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幾乎是和姚靈斷絕了一切的聯係,我不是不想聯係她,可又覺得沒必要聯係她,因為她早晚是要離開濟南的,倒不如在這段她還沒有離開濟南的時光裏,我就先漸漸的習慣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可能時間久了,真的也就習慣了。


    而且,我也覺得沒什麽會不習慣的,雖然這半年裏,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很長,我們身上發生的故事也很多,可終究也隻是半年的時光而已,人這一輩子,會有很多個半年,這個半年,早晚會被我遺忘的。


    我和韓茜二十多年的朝夕相處,我都可以看淡,然後將這些慢慢的遺忘,更何況隻是短短的半年呢?


    人總是要學會遺忘的,因為人不能總活在過去,活在過去的人當然不會快樂,我要學會快樂,就要先學會遺忘。


    ……


    此刻,我正坐在奶奶家的沙發上,無聊的看著電視節目,但是好像白天的時間並沒有什麽好看的節目,以至於我不斷的按著遙控器上的按鍵,切換著不同頻道裏麵的節目,卻始終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足夠吸引我超過五秒鍾的節目。


    奶奶走到電視麵前,伸手把電視關掉,然後皺著眉頭看著我,道:“沒那個心思看電視就不要看了,我盯著你好半天了,換了幾十個頻道了,別再把電視機給換壞了!”


    “奶奶,這不怪我,是今天的節目實在是無聊的透頂!”我向後一仰,很無力的癱倒在沙發上。


    奶奶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道:“我怎麽覺得每一個節目都挺好看的呢?還是你的心不夠靜,看什麽都覺得亂套!”


    我否定道:“我現在的心很靜,比任何人都靜!”


    奶奶道:“行……你要是心靜的話,現在給姚靈那個丫頭打一個電話,讓她來家裏頭吃飯!”


    我皺了皺眉頭,道:“怎麽突然想叫她來吃飯了?”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讓你打你就打!”奶奶又瞪了我一眼,隨後道:“就是挺長時間沒看見那個丫頭了,還怪想的,正好今天咱們家包了餃子,讓她也過來嚐嚐。”


    我不太想主動去聯係姚靈,於是借口道:“那個……算了吧,她不愛吃餃子……”


    “她告訴你的?”


    我有些心虛,避開了奶奶質疑的目光。


    “趕緊打,等下要是餃子下鍋了我還沒有看見那丫頭過來,你也就別吃了!”


    “不是……奶奶,你要是真的想找一個姑娘陪著你吃這頓飯,我給程霜打一個電話,讓她過來,您看成嗎?她肯定是願意過來的!”


    “不成不成!奶奶今天就想見一見姚丫頭!”


    我無奈,知道這通電話是必須要打的了,看樣子很多事情都是事與願違的,就比如我已經很刻意的避免和姚靈再有些交集了,可是實際上,在很多因素的影響下,我也不得不承認,有些避免隻是自欺欺人而已。


    ……


    電話撥打出去,電話被接通了,是很快就被接通的。


    但是電話兩頭的人,都沉默著,我們都知道電話的另一端是誰,但是我們誰都沒有辦法先開口說出第一句話,似乎在這方麵,我們很有默契,我們都不想再在彼此的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跡,因為留下的痕跡越多,就越難忘記,越難忘記,就會愈發痛苦。


    “你打電話了嗎?”奶奶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一驚,下意識的迴應道:“打著呢!”


    我的這一聲,好像也驚動了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的姚靈,她輕輕的向我問道:“是有什麽事情找我嗎?”


    “那個……那個奶奶在家裏包了餃子,你能過來吃頓飯嗎?”


    “現在嗎?”


    “嗯……”


    我本以為姚靈會選擇拒絕,但是在下一秒鍾,她便開口道:“好,那我等下就過去!”


    我們倆並沒有再在電話裏麵多說一句話,直到掛斷了電話,我也沒有想明白姚靈為什麽會接受這一次的邀請,是她不忍心拒絕奶奶的邀請嗎?又或者她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個樣子的,她其實不想和我斷絕任何的聯係,這些想法,都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我覺得屋子裏實在是有些悶,便穿上衣服準備下樓抽一支煙。


    奶奶問道:“是下樓接姚靈嗎?”


    “她剛掛了電話,不可能這麽快就過來的!”


    “行,那就等她來了,你們倆再一起上來吧!”奶奶碎碎念道:“那個丫頭有一段時間沒來了,我怕她記不住門了……”


    我知道她並不是擔心姚靈找不到門,而是她想看著我和姚靈一起迴家,就好像幾個月前的那個夜晚一樣。


    到了樓下,似乎我也並沒有什麽抽煙的欲望了,原來有時候人真的是不需要用抽煙的方式去排解煩悶的心情的,因為煩悶的原因在於人,而並非其他的什麽,如果不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就算是一口氣抽完一盒煙,除了咳嗽,什麽都不會改變的。


    我嗅著有些寒意的空氣,我知道快要下雪了,也許等到姚靈離開的那一天,濟南真的會下雪吧?我又突然希望那天下雪了,因為那樣的話,姚靈就不算是一個不守信用的女人了,我不希望那麽完美的她,出現這樣的一種並不算瑕疵的瑕疵。


    還有就是,一場大雪為一人送行,想一想,也挺浪漫的,挺詩情畫意的。


    姚靈就是在我這樣思慮期間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不清楚她來的是快還是慢,總之我的手好像已經被風吹的有些麻木僵硬了。


    “你怎麽站在這裏?是在等我的嗎?”


    我看著她,她依舊是那麽的漂亮,可這種漂亮之下,卻又掩蓋著一種憂愁,誰也不清楚這幾天的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是……是在等你,奶奶也害怕你太長時間沒來了,找不到家裏的門了!”我往自己冰冷的雙手上哈了幾口熱氣道。


    姚靈看著我,搖了搖頭,道:“其實不用的,我記得是哪座單元樓的哪個門的!太冷了,快上樓暖和暖和吧!”


    我看著她,想說些什麽,卻又感覺有什麽東西好像梗在了喉嚨處一樣,讓我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想我是沒必要刻意的和她斷開聯係的,因為有些聯係是無法輕易斷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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