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哭!」也不知宣玥寧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裴璟驥聽的。


    她牽起他的手,攜著雷霆萬鈞之勢,一步一步走到了鄭延輝麵前,開口就將所有人都震住了,「父親,我想你也應該給我們驥兒一個交代,剛才夫君說的沒錯,兩個孩子因何起了爭執是要問清才是,十九郎是折了臂,可我家驥兒差點就瞎了!」


    裴寓衡身子一震,死死看向裴璟驥,唿吸一下就粗重起來,可還要裝成沒事人一般,慢慢踱步到裴璟驥身邊。


    這個頂天立地的郎君,此時半跪在地上,溫柔仔細的觀察裴璟驥臉上的傷口,胸腔中的心髒猛地攥緊又驟然鬆開,若不是還有唇脂,那迅速泛紫的唇立即就能顯示出來。


    他的眼眸中壓藏著扭動的風暴,卻被裴璟驥小小的一句「阿兄,驥兒不疼」,衝的潰不成軍。


    宣玥寧指著裴璟驥,扭頭不去看鄭延輝,反而質問在場的一眾人,「因何不告知我夫妻二人,驥兒也受傷了?為何不給他及時送醫?十九郎受傷了,我家驥兒也傷了,為何隻罰我驥兒一人?」


    她手指的方向便是裴璟驥那跪出黑印的袍子,她冷笑兩聲,涼薄的目光剮過在場所有沒有出手相助的人,最後定在鄭延輝身上。


    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裴寓衡平日再嚴厲都沒有動過一次手,卻在國子監差點被人刺瞎雙眼,她那顆心啊,除了痛還有憤怒,更多的是對自己沒有保護好他的自責!


    所以,這件事,無法善了!


    明明她是鄭延輝的女兒,在這場兩個孩子的衝突中,地位最尷尬的人,可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堅定地站在了裴璟驥的身後。


    「我用亭主的身份,請父親,給我個解釋,你要驥兒一條臂膀,我要十九郎一隻眼睛,不過分吧?」


    她是亭主,當今陛下親封的義女,她從來沒有仗勢欺人過,今日心尖尖上的孩子受欺負,她整個人又酸又澀,恨不得以身代之,欺人又如何,她就欺了又怎樣!


    對方是生身父親又如何,他有鄭家,她有陛下,大不了就陛下麵前走一遭。


    裴寓衡此時也站了起來,話卻是同國子監那些和鄭延輝一個鼻孔出氣的官員們說的,這裏除了鄭延輝,還真就他官最大:「諸位,我在大理寺等你們。」


    宣玥寧冷笑接話,「我也不問事情真相了,反正大家都不在意,就等夫君審問他們時,再聽就好,我看也不用等到大理寺,畢竟他們這個小案子簡單的緊,隻怕都輪不到夫君,就被判了。」


    心裏有鬼的人聽了此話,無不害怕,鄭延輝怒道:「你們膽敢?」


    裴寓衡替她道:「是,我們敢。」


    他們夫妻二人如此為裴璟驥出頭,那被夫子們強行拘在身側的孩子們,全跑了過來。


    「裴少卿、棲霞亭主,是鄭十九郎、裴十七郎、蕭九郎他們,故意找三郎麻煩的!」


    「對,他們平日裏就喜歡堵三郎,總欺負他,三郎不跟他們計較,他們還來勁。」


    「這次他們不光堵三郎,說你們壞話,三郎生氣就還手了!誰知道十九郎那麽陰險,還帶了刀,差點把三郎眼睛給捅瞎了。」


    「我當時就在場,三郎眼睛上血糊了一片,睜都睜不開,我們都以為他要瞎了,情急之下三郎一掙紮就把十九郎胳膊折了。」


    「屁,分明沒折,他裝的!我們經常受傷,他那就是脫臼了!」


    裴寓衡的紅唇由一條直線挑起弧度,「真是好極了!」


    鄭十九郎的胳膊情況到底如何,一觀便可知。


    他的胳膊確實未折,隻是扭傷脫臼,之前發出的嗷叫不過是給他接胳膊時,因疼痛而發出的。


    當時情況太過混亂,兩個孩子打成一團,一個滿臉血眼睛睜都睜不開,一個驚恐地抓著自己不能動的胳膊說斷了。


    等大夫前來看了後,說沒事,幾個孩子一合計,幹脆不讓大夫說實話,同夫子和國子監的官員說鄭十九郎右臂折的嚴重,日後都不能提筆了。


    這可是大事,國子監的官員哪裏擔得起責任,也沒想過他們幾個是故意說的,匆匆就將鄭延輝和裴寓衡、宣玥寧找了過來。


    鄭延輝因兒之傷,怒氣要裴璟驥也折一臂才能甘心。


    幾個孩子在書舍中聽著動靜,無不激動。


    「也不知裴璟驥的胳膊折了沒有?」


    「定是折了,不然怎麽還沒有人來給我們報信。」


    「十七郎,你讓十九郎裝病廢三郎,當真舍得?那可是你族弟啊。」


    「可別,我們兩家沒關係,洛陽裴家隻此一家,話說十九郎,你一會兒可要裝的像些,別被發現了,不過你迴家可怎麽辦,總不能真把胳膊折了,也是我沒考慮清楚。」


    「放心,我父親向來疼愛我,就算知道也不會說什麽的,這迴非把裴璟驥那廝給治服了,讓他再嘚瑟,因為他,不知道我們被夫子罰了多少次,讀書讀的好了不起,這迴讓他連拳腳功夫都使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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