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爺爺在上午的時候被老程請去喝酒了,所以今天的這一餐就隻剩下了三個人。


    原本我以為奶奶想叫姚靈來家裏吃飯,隻是因為今天家裏少了一個人,顯得沒那麽熱鬧。可當開飯之後,我才發覺,原來奶奶隻希望能來陪她吃飯的人是姚靈,其他的任何人都是無法代替她的。


    奶奶是一個慈祥的老人,她給姚靈夾了幾個餃子之後,笑了笑道:“聽我們家邱燁說,你平常都是點外賣的,那東西吃多了不健康,來嚐嚐奶奶包的餃子,看看味道合不合口味?”


    姚靈吃了一口餃子,點頭對著奶奶說道:“奶奶,可能您感覺我是在阿諛奉承您,但是說真的,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餃子了!”


    奶奶又笑了笑,她眼角的皺紋也又多了一些。


    “愛吃你就多吃點!你和我們家邱燁一樣,他也從小就愛吃我包的餃子!”


    聽到這裏,我的心裏又是一陣沒來由的難受,是啊,我和姚靈真的是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我們都有著不算完整的家庭,都有著對生活平淡的向往,甚至就連我們吃飯的口味都是相同的,我們彼此就好像是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一樣。


    可是那又能怎麽樣呢?越是這種看似親密的關係,分別時就越會令人的心裏有著更多的痛苦。


    不清楚是誰發明的離別這種東西,既然能夠讓兩個人相遇,可又為什麽又要讓兩個人分別呢?如果已經知道了這種結果,那麽相遇還真的有意義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如果重新來過,我還是不後悔遇見她的。


    我承認,我是一個感性的人,看著麵前這樣溫馨的畫麵,我的鼻尖不由得一陣發酸,趁著奶奶和姚靈都沒有注意,我趕忙擦了擦眼睛,接著又往嘴裏塞了一個餃子,讓它把我心中的那份不舒服的情緒給壓了迴去。


    ……


    餃子的熱氣渲染出更加溫馨的氣氛,在這樣一張餐桌前,我又一次體會到了一種家的溫暖,那是一種平淡的幸福,不是任何山珍海味、大魚大肉可以替代的,我所需要的就是一盤熱氣騰騰的餃子,還有餐桌旁的幾個我至親至愛的人。


    姚靈麵前的碗就沒有空過,奶奶給她夾菜的速度總是比她吃菜的速度要快。


    姚靈搖了搖頭,對著奶奶笑了笑,道:“奶奶,夠了夠了,我吃不下那麽多的!”


    奶奶這也才意識到確實是給姚靈夾的菜有些多了,於是也尷尬的笑了笑,道:“不多不多,慢慢吃……慢慢吃……”


    接著,奶奶又說道:“丫頭,你要是覺得奶奶包的餃子好吃,等過些天,你再和邱燁一起來,奶奶再給你們包餃子吃!”


    姚靈看著奶奶,因為嘴裏還有沒有咽下去的餃子,所以她沒有開口,隻是搖了搖頭。


    或許奶奶是以為她不太好意思總來家裏吃飯,便又說道:“奶奶現在平常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夏天的時候,還能出門遛遛彎,現在天冷了,哪兒都不想去了,倒不如在家裏包包餃子,讓你們常迴家吃頓飯呢!我看見你們吃飯,我就高興!”


    “奶奶,不是的,其實……”


    我知道姚靈開口是想說什麽,但是我又不想在今天這個溫馨的場景下,讓奶奶難過,這麽多年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奶奶對待除了邱藝之外的第二個丫頭這麽好過,因為邱藝是自己的孫女,是有著血緣關係的,對她好也無可厚非,所以這些年以來,姚靈應該是奶奶最喜歡的丫頭了,不論是韓茜還是程霜,都是比不了的。


    可是越是在意的人說的話,就越容易傷心,我怕此刻還處於幸福中的奶奶在得知姚靈要離開濟南的消息後,會變得不開心,於是趕忙給姚靈使了個眼色,希望她別再往下說了。


    可是或許是熱氣擋住了姚靈的視線,又或者是她壓根兒就沒往我這邊看,總之她的話還在繼續說著,而奶奶的臉上也失去了剛剛的笑容。


    “去南京做什麽呀?”奶奶問道。


    “奶奶,是這樣的,最近我家裏出了一些變動,我媽媽一直是生活在南京的,所以我想我去了南京,也能有個照應!”


    奶奶點了點頭,道:“南京也好,在南方了,冬天肯定是比咱們濟南暖和的,去過個冬也好,是不是等到過完年了,春天了,你就迴來了呀?”


    姚靈又是一陣搖頭,道:“奶奶,我這一次去南京,恐怕以後就很少會再迴濟南了!”


    “是準備在那邊生活一輩子了嗎?”奶奶皺了皺眉頭,道:“丫頭,咱們濟南多好啊!夏天的時候,讓邱燁陪著你去大明湖轉轉……”


    奶奶的話還沒有說完,姚靈好像又想開口說些什麽。


    這一次,我已經有些不管不顧了,我知道姚靈心裏也不好受,但是我也不願意看見奶奶難過的樣子,我拍了拍桌子,道:“行了行了,這麽好吃的餃子還堵不住你的嘴嗎?有什麽話吃完了飯再說!”


    我知道我的這句話說的有點重了,我也挺後悔的,我本以為姚靈會和我吵一架,可是並沒有,她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我,然後一聲不吭的又夾起了一個餃子,放在了嘴裏。


    可是她並沒有咀嚼,而是有一顆晶瑩的淚珠滴落到了下方的碗裏。我知道,我剛剛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


    剩餘的時間,餐桌上的三個人都沒再說話,屋子裏也靜得出奇,若不是還有些淡淡的熱氣沒有消散,我感覺我們三個人已經構成了一幅靜態的畫麵了。


    吃過飯,姚靈向我和奶奶說了再見,便離開了。


    我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木訥,有些呆滯,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奶奶也拍了拍桌子,驚醒了我,說道:“還愣著幹什麽?出去送送人家啊!還有,該說些什麽,不用我再教你吧?”


    我點了點頭,我自然是知道我等下要說些什麽的,因為有的話不必別人去教,在特定的場合,自然就會說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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