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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姑娘!”


    下人們紛紛大驚,生怕柳雲意受傷,趕緊圍上去將柳雲意護住。


    小公爺覷著這個間隙,竟作勢又要往院內鑽去。


    柳雲意身子才勉強站穩,一時間也顧不上別的,忙再次攔在小公爺身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讓開!”年輕貴氣的小公子,奈何周身狼狽,發絲淩亂,身上的錦袍還有好幾處髒汙,使得這一聲咒罵,嚴重氣勢不足。


    柳雲意掃了兩眼,心裏就有了數。


    “小公爺,該滾的人是你!”她冷冷道。


    身份自小便尊貴無雙的小公爺,何曾被人撂過這種話,頓時大怒:“你說什麽!”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柳雲意冷眼斜睨著他:“若是我沒猜錯,侯爺夫人將你禁足多日,也是不希望你來這裏害人。可你卻為了私欲而一意孤行!”


    “你竟然敢這麽說我!”小公爺自詡儒雅收守禮,但這個潑婦卻如此大不敬,害他也完全失了風度。


    “難道我說的不對?”柳雲意反問道:“今日是小舞大婚,你來這裏想做什麽?這門外可多少雙眼睛瞧著,倘若傳出點風言風語,輕舞日後如何能在京城立足?”


    “我管旁人目光作甚,我隻想見小舞一麵!那白庭瑋絕非她良配,這樁婚事不能成!”小公爺自顧自地說道,又要往裏闖。


    柳雲意真是被他給氣笑了。


    誰都知道這樁婚事算不得良緣佳話,但他來這裏鬧也沒用啊,有種就去皇帝麵前鬧唄!


    柳雲意再次攔下他,一字一頓地提醒:“白公子至少不會像你這樣,害了小舞!”


    這話如同一柄利刃,直直地紮進了小公爺的心裏,疼得他整個人發顫。


    與此同時,一股難以控製的怒火直往頭頂躥,他頂著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竟猛地抬手就要朝柳雲意打去!


    這一刻,什麽風度儒雅,他都管不上了,他隻知道他將失去他最心愛的姑娘。


    而他現在隻想要見她一麵,這個潑婦不僅阻攔他,竟還對他百般羞辱!


    “柳姑娘!”


    “柳姑娘快退!”


    事出突然,下人們根本來不及攔下,眼瞧著那大掌就要落在柳雲意臉上時候,電光火石間,突然有人自門外疾步而來,一把扣住了小公爺的手。


    旋即狠狠往內一折,甩開,旋即擋在柳雲意身前,將柳雲意完全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男子身姿挺拔,高過柳雲意一個頭,穩穩當當地站在她麵前,意外的及時。


    “今日舍妹大婚,多謝小公爺前來祝賀,隻是小妹尚在休息中,小公爺的心意我自會幫您轉達。”封輕舟言簡意賅,絲毫不拖泥帶水:“來人,速備馬車,送小公爺迴侯府!”


    發話的乃是睿王府的世子爺,眾人有了主心骨的指示,頓時積極了許多,趕緊得令去辦。


    隻有小公爺越發氣急敗壞:“輕舟枉我把你當摯友,你竟如此待我!我不過隻是想見小舞一麵而已,你卻和這個女人一樣阻攔我!”


    被點名,柳雲意抬起眸子,眼中盡是寒霜飛雪:“沒有新娘子會在婚前見外男的,小公爺這是要害了輕舞一生,居心叵測!”


    “你!”小公爺簡直被氣得想殺人。


    然而柳雲意如此也就算了,封輕舟卻也十分堅定:“小公爺,迴吧!”


    小公爺心裏頓時湧起濃濃的絕望。


    他轉頭掃了掃四周,瞧著這鮮紅的囍字,隻覺得諷刺到了極點。


    “你們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懂!那可是我最愛的姑娘,我想了一輩子的姑娘,你們什麽都不懂……”憤怒轉為悲慟,堂堂男兒,眼角竟逐漸濕潤。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紛紛低下了頭不敢多語,也不敢多看。


    隻有封輕舟突然笑了一聲,在這微妙的氣氛中,顯得格外突兀。


    “我懂。”他直勾勾地望著小公爺,加重了語氣道:“我自然懂。”


    封輕舟的語氣和神情太過認真,反倒讓小公爺愣了愣。


    隻見封輕舟一邊說,一邊將視線輕飄飄地從柳雲意身上掃過,直把柳雲意看得心頭一驚。


    “但是見這一麵又有何用,不過是這世上再多一個傷心人而已。小公爺,正如雲意方才說的,莫要害了輕舞。你倘若真的有心,那就願她日後一帆風順和和美美又如何。”


    少年的清脆聲音,不知何時開始,逐漸染上了一絲絲沙啞低沉,像是煙嗓一般抓人。


    而這份成熟,到底還是說服了小公爺。


    小公爺像是失了魂的木偶,恍恍惚惚地流幹了眼淚,望了望輕舞院子的方向,旋即在管家的安撫下,一步一步朝門外走去。


    過門檻時,他竟還被絆了一跤差點摔倒,盡顯狼狽。


    直到車軲轆聲響起,柳雲意才鬆了口氣,後知後覺地發現衣裳早已汗濕。


    “今日之事,誰也不許說出去,否則你們自己出事算不了什麽,連累家人總歸不好。”她緩緩掃過身後每一個下人,不動聲色地威脅道。


    在場的下人們聽的是心驚肉跳的,趕緊發誓不會泄露半句。


    “散了吧。”


    待眾人離開,柳雲意歎了口氣,有些疲倦地也抬起了腳步,打算迴院子裏繼續忙活。


    這個點了,輕舞興許也該起了。


    不料才剛邁出一步,身後那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道:“柳雲意,方才我說的都是假的,不過是搪塞小公爺而已。”


    柳雲意僵了一下,趕緊加快腳步要走。


    封輕舟步伐更大,直接走到了她身側,。


    黑眸如虎如狼,冷靜而犀利,昔日斯文驕傲的小書生,如今已是一個眼神便能震懾人心。


    他似笑非笑地說著威脅的話,眼中飄過漫不經心的微光:“我才不要祝你一帆風順和和美美,你若是真與五叔成了婚,我定咒你日日不得安生,咒你事事不如意!”


    柳雲意:“……”


    “可得記住了。”說罷,冷冷甩袖,大步而去。


    但是這哪裏像是撩狠話,怎麽聽都像小孩子家家在耍脾氣。


    柳雲意是真要給他跪了。


    大少爺您到底看上我哪裏,我改還不成嘛!


    外麵那麽多漂亮小姑娘,您何苦揪著我這麽個,年紀比你大、長得還沒你好看的醜八怪?


    千言萬語在胸腔裏轉了一圈,隨著封輕舟的離開,到底隻能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


    驀地想起什麽,柳雲意抬眸掃了掃四周,正好對上了牆角拖著腮幫子的黑四,那淡定悠哉的表情,怎麽看都像是在津津有味地吃瓜。


    “咳……”


    被抓包,黑四有點倉促地咳嗽了一聲,撇開視線望天望地,同時不忘聲明:“姑娘放心,我什麽都沒看到。”


    這語氣,倒是很有經驗了,聽起來也是格外的欠扁。


    柳雲意忍不住瞪黑四:“方才小公爺要打我,你若是早早將他攔下,便沒世子爺的事了。”


    黑四無奈扶額:“姑娘莫生氣,我正要攔,哪曾想世子爺動作更快……”


    這時候複盤也是無濟於事,柳雲意跺了跺腳,隻能無奈離開。


    好在封輕舟不至於沒分寸,今日可是小舞的大婚之日,他這個做親哥哥的,好不容易向玉太傅請了假,自然得趁這會兒功夫,把婚事的所有流程都了解並檢查一遍。


    柳雲意便迴了院子給輕舞上妝。


    不同於昨日較為簡單的妝容,今日自然要更細致些。


    好容易化妝完畢,又得穿戴嫁衣和各種首飾及頭冠。新娘子的嫁衣又是極為複雜,光是穿就花了小半個時辰。


    好容易把一切都打理好,時辰也不早了。


    府裏的各項事務都已安排妥當,睿王夫婦來小院探望了兩三迴,每一迴都包含著對輕舞濃濃的不舍。


    可不舍也沒用,女兒大了總歸要嫁人,隻可惜這如花似玉的寶貝姑娘,竟便宜了白家那不成器的小子!


    “白家的迎親隊伍已經出發了!”小廝匆匆來報。


    睿王趕緊抹去眼角微微的濕潤,笑著去前廳接待前來恭賀婚事的賓客。


    輕舟則囑咐管家,讓奏樂的樂師們把聲響鬧得再大些,門前撒花放炮竹的小廝們,也更殷勤些。另外還有丫鬟們守候王府門外,但凡前來賀喜的,即便是路人,也能得睿王府一份糖吃。


    又過了小半時辰,另一隊喜樂聲傳到了王府外。


    路人們賓客們看著熱鬧,歡聲笑語也就更響亮了。


    小院房內,柳雲意與輕舞相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最終默默走近,相互擁抱了一下。


    “走吧,小舞妹妹,再讓我送送你。”


    能說的這兩天都已經說了,但真到了這個關頭,就算做再多的心理建設也是沒用的。


    柳雲意不想再給輕舞施加心理壓力,隻希望她能輕鬆快樂些,不要有太多的後顧之憂。


    推門瞬間,樂聲更響亮了,院門外的喧囂似乎已經能清楚看見。


    柳雲意緊握著輕舞的手,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到了前廳。


    睿王夫婦就在門口處站著,新娘子披著紅蓋頭,看不見他們的表情,這多少讓他們覺得慶幸。


    “小舞,可得好好地……”


    睿王拍了拍輕舞的手,聲音有些微哽咽。


    父女情深,這一幕任誰瞧了都會為之動容。


    但院門外,那個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的俊俏新郎官,似乎並不在其中之列。


    瞧見新娘身影,白庭瑋笑嘻嘻縱然從馬背躍下,一邊與周遭百姓打著招唿,一邊樂嗬地朝王府內門衝去。


    “長安郡主,我來接你啦!”


    他旁若無人地朝封輕舞走去,眼中甚至都沒有睿王夫婦的身影。


    反倒是瞧見柳雲意的瞬間,他的神情僵了一僵,不過轉瞬又換上了笑容,作勢要去牽輕舞的手。


    這人,若不是白家的大少爺,怎麽看都像是個登徒子!


    睿王瞬間不悅地擰起了眉頭,卻又礙於身份和場合不好發作。


    白庭瑋見沒人阻攔,自是越發囂張得意。


    然而就在他要碰到輕舞的瞬間,突然有隻手擋在了他的麵前,將他攔了下來。


    “白公子,大舅子的攔門酒還沒喝呢,這麽著急作甚……”


    封輕舟笑容可掬,眼底深處卻是顯而易見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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