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鳶不知道太子去了縣衙,安太醫也不知道,更不知道早起在莊子外鬧得那波人跟瑞國公有關,且這瑞國公與人牙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消息傳迴莊子時,安太醫低嚎一聲“完了”推開守門的護衛就往外跑。陸知鳶有傷在身不能動彈,讓流螢出去打探情況,半個時辰後流螢迴來了,臉色不大好的迴道:“安太醫的那位未婚妻撞牆了!”


    “撞牆?”陸知鳶皺緊眉頭,直覺告訴她這事兒不簡單。


    流螢坐在床邊,背對著陸知鳶似乎是在與誰賭氣,聲音悶悶地:“安太醫那麽好的人,他那個未婚妻怎麽能愛上那個殺千刀的瑞國公呢?那可是把她擄走的壞人,我要是她,把瑞國公大卸八塊兒都不解恨。她可倒好,不僅愛上了那個混蛋,還為他撞牆自殺。夫人是沒看到安太醫那個樣子,都快碎了。”


    未婚妻愛上了讓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還為仇人自殺,甚至自殺前還怨恨自己,擱誰誰破碎。


    “究竟是怎麽迴事兒?”陸知鳶撫了撫流螢的背,耐著性子問。


    流螢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嘰裏呱啦地說了起來,話裏話外皆是對安太醫的同情。


    安太醫的未婚妻姓李,是本地一個藥材商的女兒,與安家算是故交。這與安太醫訂婚的原本是她的姐姐,奈何姐姐因病去世,這樁婚事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安家去李家退過婚,直言李大小姐過世,這樁婚事應當不了了之。李二小姐不應為婚事所絆,應該有自己的選擇。奈何李家不願意,堅持要二小姐頂替已故的大小姐完成這樁婚約。


    陸知鳶輕輕搖頭:“李家不肯退婚可是因為安老爺子還健在,想要綁住太醫院這根線。”


    流螢翹著嘴巴:“也不隻是因為安老太爺吧?奴婢打聽了,這安太醫絕對是年少有為,且年輕時長得十分英俊,十裏八鄉的媒婆都快把安家的門檻給踏破了。當爹娘的,誰不想給女兒找個知根知底,踏實可靠的人做女婿。安太醫也算是被李家看著長大的,就算沒有安老太爺這層關係,也是妥妥的好女婿人選。”


    陸知鳶讚同的點了點頭:“既如此,李二小姐為何沒有與安太醫成婚?這安太醫的年齡也不小了。”


    說到這裏,流螢更氣了。


    “李二小姐比安太醫小了許多,安太醫便想著等李二小姐長大一些再說,免得成婚後李二小姐後悔。好容易等到李二小姐年滿十八,親口允諾與其成婚,安老太爺去世了,婚事暫時擱置。再後來,安家被瑞國公設計,遭逢變故,李家也被牽累,這李二小姐就被瑞國公擄到國公府去了。”


    “這瑞國公相貌如何?”


    “長得倒是還行,一副文人模樣。”流螢撐著床動了動腳:“四十多了,看著比安太醫還年輕。”


    雖未見到流螢口中的那位李二小姐,大致也猜得出來是那種相貌清秀的小家碧玉,因為長姐的病故被爹娘保護的很好。因為早早與安家定了親,也沒大見過除了安太醫之外的別的男人。


    安太醫因為安家的事情,因為要救她,迫不得已返迴京城,像祖父一樣入了太醫院。他知道,以他平民的身份是無法對抗國公的,隻有進了太醫院才能接觸到貴人,隻有接觸到貴人才有可能為安家平怨,才有可能救未婚妻出國公府,才有可能將瑞國公繩之以法。


    被擄進國公府的李二小姐未必知道他的籌謀和計劃。家中遭逢變故,自己被國公擄走,為了活下去,隻能委身於他。宅院深深,生為弱女子的她隻能依靠瑞國公。日子一長,便愛上了這個男人。倘若瑞國公對她還有幾分寵愛,她對瑞國公死心塌地也就不足為奇。


    流螢不解:“這瑞國公可是害了她家的仇人!”


    “她未必是那麽想的,她會想,倘若李家與安家沒有姻親關係,李家就不會被牽扯其中,就不會遭逢劫難,她甚至會認為李家的劫難都是安家帶來的。”


    流螢道:“這也太糊塗了,明明就是那個瑞國公害的安李兩家,怎麽能將事情怪到安家頭上?”


    陸知鳶看著流螢的眼睛詭秘一笑:“你還小,還沒有吃感情的苦,不明白一個人遇到的感情的時候能糊塗成什麽樣子。”


    流螢湊過來,“夫人吃到感情的苦了?”


    見陸知鳶不語,又問了句:“是太子殿下?不應該啊。殿下對夫人那麽好,怎麽忍心讓夫人吃感情的苦。依奴婢看,這吃苦的該是太子殿下。自打遇到了姑娘,殿下就患得患失的。”


    說著眼睛一亮,湊到陸知鳶跟前:“夫人可知殿下因何去的衙門?就因為安太醫給夫人針灸時被打擾了,殿下一怒之下帶著左一殺去府衙。縣令是個聰明的,見勢不對就把那瑞國公供了出來。天知道這瑞國公竟然跟安太醫家的事情有關。”


    何止他們沒想到,隻怕太子也沒想到這瑞國公身上能牽扯出這許多事情來。


    “夫人您想不想知道這瑞國公的來曆?”流螢一個勁兒的眨眼睛,不等陸知鳶開口就急不可耐地說了出來:“這瑞國公原是個混子,跟京城裏的那些個人牙子有些關係,十有八九也參與過類似的事情,隻不過沒有被官府拿到證據。太子殿下小的時候偷溜出宮差點兒被他給拐了。這人心眼兒賊壞,欺負殿下年紀小,就騙殿下說他是救命恩人。他這個瑞國公是從殿下那兒騙來的。”


    陸知鳶不知道還有這個隱情,小聲道:“不知不覺成了助紂為虐的壞人的保護傘,太子殿下他一定很鬱悶。”


    流螢吐了吐舌頭。


    聽迴來的護衛說殿下發了好大的火,差點把整座國公府給掀了。


    “安太醫說瑞國公擄了不少人,除了撞牆而亡的李家二小姐可有找到別的受害人?”


    “找到了,活的死的都有,還有幾個給瑞國公生了孩子。”流螢悶悶道:“瑞國公想跑,被左一帶人圍住了。可悲的是,跟在瑞國公身旁的不是李二小姐,而是一個叫麗娘的女子。麗娘抱著孩子躲在瑞國公身後,一臉的驚慌無措。”


    “李二小姐也在?”


    “原是不在的,後聽到消息趕了過去。”流螢托著下巴:“她與那魏國公爭執了幾句便撞牆了!沒死,受了傷,恰逢安太醫趕到,想要為她治療。也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麽,那李二小姐發瘋似的再次撞牆。這迴沒活,死了,當著安太醫的麵死的。”


    難怪安太醫要碎,竟還有這許多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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