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司機?更不可能,既然能當司機,必定得是個健全且正常的人。


    肖驍疑惑著繞到車頭處,嚐試著往車後麵的座位看去,那後麵呢?後麵坐著的是什麽人?


    沒等肖驍研究明白了,就覺得右手一個脫力,那又紅又亮又燙的羈絆球就從他手裏滑了出去,穩穩的落在了銀玉伸過來的手中。


    “唿,你嚇死我了,你要你說一聲嘛,搞突然襲擊……”肖驍大喘了一口氣,把他剛提起來的小心髒又放迴了心口裏,衝銀玉抱怨道。


    銀玉隻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什麽話也沒說。


    氣結,又是這個態度,好好好,我沒用,我廢物,我連個羈絆球都拿不住,就你厲害,肖驍在心裏一頓編排,明麵上卻是什麽話都沒敢說。


    “這,車膜貼的也太實在了,看不清楚後麵什麽情況,你能幫忙把這車打開一下嗎?”肖驍強行把心裏的那點點不滿給壓到了犄角旮旯裏,臉上掛著笑,態度極為誠懇的向銀玉問道。


    就見銀玉隨手一揮,那私家車的四個車窗一頓劈裏啪啦的聲響,頓時全部碎成了渣渣,還能一點都沒嘣射出去。


    就像好好的一塊玻璃,突然就碎了個稀巴爛,然後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如流沙般直直的流了下去。


    “你……這,棒,很暴力,夠直接!”肖驍直接被銀玉的這通操作給驚呆了,木著表情,讚揚的詞就這麽一個字一個字的從他嘴裏蹦了出來。


    隨著這四塊玻璃全碎,車裏的人也隨之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前麵的兩個人,朱方傑和司機已經被肖驍排除了,後麵的一男一女,男的是朱方傑的爸爸,他曾見過一麵。


    去年朱方傑在學校鬧事,被要求請家長到校坐談,那天肖驍正好去老李的辦公室,迎麵碰上了他們,當時朱方傑的老爸,那是全身上下一水的名牌,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家有錢。


    照這麽看的話,那這女的應該就是朱方傑的媽媽了吧?!


    肖驍繞到她身邊仔細觀察著,全須全尾,不缺胳膊也沒斷腿,就是這坐著的姿勢怎麽感覺有點奇怪,好像並不是坐著,而是癱在座位上的。


    “銀,你覺得……”沒等肖驍跟銀玉確認那一魄是不是在朱方傑的媽媽身上,一聲沉悶的巨響在這山野的林子裏響起。


    槍聲,這是肖驍聽到這聲音後的第一反應,緊接著跟上的“砰砰”兩聲也證明了他的猜測沒錯,的確是槍聲,有人在前麵的林子裏槍戰。


    “銀……”


    沒等肖驍說出什麽來,就見銀玉抬手一揮,一個罩子出現在他眼前,把他們所站的這方天地,連著那私家車給罩了起來。


    這罩子看起來與上次銀玉布下的結界很是相似,但又不盡相同。


    上次銀玉布結界之時,結界的顏色是透明的,直接水波般的蕩漾了兩下後便消失了,而這個罩子卻是琉璃般的銀色並且是實體的,他不僅能看得到,還能上手摸。


    肖驍手觸碰到這冰冰涼的罩子時,剛才被那幾聲槍響驚飛的神智,這才安安穩穩的迴到了他的腦子裏。


    他雖然沒見過這種罩子,也不知道這罩子到底能不能管用,槍子如果真的打過來,到時候這玩意到底是不是能擋的住,這些他都不知道,可他就是莫名的安了心。


    看著銀玉那一如往日般平淡的神色他安心,看著這不知到底管不管用的罩子他也安心,雖他並不知道銀玉到底有多大本事,但就是莫名的信任他,很奇怪的感覺,卻又好像本就該是如此!


    過了一會兒,樹林裏又響起了“砰砰砰”的槍聲,而且聲音越來越清晰,離他們也越來越近,肖驍知道這群槍戰的人這是衝著他們這個方向過來了。


    肖驍熱血沸騰著,一臉激動的湊到銀玉身邊,隨著他盯著的方向看過去,雖然現在還什麽都看不到,不過肯定就是這個方向沒跑了,不然銀玉也不會盯著看那麽久。


    “你說我們這是碰上警察追擊匪徒了,還是遇上黑幫血拚了?”肖驍看著林子裏已經隱隱能看得出有人在跑動的痕跡,激動的抓著銀玉的胳膊喊了起來,“來了來了來了……”


    肖驍眼睛直直的盯著樹林那處離他們這邊越來越近的動靜,慢慢的兩個人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一個身穿黑西服的男人緊緊的攙著一位身穿黑色襯衣的男人,黑襯衣看起來走路有些跛,應是腿上受了傷,而黑西服卻不離不棄的扶著黑襯衣,邊迴頭防守著邊架著黑襯衣往前奔逃著。


    看樣子他們應該是想找個人多的地方混進去這才往這邊跑的,因為這邊往下不遠處就是他們剛尋了一圈未果的那個精神病患療養院。


    隨著兩人的身影越來越近,麵孔也漸漸能分辨的清晰了,“虎哥?!”肖驍震驚的看著那個走路一跛一跛的黑襯衣喊出了聲。


    他怎麽會在這裏?墓地,對,前麵是墓地,他應該是來送朱垚的。


    “銀,銀你快救救那兩個人,那是虎哥,那天我們在醫院裏見到的那人,銀……”肖驍瞬間亂了節奏,他使勁抓著銀玉的胳膊拚命解釋道。


    肖驍希望能喚起銀玉的記憶,這人平日裏雖冷淡,但他還是希望這人能對有過一麵之緣的人留有些同情之心。


    他能瞧著一群黑幫血拚,而他卻躲在一邊熱血沸騰的瞧熱鬧,卻不能看著與他惺惺相惜的人就這麽在他眼皮子底下落難卻不管。


    可,就算他管,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也隻有向身邊的這個人求助。


    麵對槍戰他無能為力,可他知道他身邊的這人可以,隻要這人願意出手,隻要這人哪怕動一點點的惻隱之心就能救了那兩個人。


    但銀玉的反應卻是讓肖驍失望了,不僅僅是失望,還有心裏莫名湧上來的那一陣陣的悲涼。


    他看到銀玉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著,他看到銀玉平靜的看著奔逃的虎哥和他的手下,平靜的看著他們身後騷動的越來越明顯的亂木雜草,仿佛他看到的槍戰不是真實的,而是通過大屏幕演繹出來的,而此時他也隻是一個觀影人而已……


    “銀,”肖驍看著奔逃的越來越慢的兩個身影,和他們身後已經能看清身形的一群人,顫著聲音又喚了一聲。


    銀玉未答。


    “銀!”肖驍提高嗓門暴喝出聲,“那是兩條人命,那是兩個活生生的人,那個人你見過,你也認識,你還聽過他的故……”


    “砰砰……”


    兩聲震耳欲聾的槍聲把肖驍那沒說出口的話卡在了嘴裏。


    他怔了一下,僵硬的轉過頭,看向那兩個奔逃的身影,卻隻來的及看到他們身體倒下去的那一瞬間……


    肖驍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切,眼窩裏已蓄滿了淚水,可他就是倔強的不肯眨一眨讓它們落下來。


    他看到那兩個倒下的身影躺下之後就沒有在起來過,他看到他們身後的那群人舉著槍慢慢的靠近那個位置,他看著那群人小心翼翼亦步亦趨的走到那裏,他看著他們伸出腳碰了碰躺在草叢裏的那兩個人,他看到那群人端著槍衝著地上躺著的兩個人又補了兩槍,他看著那群人裏的其中一個說了句什麽話,他看著那群人走遠,他看著他們消失在林子深處……


    眼眶裏的淚水終於漫溢出來,淚珠如斷了線般一顆顆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下來,“為什麽不救?”他壓抑著內心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線聽起來清晰平穩。


    銀玉想說這是他們命裏應有的劫數,他想說這是屬於人界凡人的事情,但當他看到肖驍那顫抖著的身子,緊握的拳頭,隱忍的神情和滿麵的淚水時,他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往日臉上那一成不變的平靜淡漠也即將破裂。


    銀玉從未見過這顆草如此時這般的模樣,他在神界之時會笑會鬧會怒會罵就是不曾哭過。


    他為什麽這麽傷心,思士與鹹池的事情當真對他如此重要嗎?重要到無論是在神界還是在人界,無論他有記憶還是沒記憶都會因此與他翻臉?


    “我要出去,”肖驍道。


    銀玉仿若未聞般抬手撫上了他的臉,輕輕為他拭去那不斷流下來的淚水。


    “放我出去!”肖驍一把甩開了銀玉的手,怒瞪著眼睛,大聲衝他吼道。


    銀玉愣怔了一下,片刻後才迴過神來。


    他盯著肖驍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抬手隨意一收,方才還阻在肖驍麵前的那層如琉璃般晶瑩剔透的隔擋便消失不見了。


    肖驍沒在與銀玉廢話,徑直的朝倒在草叢裏的那兩個人處走去……


    “臥槽,這是怎……”


    沒等朱方傑的一句話說完,銀玉轉身散出神息,威壓包裹了整個車子,那剛恢複了動態模式的一車人還沒來的及迴過味,就又被銀玉凝固定格了。


    銀玉有些懵,不然也不會在收迴神元罩的同時,不小心把神息威壓也撤迴了。


    他從未見過這顆草這般模樣,剛才這草甩開了他的手,是真的一把就把他給甩開了,毫不猶豫的……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給那顆草擦眼淚,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去給那顆草擦眼淚的時候,那顆草重重的,狠狠的甩開了他……


    顯然這顆草發怒了,怒了卻不像從前那般的與他吵鬧,隻不搭理他了,這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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