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中國大陸的現象級作品是一部叫《少林寺》的電影,它用1毛錢一張的票價,最終收獲一億多人民幣。


    主演李連潔因此爆紅大江南北,去港地發展多年後,甚至買上了紅色敞篷跑車。


    當他迴到京城時,發現所有人都認識他那一張臉,以及他的那一輛車,伴隨著跑車的轟鳴聲,就算他遵守交通規則,還是會被交警攔下。


    燕京的每個路口都有一個瞭望塔,李連潔的車每走到一個瞭望塔都會被攔下來,要經過下車、聊天、簽名三個步驟。


    同時,在李連潔即將離開一個崗位去下一個路口之前,前一個崗位的交警也會通過通訊設施通知下一個崗位的同事:“李連潔要去你那裏了,你快點!”


    餘切的《天若有情》契合當下的社會事件,發表後受到極大歡迎。


    這個作品開始沿著《少林寺》的路徑狂奔,好在大家隻知道他的小說,卻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


    然而,把範圍縮小到燕大的文學愛好者,那就是錢塘江上的浪潮了,餘切已經迅速出名——一個名為餘切的大浪拍了過來,所有人都看到了。


    查海生為了宣傳自己的詩集《小站》,東拚西湊到處借錢打印,苦熬多年才闖蕩出名聲。


    餘切卻很輕易的做到了。


    燕大的校園在接下來的這個月裏,開始不停的討論餘切和餘切的作品,這成為一種時髦。


    “餘切的新小說又發了,叫《天若有情》,《紅岩》刊,我在家裏麵看到的。”


    “《紅岩》也就那麽一迴事兒吧,我家裏常訂《人民文學》,你借我看看……臥槽!臥槽!”


    五四文學社是燕大最大的文學性質社團,其中許多成員在這一個月內陸續讀過《天若有情》。


    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尤其是女社員,對餘切的態度簡直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轉變:


    餘切是不是讀了書的華弟呢?


    不對,他簡直處處比華弟強啊。


    餘切找人打我的樣子,真是帥!


    原來一部情節精彩的小說,竟然能那麽的牽動人心啊!


    詩歌,唯有詩歌才能表達對《天若有情》的喜歡!


    《天若有情》裏麵有一段情節,是男主角華弟帶著喬喬騎車逃離追捕,在極度緊張的情緒下,那一輛車上的男女卻萌發了情愫,簡直是寫小說的神來之筆。


    於是,他們針對這一段情節創作了詩歌,在未名湖畔大聲念道:


    “命運的車輪,帶我們駛向盡頭,


    追逐的汽笛,割裂了我們的唿吸。


    在疾馳的風中,我緊緊握住你,


    隻怕鬆開,便是永別的宿命!”


    ——駱一禾作為文學社的副社長,並不滿意這種叛變:“五四文學社社員!你們忘了我們要報複餘切的大願了嗎?”


    “我們...須臾不敢忘!”


    “那你們為什麽給餘切作詩,唱讚歌?”


    “我們是給《天若有情》作詩,和餘切沒有關係,我們還是恨餘切!”


    “媽的!《天若有情》到底有多好看?為什麽你們全都變了?拿給我也看看……”


    駱一禾花一晚上看了小說,然後傻眼了:


    媽的,真好看!


    這個小說沒有什麽藝術性可言,什麽前沿的創作手法都沒用,就是寫了一個愛情故事,然後撞上了正在進行的社會大事件……但為什麽,我忘不掉故事裏的人?


    社員們問駱一禾:“社長,新一期的《未名湖》又要發了,我們把餘切的小說謄上去吧,反正已經得罪他了,大家看小說,都快看不過來。”


    駱一禾高瞻遠矚:“不行,如果他賺不到稿酬,以後不寫了怎麽辦?”


    “社長,你……”


    “不要慌,我們先忍耐他一段時間。”


    “忍到什麽時候?”


    “忍到他寫出了一本爛小說,我們再狠狠的抄他的到處去發!”


    教授們也會提到餘切,把這當做活躍氣氛的小插曲。


    在一堂經濟係的大課上,當時的經濟係主任陳聰正在批判資本主義,並且把傳統的馬列經濟思想聯係到一起。


    “現代西方經濟學作為一個完整的體係,不能成為中國國民經濟發展的指導理論;但又要看到,在若幹具體經濟問題的分析方麵,也確有值得參考、借鑒的地方……這是因為,我們的製度和西方經濟的製度存在根本的不同。”


    陳聰話鋒一轉,他忽然聊到了底下的餘切。


    “我們燕大就有這麽一位大作家,寫出了《天若有情》,是一個資本主義富家女和無產階級小子的愛情,不知道有多少人看過?”


    台下很多人都大喊自己看過,大家都望著餘切發笑。


    陳聰分析道:“餘切是我們經濟係大一的學生,應該說他寫小說也體現了他自己的觀念……他那個小說裏麵,華弟死了,許多人問為什麽要死?我卻要說,為什麽不死!”


    教授狠狠敲黑板,擲地有聲。


    “勞動者不同的地方在於,他作為勞動資料本身可以進行再生產(指生孩子),於是我們曆來有作品發出浪漫的幻想,好像地位不等的兩個人可以真真切切的在一起!”


    “但是,在《天若有情》裏麵,華弟是必然要死的,因為他不具備掌握生產資料的能力,而富家女喬喬會遇見很多個華弟……”


    “與這樣的人談戀愛,結果是資本家那一方隻是一場旅行往事,而窮人,需要付出他的全部來取得短暫平等的地位。”


    “所以,你們看到了作家在歌頌愛情,我看到了他在批判資本。同學們,愛情是虛幻的,階級是永恆的。”


    “餘切,你怎麽看呢?同學們給他鼓掌。”


    於是“嘩啦啦”的掌聲一片。


    餘切騰地站起來了!


    我靠,我是作者,我可沒有想那麽多啊。


    但是,他不會在陳聰的課上掃了大教授的興致,隻能轉而道:“我的理論知識還不深厚,但我覺得,華弟要和喬喬在一起,還是要靠他努力讀書,通過讀書來改變自己的階級地位。”


    “正確!”陳聰揮手讓餘切坐下,滿是賞識的點點頭。


    一開口又非常難繃了:“好好讀書,去給資本家當狗也是一種辦法……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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