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玉還記得上次在天界,他與杜衡受天君邀請,去為思女與鹹池主持定親禮之時,杜衡就曾大怒過一次,先是同他大鬧了一場,然後便跑去了妣修處,一走就是一個多月……


    雖說後來也是杜衡自己迴了神界,可迴來之後他做的那些事情,也真是讓他很是一言難盡。


    杜衡迴神界當日便莫名其妙的嗬退了他自己帶迴神界的那個小女魔,之後還發了性,又莫名其妙的開始每日為他做一些難吃的花糕,難喝的酒釀,不僅弄丟他的藏書,還打壞他的硯台,今日打碎一個琉璃花盞,明日踢翻一個酒釀古壇……


    但銀玉也隻側了側耳朵,抬了抬眼皮,隻當是那顆草還在為之前的事情與他使性子,便沒有多說什麽。


    不過唯一值得一歎的便是,杜衡曾同他講,不允他吃小女魔做的糕,喝小女魔釀的酒,當時他隻覺得誰做都一樣,並未有什麽不同。


    可當他吃了杜衡做的糕和酒釀時便發覺他錯了,果然是不一樣的,小女魔做的糕與酒釀更易入口些……


    他也明白了,為何那顆草突然就從冥界迴來了,也不曾在與他置氣了,原來是打定了主意,迴來換著花樣折磨他來了。


    算了,他也不便與那顆草置氣,最多他不吃糕不品酒不閱書也不習字,隻一心打坐修煉便是。


    誰成想,那草見他不吃糕和酒釀,折磨不到他了,那脾性竟是一日比一日差了起來,常常無故使性子,屢屢打斷他入定修煉,最後逼的他隻得找了個由頭,跑到了浮黎處與浮黎一同論了半月的道又辯了半月的經這才躲過一劫。


    現如今,情景再現了,雖然那草沒了神格失了記憶,卻仍是為這事與他翻了臉,不,不能說情景再現,好似比上次還要嚴重了些,這次那草不單是與他翻了臉,還哭的稀裏嘩啦的,明顯一副不能善了的架勢,這可如何是好?


    銀玉凝視著林子裏滿目哀傷一臉悲痛的肖驍,決定這次一定不能在貿然的說話,他應先翻翻息壤君的記憶,找找看凡人若是碰上此種情形都是如何處理的!


    雖說他拿了息壤記憶的這事,做的的確是有點不地道,可他也沒白拿不是,之前他還為息壤修複了殘破受損的身體,也為他安養好了靈識,如此想來此事應是公平的。


    記憶嘛,在人界繼續守護個千八百年的,自然就會有了新的,反正息壤也還是要繼續在人界守護著的,不差這一時半刻!


    自然,息壤新生記憶的這段時日,他自是不會壓榨勞動力,讓息壤那空白一片的腦袋承擔看護人界之責的。


    這段時日他自會承擔起看護職責,替息壤君在人界守護著,這樣算來還應是息壤君欠了他,如此一想,他取了息壤記憶這事便也理直氣壯了起來。


    找到了,惹女朋友生氣了怎麽辦,恩,不是這個,杜衡為雄草,凡身也為男性,應是下麵那個,惹男朋友生氣了怎麽辦,可,這男朋友是什麽?


    男朋友:與之最為親密之人,想要共同生活的人!


    嗯,他與杜衡是這世間唯二的兩個神族,應該算最為親近的,他們倆從靈識初開到杜衡下界一直都是生活在一起,如此便沒錯了,就是這個了!


    分四步,


    第一,送一份對方一直惦記卻沒能入手的禮物。


    第二,找準機會主動承認錯誤。


    第三,將誤會與之分說清楚。


    第四,撒嬌賣乖。


    銀玉讀取了息壤記憶後,轉身看向身後私家車裏坐著的那幾個人,抬手把羈絆珠拋了過去……


    惦念的禮物應是指一直惦記著的事情,那草近日最惦記的便是這流散的一魂三魄了,這個容易,現成的,就在他麵前。


    銀玉看著羈絆球在那位身患格林巴利綜合症的女人心口處轉了一會兒,就見一團白氣飄飄悠悠的從那兒冒了出來,他拿出碧海螺,將其收了。


    然後隨手一揮,將那輛私家車送出了百米之外,那車也隨之恢複了被逼停之前的時速,往前繼續行駛著,不消片刻就聽見從那車裏傳來高低不一的驚唿和叫罵聲……


    銀玉盯著手裏的碧海螺瞧了一會,朝蹲坐在草叢裏守著兩個屍體發愣的肖驍走了過去。


    “是力魄,”銀玉在肖驍身邊蹲下,將碧海螺放到他手裏,輕聲的說道。


    肖驍木然的將視線轉移到手裏的貝殼上,怔了一下,沙啞著聲音道,“謝謝,那麽高高在上的神,竟能出手幫我,而我也隻能跟你說句謝謝……”


    肖驍語氣生硬態度冰冷的說著,眼神仿佛沒有焦距般又看向前方,臉上更是帶上了一股莫名的諷刺。


    “我,不是不幫他們,”銀玉想著剛才尋到的解決方法,嚐試著說些什麽。


    將此事說清楚他可以,可是認錯他怕是不能。


    從頭到尾銀玉並沒覺得他錯了,怎能違心認錯?可他又必須解釋,不然他擔心這草雖沒了記憶,依舊會故態複萌。


    肖驍聽著銀玉的話,表情有了些微的鬆動。


    “凡世的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命數,若我擅自插手改了他們的命數,必將會改變他們的命盤,逆了他們的氣運,對當前來說固然是福,長遠來看卻是禍……”


    “嗬,又要講經嗎?”他沒等銀玉說完便出聲打斷了,還順帶著扯起嘴角訕笑了一聲。


    他還以為這人要說什麽,不就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嗎,是,神嘛,自然沒辦法理解生命對凡人的意義!


    “思士在等他……”銀玉注視著肖驍,言簡意賅道,“你在冥界忘川河邊見到的正是朱垚的仙身思士。”


    “什麽?”肖驍震驚的扭過頭看著銀玉,滿臉的難以置信。


    銀玉的這個解釋的確讓肖驍始料未及,雖說在他看清了朱垚的模樣之時,也曾驚訝了一下,可他並沒有把朱垚與思士聯想到一塊去。


    畢竟一個是天帝的孫子,一個隻是‘普通的凡人’,而且他從冥界迴到凡世,再到朱垚正式死亡的那天,這中間是隔了好多天的,他哪裏能想到這仙識都在冥界了,肉身卻還能有心跳……


    銀玉凝視著肖驍的臉平靜的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周虎說道,“他,是鹹池,也是與思士在天界之時便互相愛慕之人,思士已解封了記憶,記起了前塵,如今正日日守在忘川河畔等他,所以無論是出於那方考量,今日這事,我都不便插手,你可懂?”銀玉抬手撫上了肖驍那哭的有些紅腫的眼睛,聲音輕柔的問道。


    “……”肖驍張著嘴看著銀玉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這,這什麽情況,這怎麽一下子就給扯到天界去了呢?這突然湧入他腦子裏的信息量著實有點多,饒是他有一顆聰明的腦袋,此時也就隻一個感覺,懵!


    朱垚是天界仙族轉世投胎的,虎哥也是。


    朱垚就是天帝的孫子思士,而虎哥就是銀玉所說的那個鹹池,思士與鹹池在天界之時就是一對兒,入了凡世後朱垚與周虎又走到了一起……


    現如今朱垚雖凡身已死,仙識卻是歸位了,正是那個日日守在忘川河畔,望著奈何橋的思士,而思士所盼著等著的也正是周虎?!


    那,那他剛才那一通鬧到底是為了誰,為了什麽?這也太尷尬了吧,什麽都不知道,還硬是一頓胡攪蠻纏……


    這大神棍應該沒生他氣吧,應該沒有,看他還願意把肖澤的力魄收了送到他手裏,又跟他解釋了事情原委,是沒生氣吧!


    等會兒,這人剛剛幹了啥?


    這人剛剛把貝殼給了他,什麽意思?不管了?以後肖澤的事情他都不管了?


    這怎麽能行,這哪裏是沒生氣,這分明就是氣大了呀!


    也難怪,這事就算換了他,肯定也不會無動於衷的吧!


    人家好心好意幫他,陪著他到處尋魂收魄的,誰知他為了一個剛見了三次麵的人,臉一抹,就跟人家翻臉了……


    重要的還是,他都沒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就甩臉子給人家看了,這也,太沒良心了吧!


    連他自己聽了都忍不住想唾棄自己兩下……


    完了,他好像還不光是甩臉子,他還衝人吼了,他還一把甩開了人好心幫他擦眼淚的手了……


    眼淚,對了,他還哭了……


    老天爺呀,這都是什麽事兒呀?!


    不不不,冷靜,肖驍你先冷靜下來,這些都不重要,哭就哭了,丟人就丟人了,這些都沒什麽,重要的是絕對不能讓這人就這麽撒手不管了。


    這神棍若真不管了,肖澤剩下的那一魄讓他一個人去哪裏找?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找著了,他怎麽把這一魂三魄送到冥界去?自殺嗎?


    想到這裏肖驍混身一個激靈,立馬反手抓住了在他臉上來迴摸的那隻手,情真意切的道,“銀,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發火,不該沒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就誤會你,我,我更不該甩你,你千萬別生氣……”


    肖驍握緊銀玉的手,將碧海螺塞迴他的手裏,又往他身邊湊了湊,繼續道,“你要是生氣,要不,我讓你甩迴來,或者你打我兩下?隻要你解了氣怎麽都行,就是千萬別不管肖澤,這事兒全都怪我,跟肖澤沒一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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