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昭急的團團轉,圍著裴璟驥轉了幾圈,就去求裴寓衡,本來就是在國子監受欺負了,怎麽還能罰他呢!


    「你再求情,便與他一道去跪著!」


    「阿兄!」


    裴寓衡對跪著的裴璟驥道:「受到欺辱默默承受不反抗不訴說,碰見裴十七郎處處避讓,情急之下傷人卻不敢下狠手,眾人質問之下,不敢言!你這樣,還想去從軍?我看等你上了戰場,先得被萬千鐵蹄碾壓過去!驥兒,你若繼續懦弱下去,不配為我裴家人。」


    他這話說的實在太重,裴璟驥眼眶倏地紅了,想起大夫說的不能哭,自己憋了迴去,「阿兄,驥兒知錯了。」


    裴璟昭也被他嚇得倏地跪了下去,雙生子本就有些心有靈犀,兩人一直都是一起受罰,他罰,她便陪著。


    「好,昭兒你也跟著反省一下,我們從長安幾經輾轉來到洛陽,到底是為了什麽,你們誰還記得父親!驥兒,你不敢下手,可因你受了傷害,你阿姊,咳咳咳……」


    「阿兄……」


    裴寓衡強迫自己咽下劇烈的咳嗽,「你阿姊為了你,要背上不孝的名聲,從她父親那給你討一個道歉,你們,好好想想罷!」


    寬袖一甩,他便離去,待走到兩個孩子看不見的地方,咳意壓製不住,洶湧而出,吃力地在間隙中換著氣。


    端著藥碗的宣玥寧,找了好久,才聽著咳嗽聲尋了過來,「莫要氣了,快將藥喝了,我一會就去鄭家,非得給驥兒討迴公道不可,鄭家就交給我便是,你不要與我一起去了。」


    他接過藥碗,沒有如從前那般艱難喝藥,將其一飲而盡。


    「好,我稍後去大理寺,曾經欺負過驥兒的,誰都跑不了,他們犯下的錯,便由他們的父親承擔!」


    洛陽鄭府門前。


    宣玥寧還未下馬車就見到折迴來的蕭子昂和鄭亦雪,蕭子昂依舊騎著他的高頭大馬,眼中滿是看好熱鬧的戲謔,「怎的沒見裴少卿?」


    「他迴大理寺了。」


    「好不容易大婚能夠休息,裴少卿可真喜歡工作,竟然又迴去了,巧了,我正有事找他,便不和你們一道,我家十一娘拜托棲霞亭主照料了。」


    他說完俯身挑起鄭亦雪的車簾,「夫人,我去去就迴,迴了娘家,你想做什麽都行。」


    擺明了自己也要插上一腳。


    宣玥寧沒理他,直接從正門入了鄭府,身後跟著愈發沉默不語的鄭亦雪。


    鄭府管事先迎了上來,「亭主、十一娘,郎君在廳房中等候兩位。」


    路上鄭亦雪低語:「本是孩子們之間的小事,你為何要鬧到如此地步?」


    宣玥寧步子不停,扭頭迴了她一句,「因為驥兒不止是我小叔子,亦是我弟弟。」


    「你真是蠢透了,知道嗎?」


    她嗤笑一聲,「十一娘,我記得我同你說過,鄭家在我眼中一文不值,我會讓你知道,到底是誰蠢。」


    等到了地方,看清裏麵的人後,鄭亦雪才迴了她一句,「好似,是你蠢些。」


    年過半白的鄭氏族人坐了半間屋,其餘一半是鄭家嫡係各方之人。


    兩人剛踏入房中,就聽一老人喝道:「跪下!」


    那老人一身威嚴,不苟言笑,頭發花白,光是盯著兩人的視線,就足夠讓他膽寒,他,是鄭家曾經的族長兼家主,隻因年邁才將手中權力移交出去。


    鄭延輝是家主之位,就是從他手中接過的,即便是他,也不敢違抗他之命,若論人心所向,無法比之。


    鄭亦雪瞄了她一眼,順從地彎下膝蓋。


    宣玥寧目光複雜的看著聽話的鄭亦雪,而後動也未動,她已經懶得和他們講理了。


    很好,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嗆了老的,來了更老的。


    這裏麵的一張張麵孔,她前世幾乎都見過,沒辦法,誰讓那時候,他們也像今日如此逼迫她嫁給蕭子昂,她可是把他們全記住了。


    讓她跪,下輩子都不可能!


    她先是行了禮,做足禮數,而後下巴一抬,朝門外的掌事道:「給我搬張椅子來。」


    而後對讓她下跪的鄭家前族長道:「我想我一介亭主,還是坐得的。」


    按理她在鄭家應守鄭家規矩,但,誰讓裴寓衡為了她給求了個亭主的恩典,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混賬!怎麽說話的?」鄭延輝怒而道。


    宣玥寧將他的話當了耳旁風,見掌事不動,給了候在門外的雪團一個眼神,雪團不顧掌事要殺人的目光,從屋中拖了張椅子,她就在跪著的鄭亦雪旁邊坐下了。


    鄭亦雪若沒有那般聽話地跪了下去,現下也能站在她身邊,何苦來哉,鄭家就那麽好,好到她渾身骨頭都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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