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他青雲之路,斷他軍中之階。


    小小年紀,無比狠辣。


    一行打算來看看鄭十九郎,是否真斷了胳膊的官員,停在門口默不作聲。


    裴寓衡隻輕輕抬眼瞥了眼臉色青黑的鄭延輝,輕輕笑了一聲。


    這一聲聽在鄭延輝耳中,飽含譏諷,勝過千言萬語。


    鄭延輝一把推開房門,大喝一聲:「逆子!」


    一群人圍攻裴璟驥,反被他所傷,還有臉說自己受欺負。


    鄭十九郎被嚇了一跳,哎呦哎呦叫起疼來,其餘幾個小郎君也驚疑不定的看著門口這些人。


    裴寓衡沒管鄭延輝是如何訓斥鄭十九郎的,他的目光定在十歲左右模樣的裴十七郎身上。


    在長安,他還指導過十七郎。


    但他和自己父親一樣,都想要他們裴家的命,十九郎不過是被他挑撥,他還道裴家最近十分平靜,竟想斷裴家的根。


    他身子不好,裴璟驥就是裴家的希望。


    裝作沒有發現裴十七郎,他移開目光,屋子裏,鄭十九郎涕泗橫流,跪在床榻上,求鄭延輝原諒。


    鄭延輝看向裴寓衡,裴寓衡隻是紅唇翹起,不依不饒的說:「嶽父之前有言,要讓驥兒斷一臂方可甘心,而我要不需讓十九郎斷一臂,驥兒傷在哪,他便傷在哪。」


    裴璟驥傷在眼皮,利刃差點就能刺瞎他的眼,誰敢保證,裴寓衡說要十九郎傷在一處,會不會再向劃下一寸。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剛才想要驥兒一臂,那他就要十九郎一隻眼!


    「何至於此,」國子監的官員上來打圓場,「不過都是誤會,十九郎胳膊無事真是大好,裴少卿這都怪我,是我沒弄清楚兩個孩子的傷勢,既然孩子們都無大礙,照我看,握手言和便是。」


    「你是有錯。」裴寓衡涼涼的接話。


    之前耀武揚威,非要驥兒賠上臂膀,如今發現十九郎傷勢不重,此事又是因他而起,便想將其遮掩下去。


    休想!


    那官員立刻不敢再說話。


    看他不鬆口,鄭延輝也來了氣,「裴少卿,你至玥寧於何地?十九郎可是她的弟弟。」


    「真是不巧,驥兒也是我從小愛護到大的弟弟。」宣玥寧提著裙擺款款走來,發現裴璟驥的傷後,她沒與鄭延輝多做糾纏,先帶著他去看傷了。


    鄭延輝真是太不了解他們夫妻二人了,裴璟驥和裴璟昭那就是他們的眼珠子,傷了他之後,還想讓她顧忌和他的單薄的父女親情,未免想的太多了些。


    她先和立刻緊張起來的裴寓衡道:「我已看著大夫重新給驥兒上了藥,大夫說未傷到眼珠,不會影響他視物,就是傷深且長,恐怕要留疤,我已讓雪團去尋宮內舍人,問她要去疤的藥,就是不知好用與否。」


    涉及到裴璟驥的事情,她絕不會為了寬慰他,就往好裏說,驥兒他,此生與朝堂絕緣了。


    臉上留疤,怎還能參加科舉。


    到是萬幸,這孩子打小的誌願便是從軍,不然她和裴寓衡得自責死。


    將驥兒拜托給了他的夫子,她便趕了過來,裴寓衡畢竟是她夫君,對上鄭延輝,怎麽說都要落下一層。


    需得她在場才是。


    裴寓衡也想到宣玥寧所想,讓她先行迴去看護裴璟驥,他打算自己來,鄭延輝是她父,處理不好便是不孝。


    宣玥寧向他搖搖頭,而後對鄭延輝道:「父親,夫君的話便是我的意思,此事中,最無辜的便是我們驥兒,他何錯之有?是錯在不該反抗讓十九郎弄瞎他一隻眼?十九郎做錯事便要承擔處罰,父親何意?」


    鄭延輝森然的盯著他們倆,「那他將十九郎臂膀弄傷又如何說?」


    裴寓衡道:「驥兒是有錯。」


    「夫君!」宣玥寧猛然抬頭看他,他怎麽能說這種話。


    鄭延輝的臉色稍緩,還覺得裴寓衡還算識時務。


    裴寓衡對上他的目光,紅唇一張一合,「他錯在不像我裴家人,下手太輕,學了幾年的拳腳功夫,竟隻讓十九郎的臂膀脫臼,若是我,非斷他手腳不可。」


    空氣為之一靜,就連還在哭泣的鄭十九郎都不敢哭出聲來。


    宣玥寧展顏一笑,同鄭延輝道:「我們先迴家安頓驥兒,父親也快帶著十九郎迴去養傷吧,畢竟差點折斷了呢,稍後我再去府上叨擾,驥兒臉上帶傷,父親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差點忘了,今日還是我迴門的日子。」


    迴門的日子,你們夫妻倆放狠話,一個要十九郎的眼睛,一個用亭主身份壓人……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向鄭延輝。


    在鄭延輝那要吃人的目光下,兩人從容帶著裴璟驥迴了裴家。


    宣夫人瞧見之後,先是心疼,而後就是生氣,直接讓小小的他去跪著,反省自己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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