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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時的他,曾被父母帶去過泳池。


    結果因為一次嗆水,哭鬧半天,從此對水有了深深的恐懼。


    這種感覺一直沒有失去,直到現在,他一看到麵積大的水源,就會心生畏縮之意。


    可生活從來不會因為你害怕什麽就不對你施加什麽。


    一聲悶響,卓男的身體整個就像脫力一般重重地砸了下去,他的肩膀和頭部直接磕到了幹硬的泥土上,瞬間傳來一股生疼,草地根本沒有想象中的柔軟,緊接著沒有任何的反應時間,他的身體直接帶著下半身甩下來,再一次重重地撞了上去。


    “好痛!”


    草地麵光華如平地,疼痛感瞬間襲來,也讓卓男清醒了不少,他瞬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自由落體了,如果任由身體這麽自己往下滾,毫無疑問會落入河中。


    “得想辦法停下來!”


    卓男腦海中一跳,全身猛地一緊,使勁張開全身增加阻力,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效,下滑的速度確實減緩了些,可離下方的水麵已經近在咫尺了。


    緊要關頭,卓男眼疾手快地抓住一顆粗壯點的草苗,這才慢慢地穩固住了身體,就在他的腳尖即將觸碰到水麵的那一刻,幾顆小石子滾落下來,他總算是停住了下滑的身軀。


    卓男趴在斜四十五度的草坡上,身體好像標本一樣被固定住了,他側著頭瞪大了眼睛,現在他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好不容易找到的平衡點,可決不能被破壞,現在似乎唿吸時胸口的微微起伏,都能輕而易舉地送他下去。


    他全身的肌肉都繃起來了,心中慌的要死,可連頭發都沒動一根。


    “這要是一個撐不住……三天後的新聞就是河裏被打撈上來一具浮屍了……”


    連唾沫也不敢咽下,口腔中傳來一絲腥甜,似乎剛才的錯亂中磕破了嘴,鼻息中全是泥土混合著青草的香味,眼睛還沒來得及聚神,此時卓男的耳中,隻有自己紊亂的唿吸聲格外強烈。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隻有頭上的一點點微弱燈光。


    距離水麵隻有一線之隔,草坡下方沒有任何駐足點,從遠處看,卓男的身體伏在草地邊緣呈大字型,隻能靠著體重和身上衣物的摩擦著身下幹硬的土地,勉強支撐著身體不掉下去。


    “怎麽說總算是暫時穩住了……可這樣太耗體力,撐不了多久的……”


    此時,卓男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著,說來奇怪,每當遇到危機時,他不但不慌亂,反而總是能冷靜下來。


    他望著手中緊攥的草根,現在能撐住他的力有百分之三十是來自於這個,也就是說隻要鬆手,或者這根草斷了,他的身體也會馬上就支撐不住滑下去的。


    “幸好泥土是幹的,估計不會那麽快斷……可惡,不要多想,一定會有人發現,然後來救我的……”


    卓男心中默念,與其幹著急想太多,不如好好保存體力,他其實也十分緊張,對於會遊泳的人來說可能不算什麽,可他不僅不會遊泳,可能一會連撲騰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能明顯感覺到藥效在快速散去,腰背和四肢的力氣漸漸地被抽幹,酸痛幹和熾熱感不停地折磨著他的每一塊肌肉,可他隻能咬著牙忍受。


    額上早已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的手臂忍不住地顫抖,似乎隨時都要脫力,六紋銀丹的副作用已經比三紋銅丹好上太多,可在聚精會神地用力時,痛感卻還是如此強烈。


    “可惡啊……”


    咬了半天的牙,終於完全脫離了藥效的副作用時間,卓男頓時感覺一陣乏力,手臂一抽,差點鬆開手指。


    沒有丹藥扶持,他又變迴了現世那時,無法自理的身軀。


    他的身上早已又黑又髒,臉上和手上都有刮擦破的血痕,夜裏的風已經有些涼了,吹在被汗浸濕的後背,卓男瞬間打了個激靈,威力一陣翻滾,快二十分鍾了,一個人影都沒出現,這種絕望感險些讓這個當年發誓絕對不再哭的男人掉眼淚。


    “不行!絕對不能放棄,我……我可是要成為最卓越的男人啊,怎麽能因為這點小事挫敗!”


    想起了宿舍裏因為自己現在還沒迴去而可能會擔心的兄弟們,卓男慢慢冷靜下來。


    “不能說喪氣話……他們發現情況不對,一定會來找我的……隻要撐到有一個人經過,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掉下去……”


    知道掉下去必死無疑,卓男緊閉著眼睛,盡量減少著唿吸想保存體力,可他的手臂卻抗議地顫抖起來,沒有了丹藥的支撐,他現在已經是用骨骼和經脈在強撐著了。


    可現實是殘酷的,半個鍾頭過去,別說人了,甚至連個小蟲子都沒看到。


    意誌再怎麽堅強,他的手臂也到極限了,再拉下去,肩胛骨絕對會斷!


    體力也幾乎消耗殆盡,全身使不出一點力氣,卓男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快破滅了。


    “不要放棄啊,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要放棄啊!總會有辦法的……”


    卓男狠狠地閉上眼睛,半晌,心裏一狠,直接鬆開了抓著草根的手。


    果不其然,沒有了支撐,他的身體慢慢向下滑去,他的腳尖瞬間就挨到了水麵,像蜻蜓點水一般在湖麵蕩開兩圈波紋。


    就在即將落下之際,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屏在手中,對著泥土用五根手指狠狠地插了進去。


    五指連心,指尖傳來的疼痛感直擊心尖,可就在一隻腳要完全沉沒進水中時,身體竟再次停住了!


    卓男喘著粗氣,甚至有了迴頭看看腳下的活動空間,嘴角不由自主地咧開一笑:


    “成功了!”


    五指插入土中來固定身體,似乎比想象中效果要好,原來,剛才卓男感覺出來泥土的質量,雖然幹澀堅硬,但卻可以用力產生破壞,而且堅硬的土塊支撐力也好,若將身體的一部分嵌入進去,估計還可以再撐一段時間。


    正因為這樣的判斷,卓男才敢放手嚐試一次,卓男的心中頓時產生了無與倫比的喜悅之情,看來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死後餘生,在斷臂和死亡的選擇中,他的勇氣和選擇,為他開辟了另一條生的道路!


    “好,保持住,不能亂動……這個姿勢舒服多了,哼,沒想到吧,老天爺,別以為你能玩死我!我還能再撐倆小時!”


    可不知是天公故意搗亂,還是他命運皆此,被他扣進去的土塊突然毫無征兆地鬆動了,幾塊小沙礫滾落下來,卓男心中一慌,預感大事不妙。


    突然,那土塊被捏的粉碎,送指縫間流出的黃沙,使得卓男心中的最後一根火苗熄滅了。


    “可惡……為什麽……為什麽!”


    他差點崩潰,隻能任由著身體向下滑去,再也沒有力氣動彈。


    腿部慢慢浸沒到水中,然後是腰部,胸部,全身隻有河水刺骨的冰涼感,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撲騰,也沒有力氣喊救命了。


    漆黑的夜裏,除了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再沒任何聲音響起。


    他的全身都沉進了水裏,耳旁盡是流水的嗡嗡聲,喉嚨一緊,黑水不停地灌入口中,強烈的窒息感瞬間傳來,一口水泡被吐出,浮向水麵,身體軟綿綿的飄起來,他突然想到什麽,瞪大眼睛,揮舞著四肢掙紮著,口中猛地吐露出好幾口氣泡。


    “我不能死!”


    他不知哪來的力氣,四肢胡亂揮舞著,水下的氣泡愈是激烈。


    “我還沒報答父母,我還沒報答恩情!我還這麽年輕,我才剛剛體會到人生的樂趣,我才不要就這麽死了!我還沒有幹成我想幹的事情,我……”


    雖然他至死都不放棄,但如果想想就能得到,那夢想將一文不值。


    他最終什麽都沒有抓著。


    感受著身體一點點下沉在冰冷的黑暗中,這是卓男的最後一絲意識了。


    ……


    如果這時候有東西記錄下來這一幕的話,校園七大不可思議事件的名字就要改成八大了。


    黑夜籠罩的環境中,一條旁邊草坪上被扣下一塊泥土的小河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僅僅幾秒鍾,便轉瞬即逝,像是抹去了存在般的無影無蹤。


    ……


    “呐,呐……”


    眼前好像有一片白光,卓男的眼皮動了動,慢慢地打開了一條縫。


    “呐,呐……冰淇淋……”


    恍惚間好像聽見了什麽,卓男擋住眼前刺眼的光線,努力地把眼皮睜開。


    “呐……呐!聽見沒有啊!”


    卓男睜開眼睛,突然一愣神,抬頭向前望去。


    一個鼓起腮幫子的白發美少女正生氣地看著他,卓男隻見一雙銅鈴大的美眸晶體赫然出現在眼前。


    “多麽漂亮的眼睛啊……”


    卓男望著眼前的一幕,下意識地說了出口。


    “什……”


    白發少女仿佛沒料到他會來這麽一出,表情突然發生了變化,漂亮的眸子裏閃過一道動人的流光,小臉一紅,竟有些羞澀地扭著身子道:


    “真……真的嗎……”


    可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馬上轉變了態度,臉上的表情又變得憤怒,竟對著卓男的臉,不由分說地揮過來一個可愛的巴掌。


    “哎喲!”


    直接命中麵門,卓男捂著臉爬起來,翻著白眼,一臉委屈地道:


    “你幹什麽啊,好痛啊!咦,怎麽不痛?”


    卓男揉著被打的臉,竟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哼,別想套近乎,你個大色狼!”


    白發美少女搓著手,警惕遞看向卓男,似乎是在戒備著什麽。


    “等一下,你……”


    卓男看著她,好像迴憶起什麽,疑惑地道:


    “總覺得好像在哪聽過你的聲音……”


    “喲,居然還記得啊,我還以為您貴人多忘事,隻會給我惹麻煩呢!”


    白發美少女一聽,挺直了腰杆,漂亮的衣裝和完美勾勒出的身材一覽無餘,她雪白的小臂插於胸前,精製的麵孔上竟露出了有些驕傲的笑容。


    一瞬間,卓男竟看的有些入迷。


    望著眼前這個男人迷茫的眼睛,精巧的小鼻子中哼哼兩聲,粉嫩的唇瓣輕啟,聲音可愛極了。


    “這次,又是我救了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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