接觸,有了合作。”


    顧鑫把話說到這,又咳了起來。顧明琴趕快和剛才一樣,給他拍了拍背。不多時,老人家症狀緩解,似想起什麽,慢慢地眯起眼睛—


    “曾經,老大和我提起過一件事,他說,有一迴去陳氏醫館,陳錦顯帶他認識了一個病人。這個人不像是國人,倒像是東麗人,而陳錦顯卻堅持對方是國人。你父親和我說的時候,提出質疑,我卻沒有放在心上,我想著,醫者仁心,不管是什麽人,隻要是病人,都是要救的。從那以後,陳錦顯就有意無意,提起配方的事情。”


    “叔公的意思是說,想要那個配方並不是陳錦顯,而是東麗人?”


    “很有可能。”


    “那東麗人要這個配方幹什麽,又不是救人的秘方,那可是害人的東西?”


    “或許他們就是想害人。”顧鑫半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神色有些迷離。迴過頭,對麵的女孩微微蹙眉,形容不解。老人故意問她,“你知不知道東麗人入侵我國,根本目的是什麽?”


    顧明琴點點頭,神色嚴肅。


    很好,顧鑫非常滿意,微微頷首接著說道:“他想吞並我們,把我們變成他們的附屬國。可是我們的國人大多數奮起抵抗。雖然我們的武器裝備,比不得他們,而且政府腐朽,從表麵上看,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是我們泱泱大國,地廣人多,就算是二對一,十對一,早晚有一天,也會把他們徹底消滅。在這種情況下,東麗國這個彈丸之地,如果想取勝,你覺得他會怎麽做?”


    聽了這話,顧明琴先是一愣,看到老人臉上異常嚴肅的表情,又不得不確定,自己猜得不錯。她不願意相信:“真的會這樣嗎,他們真的要把我們的人都殺光嗎?”或許是因為恐懼,顧明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顧鑫歎了口氣,拍著女孩的手:“你從來沒有離開過滬城,當然不知道外麵的恐怖。其實,東麗人的殘忍,我是親眼看見過的。那還是四十多年前,我和大哥準備找一個窮山僻壤開個醫館,安身立命。很快,我們就到了一個小山村,那是海邊,距離東麗國隔海相望。誰知道,突然有一天晚上,來了一夥東麗強盜,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當時,我們兄弟倆住在別人家的茅草屋裏,躲在草叢中,算是躲過了一劫。待得安靜下來以後,我們走出去,才發現全村的人都死光了。”


    “什麽,死光了?”顧明琴震驚不已。


    這時候,顧鑫流下了眼淚,含著淚,輕輕地點點頭:“是啊,都死光了,他們一個不留,不僅要錢,還要人命。我們本來想去報告官府,誰知道去了才發現,官府居然和那夥強盜勾結在了一起。我們害怕被追殺,隻能喬裝打扮,趕緊離開。一路上,我們東躲西藏,黑白顛倒,具體到了什麽地方,也不敢問人。就這樣,半年以後,我們來到此地。估摸著已經走了千裏之遙,那些人找不到我們了,才選擇定居下來。”


    原來是這樣。顧明琴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心內的震驚卻是經久不散。她沒想到,爺爺和叔公這兄弟倆的遭遇居然如此離奇。如果不是當事人就在自己麵前,她真的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了一場天書。又是一陣歎息,引得她迴過頭來,老人家麵帶倦容,目光低沉—


    “我和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東麗人的殘忍絕對是你想象不出來的。他們可以把一個村莊殺光搶光,也可以利用病毒把所有人毀屍滅跡。一旦他們得到了這個配方,對於國人來說,那可是滅頂之災。”


    “這一點,陳錦顯不可能不知道,為什麽還要助紂為虐?”顧明琴難以置信。


    顧鑫冷笑:“誰知道呢,可能是東麗人給他許了什麽承諾,像他這樣的人,其他地方,也不是沒有。”頓了頓,顧鑫又說,“其實從一開始,大哥救下這個孩子,我就覺得他不可靠,見風使舵,油嘴滑舌,和其他人比起來,一點也不沉穩,別人的小恩小惠,就可以讓他倒戈別處。所以,後來他提出自立門戶,我想也不想,馬上就答應了。因為我知道,這樣的人,留在顧氏,也是個禍害。沒想到果然如此,但還是防不勝防啊。”


    “既然叔公看得如此透徹,當初發現屍體時,為什麽不選擇報官?”


    “報什麽官,你有證據嗎?別的不說,就算是我剛才和你說的那件事,也是我今天才打聽出來的。”顧鑫麵露難色,無奈地搖搖頭。“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想到了他。因為在這之前的不久,你爹和我說,陳錦顯又開始向他詢問配方的事情,我還警告過他,千萬要保守秘密,不能吐露分毫。那個人看見的兩個人吵架,十有八九就是因為這個。”


    “就算是沒有證據,最起碼他陳錦顯有害人的嫌疑。叔公怎麽不說啊?”顧明琴說著說著,激動不已。就算是無憑無據,憑著這嫌疑,報告官府,說不定也可以查清真相。


    “你讓我怎麽說,把剛才告訴你的,也完完整整地告訴官府嗎?”顧鑫板起臉來,冷聲反問,“你可別忘了,那個配方意味著什麽,如果說出去,覬覦它的,可不就僅僅是陳錦顯一個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難道就讓真兇逍遙法外,阿爹就白死了麽?”想到這,顧明琴一陣難過,眼淚控製不住,撲簌簌地往下掉。


    老人家深深地歎了口氣:“這段時間,我仔細想過了,這個秘密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我這幾天一直在找證據,找目擊證人。我就不相信,那天晚上出城的,真的隻是老大一個人,真的沒有其他人看見?”說著,重新抬頭看著女孩,“事到如今,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麽如此反對嶽成和那個陳大小姐交往了吧。”


    顧明琴含著淚,微微點頭。擦了擦眼淚:“叔公,我能做些什麽?”


    顧鑫閉了閉眼睛:“你什麽也不用做,照顧好家裏,照顧好醫館,調查的事交給我就好。”


    “叔公……”顧明琴有些急切。


    顧鑫抬了抬手:“要把事情調查清楚,非常複雜,也非常危險。上次你們去祭拜,遇到殺手,如果我的判斷沒錯,八成是那陳錦顯想趕盡殺絕,到時候,顧家就剩下嶽成一個人了,顧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然後再和那個陳大小姐成了親,你想想……”


    顧明琴本能地捂住了嘴,才沒有驚叫出聲。平靜了一會,把手放下:“這也太可怕了吧,這麽說來,一切都是陰謀,那個陳思婉……”


    “那個陳小姐雖然刁蠻任性,可你我都看得出來,她對於咱們家嶽成,那是真心的。如果沒有出老大的事,她想嫁進來,也未嚐不可;可現在……”老人搖搖頭,形容可惜。停頓了片刻,再次抬起頭來,“我和你說這些,是想給你出一個難題,怎麽才能說服嶽成遠離陳家,而且還不能把具體的原因說給他聽。”


    “啊?”顧明琴瞠目結舌,既要明目張膽的反對,又不能如實相告,這件事的難度可想而知。


    看著女孩為難的樣子,顧鑫也是心有不忍,移開目光,倒不敢去看她了。隻是說道:“我明白,這件事不容易。可你也知道嶽成的性子,畢竟還是個孩子,有些沉不住氣,如果知道了情況,跑過去質問,那……”


    “叔公,你別說了,我心中有數,我去和他說吧。”


    “你想好了怎麽說嗎?”顧鑫不由地擔心。


    顧明琴沉默了,閉上眼睛,許久不語。終於,她長歎一口氣,好像是認命一般,輕輕地點點頭:“我盡力吧,嶽成雖然年紀小,但終究讀過幾年書,會明白叔公的良苦用心的。具體情況,雖不能明說,但顧家現在的處境,還是應該讓他知道的。叔公放心,我心裏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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