蚣腹挺直身子的時候,他手裏的那顆玻璃珠瞬間被他捏碎。


    “哢嚓”一聲,聲音很輕,輕的像那昨晚飄下的雪,觸碰大地和屋簷的聲音。


    也很清脆,就像昨晚富水河凝結成冰的河水,今天一早又被幾條魚兒輕輕頂裂。


    一陣氣浪忽的卷起樹上的雪,然後向著山下的草頭村席卷而去。


    實際上是以猿翼山為中心點向著周圍擴撒。


    幾人站在猿翼山頂,被風雪迷得睜不開眼。


    唯獨蚣腹高高懸立天幕,將腳下這一幕盡受眼底。


    先前那顆被捏碎,還來不及散落在地的玻璃珠碎片這會正四處散開飄蕩著,以一種極為均勻極為規矩的方式以圓形散落在各處,正好圍住了草頭村。


    蚣腹輕輕揮手,散去腳下的雲霧,也讓這場風雪斂旗息鼓。


    他能清晰的看見在草頭村上空,他的腳下有一圈透明的光罩。


    當初草頭村還是草頭洞天的時候,這層光罩更為明顯,在洞天之外更是可見一顆高懸的珠子,那並是草頭洞天真正的模樣。


    隻是這會兒這層光罩顯得透明很多,如果不是心裏有數,幾乎都是看不見的。


    當初田舒厚在猿翼山上與戴雨農一行人說過,說草頭村還有恢複成洞天的希望,這個希望並是詹拮城暗度陳倉,假借水運儀象台送來的這顆珠子。


    老村長依舊還是坐在靠近門檻的凳子上抽著旱煙,草頭村的變化他自然是最清楚不過。


    他大口抽著,快速的吞雲吐霧,直到煙杆頭上的火星徹底熄滅。


    他才緩緩吐出一句話:“詹拮城,大可不必如此。”


    詹拮城當時與神靈一戰,是在天幕之下,卻在洞天之上,因為洞天隔絕的緣故凡人不可見,可如今草頭村的天便是釣台天下的天。


    蚣腹隻得不斷的往高處去,再往高處去,高到讓草頭村瞧不見自己。


    直到他看到一座天門。


    這座天門比較小周天的更為堂皇,更像是一座瑰寶。可要是真拿來比較小周天的天門,這座天門隻能算是個門。


    蚣腹笑言:“都說天庭最不自由,我看未必,你這天庭是自由的很啊,從穹廬到釣台都無所謂破開天幕一說,真是想去哪就去哪,就是挨不著地,觸不著天。”


    這是屬於天庭的天門。


    天庭有兩座,一處位於小周天之上的大周天,乃神靈棲身之所,如今卻是淪為遺跡。


    眼前這處並是所謂的新天庭。


    把穹廬天下黃曆往後翻一萬年,穹廬還叫穹廬古星,再往後推幾千年,是當時鯨吞方雲洲的大秦帝國。


    是第一個所謂的一洲既是一國的存在。


    當年的大秦可謂是風頭正盛,但同時也是四麵楚歌。


    當時的方雲洲南邊正轄連蠻荒大陸,兩邊幾乎是易道良馬,妖族大軍北上更是易若轉圈。


    北方雪域雖然不能輕易南下,但卻依舊虎視眈眈,使得本就兵力拮據大秦不得不分兵威懾。


    而那時的穹廬,太平神洲更未陸沉。為了爭道,更是有樣學樣將鬼穀縱橫的連縱合橫之術從山下廟堂搬上了山上宗門。


    那一場皇朝與宗門道統的大戰。大秦子民,方雲洲人士,各個誌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


    正是這股子勁兒,才換來了如羋老頭說的那樣,使其道統在皇朝這邊沒有占到太大的便宜。


    大秦帝國大廈傾倒,隻有薪火傳承。


    神洲陸沉,不得已飛升小周天之下,創立新天庭,上不挨天,下不著地,不人不鬼,不仙不神。


    更是被笑談為,盡是祥瑞的酆都,圈養無數仙姿縹緲的孤魂野鬼!


    所以蚣腹言笑的這番話恰似飛劍,直戳天庭脊梁骨。


    蚣腹上前站在天門外,右手輕輕拍打天門門欄,就像一個巴掌扇在了天庭的臉上。


    他以為前來問責的會是三教陪祭聖人,沒想到是這個鷹爪。


    “怎麽著?蝦兵蟹將也要點兵點將?不能一起上?”蚣腹見天門內瓊樓玉宇數不勝數卻不見一人出門迎戰,不由譏諷道。


    事實自然不是如此。


    陸抬,陸抗,陸沉,三陸其根腳本就是這座看似奢華的天庭。


    拋去道祖弟子這一身份不說,陸抗如今本就是這座天庭之主,如今雖然是甩手掌櫃,可要是在這天庭跺一腳,還真得讓其抖一抖。


    坐在淩霄殿前石階上的陸抗聽到這番話,嘖嘖嘖不已。好家夥,冒著大不韙,頂風作案,幫著你草頭村消災,你倒是連著我一起罵?


    陸抗打了個哈欠,陰神緩緩消散化作青煙,老老實實迴那白玉京麵壁去。


    沒有陸抗擋路,從所謂的仙界樓台之中,筆直飛出一柄大戟。


    天地之間風雲變色。


    當初詹拮城強行保下草頭洞天已經是冒犯了道祖,雖然最後息事寧人,可如今草頭村還想著恢複成小洞天,那也太無視三教規矩了。


    即便白玉京可以視而不見,但也容不得你人間肆意妄為,更何況還是一個正逢初生的釣台天下,此時任由你肆無忌憚無視重重規矩。日後還了得?公然挑釁的刺頭都得按死在搖籃裏。


    這次欽派天庭出手,其實算的上是小懲大誡。


    最起碼名義上白玉京並未插手此事,就像山下地痞叫囂,官府安排另一措地痞流氓挺身抗衡,都是按死在台麵下的小懲大誡。


    這類吃力不討好的活,天庭倒是願意幹,隻要能討的白玉京的歡心做什麽都行。


    至於輸贏,其實白玉京也不關心。管你誰生誰死?誰輸誰贏?


    白玉京隻是想告訴你,它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草頭村的一舉一動都會付出代價。


    大戟唿嘯而過,蚣腹隻是微微一個側身便正好躲過。


    一位身軀凜凜,身披鎖子山文甲的武將化作神虹,穿過無數閣樓落於蚣腹麵前,當真一線之隔。


    這天庭依舊還是一如既往講究所謂的‘位列仙班’,階級森嚴,也分文武官員。


    這武將胸脯橫闊,言語間起伏明顯,以氣勝。


    “你們天庭是真不要臉啊!”不愧是劉大慶的大師兄,罵人這事也很不講理。


    沒人應戰說你蝦兵蟹將畏戰,有人出來迎戰說你是犬牙走狗。


    “勢者,因利而製權。”身披鎖子文山甲的天庭武將,沉聲道。


    天庭之下的人間,山上山下對天庭的感觀向來不好,凡人修士皆是如此,口誅筆伐,就像大瀆之水隨著河道變遷最終還是要流向的大海。


    他們這些天庭後裔,因為先人的選擇所以沒得選。


    麵對口誅筆伐,字字珠璣他們能做的的便是多讀聖人書,然後揪住一些聖人語,掐頭去尾借此寬慰自己。


    蚣腹臉上洋溢著鄙夷的神色,毫不遮掩。


    那柄大戟先前聲勢浩大,‘奪路而逃’,這會悄無聲息又折迴天門外,看這架勢是想將蚣腹釘死在天門外。


    蚣腹猛地發力,你既然要以氣勝,那我並以力久。


    他猛地一腳踹出,這座天門頓時受力向後撤了數步。


    他腰部一擰,身子一轉,抬手雙指正好夾住戟仞。


    猛地向後一擲,一氣嗬成。


    大戟快若奔雷像一柄放大無數倍的飛劍筆直朝著那名天庭武將射出。


    此時,兩人不過相隔八步。


    武將微微弓腰,身上鎖子文山甲好似就要崩開,吱嘎作響。


    他腳下發力,邁出一步的同時正好反手握住大戟尾部,臨近蚣腹五步之外,右手一擰,大戟當頭劈下,勢大力沉。


    天幕中隆隆作響,一圈圈音浪將蔚藍近黑的天幕比作一片無垠大海。


    九天之下雲海倒垂,眨眼間並又如一道雲牆,扶搖而上想直入虹霓深處!


    猿翼山巔上,四人瞠目咋舌,眼睛瞪的老大,屬實是不清楚這又是鬧哪樣幺蛾子。


    一陣驚天暴雷響徹,震的幾人頭暈目眩,幾度心神不守,迴過神,在瞧去。


    漫天散落的雲彩這會就像老村長吐出的雲霧一般,頓時被吸了迴去。


    不過也好這樣倒顯得日頭更大了些,今天是個暖冬。


    至於突兀消失不見的鐵匠,他們操不上心。


    但四人彼此清楚天幕上這大動靜約莫是與他有關的。


    隻是不知道草頭村最有威望的猿翼山鐵匠這會是在與神仙打架還在打神仙。


    至於那座被玻璃珠包裹住的水運儀象台,此時不見了蹤影或者所隨處都可見。


    那顆包裹著水運儀象台的玻璃珠就很不簡單,被拓跋建庭瞧不起以一枚鼻蟻錢賤賣的水運儀象台又怎會當真不值錢?


    各個大小洞天氣候氣象都不一樣,有的是被外界幹擾,與所處地界的氣候一般無二,有的卻是各自獨立運轉。


    那座水運儀象台此時就如坐鎮穹廬天下的青城山,無處不在坐鎮草頭村。


    草頭村失去的冬暖夏涼在不久的將來會慢慢恢複。


    在天空中響起暴雷聲響的同時,在草頭村裏也不約而同響起兩聲爆炸聲,同樣都是廚房灶台裏。


    不同的是一處是田翼家,一處是戴玉岱家。


    身為中五境大力士的田舒厚愣了好長時間才迴過神,驚覺剛才發生了什麽。


    真是炸鍋了。


    至於戴玉岱,完全是被田翼給坑了,雖然沒有如田翼的願替他背鍋,但也算是被拉下了水。


    其實戴玉岱可以說是本能的反應。


    鍋炸了,不會無緣無故的炸。


    一樣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事戴玉岱應該是做多了這樣的虧心事,自己默認了。


    當戴雨農領著三人迴家的時候,正瞅見門口蛤蟆凳上放著一盆黑水,還冒著熱氣。


    戴玉岱坐在門檻上,發著呆,臉上雖然洗幹淨了,但身上還是髒兮兮的很。


    好在老爹都沒提著棍子追上來。


    瞧見戴雨農一行人迴來了,這小子低頭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心裏有一個疑問“鍋咋就炸了呢?”


    戴雨農打量了一眼戴玉岱有些忍俊不禁,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挖煤了?”


    戴玉岱有些憤懣:“奶奶個腿,鍋炸了!”


    四人麵麵相覷。


    這都是哪跟哪的事?估摸著是這祖宗又幹了什麽損事,害人不成反害己,要不然也不至於吃年夜飯也不敢迴家去。


    戴雨農好言相勸,戴玉岱卻是打死不迴去,嘴上說著是要和大家湊個熱鬧,心裏其實還是發怵。


    最後還是臧宏祖獨自前往,跟戴淳打了個招唿,臧宏祖本來是打算留下陪著戴淳的,卻被戴淳給拒絕說了,說是男子漢大丈夫不得矯情,就應該跟同年人好好相處,背地裏喝酒吃肉,養養匪氣,不要老氣橫秋,非但養不出鐵匠的沉穩倒是更像個扭扭捏捏的娘們。


    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有個詹拮城,臧宏祖倒是很聽戴淳的勸誡,離開時替戴玉岱拿了一件換洗的衣裳。


    他有些想笑,是真沒想到之前那個被他嗤笑不已的鼻涕蟲突然一變就成了他心中地位很重的弟弟。


    就如遊延濟一樣,曾經他在金鼎宗可望不可即的所有都在這小小的草頭村輕易得到,好像來的很輕易,但正是如此,他才會更小心的嗬護起來。


    戴玉岱這會是沒心沒肺的,什麽年夜飯不年飯,不就是圖個熱鬧了嘛,打死是不迴去的,老遊熬得火鍋是真的香。


    田翼也沒打算迴去,他要走的這件事,戴雨農應該不知道的,他總得跟他說一聲才是。


    他田翼可是戴雨農的兄弟,又不是他的媳婦兒。可不會,也不能一聲不吭就走。


    臧宏祖趕迴來的時候,遊延濟已經架起了爐子,鴛鴦鍋都是新買的,用香油燙過,這會湯水翻滾芬香四溢。


    在草頭村吃火鍋還真是件稀罕事,特別是在吃年夜飯的時候。


    不過幾人都沒有率先落座,依舊還是將飯桌搬到堂屋正中,擺上生魚還有五花肉,還有幾道蔬菜。


    一張八仙桌四條長凳,一條長凳對應兩個座位,擺放兩個碗,兩個酒杯,碗裏盛半碗飯,酒杯裏倒半杯酒。共八碗八杯是用來招待先祖。


    然後其餘幾人先躲進了偏房裏,關起門。


    戴雨農先是在堂屋燒了紙錢,學著長輩們念叨些神神叨叨的話語,然後又站在門口處點燃了一串爆竹。


    做完這些,戴雨農長出了口氣,心中默默念叨:“爹娘,今年就在自己家吃年夜飯了。”


    當戴雨農正準備招唿他們出來的時候,突然又記起什麽。


    他從懷裏掏出那張今早上請來的那張符紙,撚著打量了片刻。


    看著符紙上書寫的那四個大字,搖了搖頭便打算收起來。


    可不怎的,火盆裏突然飄去一團火星恰好就落在了符紙之上,遇火既燃。


    戴雨農還來不及反應,符紙就已經燒成灰燼,等火苗都快燙到手指,戴雨農才迴過神,鬆開僅剩一角符紙,看著它飄到地上然後瞬間化作灰燼。


    在符紙落地的一刹那,招搖山突然閃爍了一下。


    速度很快,就像符紙落地時戴雨農眨眼的一瞬間。


    招搖山再次為他而閃爍。


    戴雨農的心也在那一刻突然一緊,就好似一瞬間被一種力量扼住。


    他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那一閃而逝的亮光沒有照亮整個草頭村,卻穿過了九天之上的雲海。


    蚣腹一陣失神,並瞬間挨了那名天庭武將一拳。


    隨即蚣腹一腳踹出,那名天庭武將頓時倒飛出去老遠,穿過一層又一層的雲海在天門前陡然停住頹勢。


    一身鎖子文山甲頓時神光內斂,即便如此卻依舊有絲絲金色光芒從縫隙中滲出,讓本就屬於神人一類的天庭武將更顯得超凡脫俗。


    蚣腹看向腳下,神情凝重,比較對敵天庭武將。剛才那一閃而逝近乎錯覺的閃光更讓他心弦緊繃。


    他突然有些心煩意亂,抬起頭目視前方,還好,有地方撒火。


    “以氣勝,隻是想著借你身上披的那件鎖子文山甲吸取我的力?我怕你會吃不了兜不住!”這是蚣腹與這名天庭武將所說的第二句話。


    那天庭武將一伸手,早就斷為兩截的大戟此刻又重新飛迴他的手上,隻不過隻有戟首一部分,下半截早就讓蚣腹揉成了一團扔到不知何處。


    他隻是輕蔑一笑,心想,且夫水之積而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這麽淺顯的道理也不懂?


    他衝著蚣腹勾了勾手指。有本事再來一拳。


    蚣腹深吸一口氣,腹部一縮,身形消失不見。


    眨眼間並出現在他麵前,一拳猛的砸向他的麵門。


    鎖子文山甲頓時砸開,化作無數碎片,他的頭顱猛的向後一仰,好似蚣腹這一拳要將他砸的屍首分離。


    但拳頭畢竟隻是拳頭,武將的身軀宛如一顆隕石砸向地麵,目的地真是招搖山。


    蚣腹本就看那招搖山一直不順眼,這些年更是越看越不舒服。


    這一拳是衝著將招搖山夷為平地去的。


    可事實並沒能如他所願。


    那衣衫破爛不堪的武將,在即將觸及招搖山巔的時候,墜勢猛的一卸。


    這位天庭武將,並未覺得慶幸,更沒有心思去理清到底發生了什麽。


    隻是覺得毛骨悚然。


    在他耳邊突然響起一陣陰惻惻的聲音:“你要是把這招搖山砸沒了,我以後在哪落腳?”


    他被人一手托舉,然後向上一送,頓時就像一隻風箏緩緩升空,毫無規律。


    蚣腹一臉驚愕盯著招搖山,他不是驚訝於招搖山依舊完好如初,更不在意那個廢物被人送迴了天幕,而是看見了戴雨農。


    戴雨農的臉上洋溢著一股很自信的笑,這是以前從未見到過的,他的麵容這會兒顯得很銳利,即便五官不算上乘但給人一種卓爾不凡的氣度。


    他穿著一席鮮紅如血的儒衫,如果在鑲繡仙鶴或是其他就如方雲洲王朝的朝服。


    可惜這一身儒衫沒有任何的裝飾,前後隻有鮮紅,就像雪地裏盛開的一朵海棠花。


    戴雨農好似看不得見蚣腹,抬頭與他對視,還向著他擺了擺手,笑意不減。


    蚣腹驀然抬起頭,再次深吸一口氣,放鬆心弦。


    蚣腹沒有功夫再去和他折騰下去。


    而那個天庭武將此時卻突兀的消失在這片天地間。


    蚣腹低頭掃了一眼,腳下不在懸停好似踩著什麽。


    他在一抬頭。


    上空被他一拳聚集的雲海,開始翻騰然後散去,更像是被什麽東西吸了進去。


    腳下,頭上露出真麵目。


    他腳踩一隻大手,在高空中是一具巨大的法相!


    宛若金剛怒目。


    蚣腹實際上並不在乎輸贏,隻管出手並是,打的那些人不敢隨意冒犯草頭村就行。


    白玉京也不在乎。


    但天庭很在乎,贏了好,如果能割下此人的頭顱更好,隻要白玉京滿意,天庭就多了一絲希望。


    手拖蚣腹的那隻大手快速握拳,寒風凜冽唿嘯而過,蚣腹發絲淩亂飛舞,宛如魔神正被鎮壓。


    他腳下一點,那隻大手往下一沉,另外一隻大手如同拍蒼蠅一般向著騰空而起的蚣腹拍下。


    劍身烏黑的闊斧無劍尖劍刃,卻不比任何一柄劍氣鈍!


    一道劍氣劈開了手掌,瞬間又將他斬成兩半!


    無數道雷法遞出,殺伐果斷,根本不給掙紮反抗的機會。


    自始至終,兩人都不知道彼此姓名。


    當著天庭的麵斬了天庭的人,可天庭所謂的仙人卻自始至終沒有確定蚣腹的境界到底是中五境巔峰,還是上五境瓶頸。


    又是一位為了天庭的希望而隕落的所謂的位列仙班的仙人,又是一場金精銅錢如雨落人間。


    招搖山上紅衣似血的戴雨農盤坐在地,撐著下巴,他的麵前是他父母的衣冠塚。


    “砰”的一聲闊斧寬大的劍身猛的插入招搖山上,就這麽筆直插入戴雨農的身後。


    他不驚不慌,反倒是打了個哈欠憊懶的靠在了闊斧的劍身上。


    蚣腹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麵目猙獰,問道:“你究竟是誰?”


    在蚣腹身後還有一個戴雨農,他嘴裏還沾著紅油,嘴被辣的跟塗了唇紅一樣,就像另一個戴雨農身上穿著的鮮紅儒衫一樣。


    蚣腹肆無忌憚將扼住喉嚨的戴雨農看了個透徹,心湖中,元丹中,記憶中,一覽無餘。


    可探查之後。他緩緩鬆開了手,覺得匪夷所思,他猛地扭過頭看著身後的戴雨農,覺得有些荒誕詭異。


    穿了一身厚重棉襖的戴雨農被蚣腹這麽一瞪,瞬間迴過了神,他脫口而出問道:“我怎麽在這?”


    他不是自己來的,而是如同一根被牽線的傀儡,被人操縱著亡命奔來。


    那個更顯得氣宇軒昂身穿鮮紅儒衫的戴雨農這會正低著頭,不停用手撫摸胸口順著氣,聽到戴雨農發問,他緩緩抬起頭,臉上掛著另一個戴雨農臉上從未出現的鬼魅笑容。


    他眯著眼一字一頓,咬字清晰說道:“你好,降臨者戴雨農,我是你的神!”


    最後一個神字他咬字極重,就像鐵匠蚣腹,一錘砸向了各自心頭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難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萍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萍安並收藏劍難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