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皺眉,沉聲問:“什麽意思?”


    太子知道皇帝多疑,本來這真的隻是一件小事,但是一旦讓皇帝疑心,就會變成不小的事情,畢竟範宛也不是隨便一個小臣家裏的,而是太傅府的。


    可是父皇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是誰和他說的?


    若是以前,範宛被趕出家門,就算父皇知道了,也不會過問什麽,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父皇給範宛和蕭寧賜婚,範宛便是未來的郡馬,那皇帝得知了,肯定要過問一下的。


    是不是有人就是知道這一點,才在父皇麵前說的?


    想到這,太子眸中閃過一抹戾氣,然後轉瞬即逝,笑容滿麵一臉輕鬆的對皇帝道:“父皇,兒臣記得不錯的話,範宛十六歲了,那十六年前好像諸國各地都有不大不小的天災,流民四起,有些人因此改名換姓,原因不一,但是還有一些人,受了重傷失憶,全然不記得什麽了,由此才改名換姓的,當年天下那麽亂,一兩個人查不出來身份什麽的,也不足為奇吧。”


    聞言,皇帝若有所思,讓他不由得想起了當年的事情,那年諸國都不太平,兵禍倒是未起,天災卻是不斷,那年他還是太子,還未登基,因為大旱,甚至發生了趵亂,流民賊匪四起,京城也受了很大的震蕩,先皇下令把一部分流民放進了城內安置,當年他也在城牆上看著那些百姓,深受觸動。


    太子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皇帝還是存疑,打算叫來範宛問問。


    此時,範宛已經出了京城,因為有一戶人家失蹤的人是在城外失蹤的,說是去城外遊玩,後來再也沒有迴來,因為遊玩的地方就在城外不遠的,所以範宛準備去看看會不會找到什麽線索。


    直到午時,範宛也沒有什麽收獲,隻好又迴了京城,吃了午飯後,就去了大理寺,因為心中有些疑問,但是還沒有走進大理寺,範宛就被攔在了外麵,攔住範宛的人是宮裏的內侍,得知皇帝召見自己,範宛就隨內侍去了。


    到了德政殿,範宛才發現太子殿下也在,不由得,範宛感到疑惑,皇帝讓自己來有什麽事?問關於失蹤一案的?不知道為什麽,範宛直覺不是。


    太子看到範宛,高興的正要打招唿,想到什麽,又趕緊沉默,是了,父皇還沒有說話,而且正心底懷疑範宛的身份,若是自己這時先幫言看起來是站範宛,那父皇說不定更不高興。


    魏公公和皇帝都沒有注意到太子的表情,兩人都看向範宛。


    範宛行禮,皇帝就說:“平身吧。”


    “謝皇上。”範宛起來,然後道:“不知陛下召臣前來,可是有什麽事?”


    範宛看到了,太子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難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若是隻是太子的事情的話,那皇帝肯定不會讓她過來的吧?那麽看太子的樣子的話,這件事恐怕和自己有關,是單和她有關,還是和太子也有關?


    以範宛對太子的了解的話,太子的神情分明是在擔心什麽,是在擔心她?這件事和太子沒有關係,隻是和她有關?但是皇帝也想讓太子知道?是她猜的這樣嗎?範宛想著,等著皇帝說話。


    皇帝打量了一會兒範宛後,就說:“朕聽說你離開了範家,便叫來了太傅問了明白,太傅就告訴朕,說你不是範家子孫,此事,範宛,你可知道?”


    聞言,範宛頓時愣住,一臉震驚的看向皇帝,好像是難以接受不敢置信皇帝說的話,這反應看在皇帝和太子還有魏公公眼裏,就是範宛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不是範家子孫,這讓皇帝心裏的膈應散了大半,太子也鬆了一口氣,魏公公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範宛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會不會想到自己再也迴不到範家而一蹶不振?


    範宛本來猜到了自己很大可能不是範家人,但是沒有想到皇帝也知道了,範太傅知道範宛也差不多料到了,其實範宛認為這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但是想到原主記憶裏的母親對她說過的話,範宛便在心裏有了決定。


    她不能說。


    她不能說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能告訴任何人。


    太傅沒有和她說什麽,顯然是沒有查到她的身世,其實別說範太傅,就連範宛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恐怕這世上知道自己身世的隻有原主的母親了,但是原主的母親已經病故很多年了。


    盡管如此,這也應該不足以讓皇帝親自過問自己,親自告訴她這件事吧?


    而且之前看皇帝一臉懷疑審視的看著自己。


    皇帝在懷疑什麽?


    範宛不由得思索起來,範太傅又是怎麽知道自己不是範家子孫的呢?皇帝就算知道了,就算因著自己是未來的郡馬,也不會在意,最多過問一下而已,但是現在皇帝卻親自過問自己。


    究竟是怎麽迴事?


    但是不管怎麽樣,現在都不能讓他們看出自己知道自己不是範家子孫,於是範宛說:“我不是範家子孫?”


    範宛竟是連在天子麵前怎麽自稱都忘記了,實在失禮,但是這看在皇帝眼裏,反而更放心了,範宛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也就不可能有什麽圖謀。


    “不可能。”範宛仿佛才找迴自己的聲音,說:“臣不是範家子孫,又會是什麽人?”


    這話不像是問皇帝,更像是在問不知道的什麽人,這個不知道的什麽人,很快就讓皇帝聯想到了範太傅。


    皇帝道:“你不知道嗎?”


    範宛看起來失魂落魄般的搖頭說:“臣不知道,臣以為都是因為陳子朝。”


    見範宛看不出撒謊的樣子,皇帝心中滿意,這範宛看來是真的不知道了,否則的話,那這範宛得有多深的城府。


    而太子看著範宛的樣子,心裏難過極了,可是他現在也不能隨便的說讓他不要難過,怎麽可能不會難過。


    皇帝又說了些話,都是關於範宛和範宛的母親的,但是沒有問到什麽有用的,不過皇帝已經不在意了,可是也沒有收迴讓魏公公派人去查範宛的母親的命令。


    範宛和太子離開了德政殿,出了宮,太子就把範宛拉到了自己的馬車裏,然後和範宛說:“太傅和父皇說你不是範家子孫,而且還說查不到你母親的來曆······。”


    太子還把範太傅和皇帝說的話都告訴了範宛,得知範太傅是怎麽確定自己不是範家子孫後,範宛愣了一下,然後覺得其實那樣根本就不能說明什麽,但是這也沒有什麽可說的。


    不用試,範宛覺得自己十有八九也不是範家人。


    見太子擔心的看著自己,範宛搖頭說:“殿下,我沒有事。”


    太子不相信的看著範宛,真的沒事的話,怎麽會看起來很難過呢,太子說:“太傅不要你了,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說完,太子認真的看著範宛。


    範宛不覺得太子是認真的,便說:“殿下,我想去一趟太傅府。”


    聞言,太子皺了皺眉,還是點頭說:“好。”


    把範宛送去了太傅府,太傅正好在,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範宛才離開太傅府,門房眼含複雜的看著範宛離去的背影,歎了一口氣,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少爺好像永遠都不能再迴來了。


    範宛出了太傅府,抬眼一看,不遠處太子的馬車還停在那裏,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走了過去:“殿下?”


    蕭燃聽到範宛的聲音,連忙下來了:“說好了嗎?”


    其實也沒有說什麽,範宛點頭道:“好了。”


    太子爺沒問什麽,道:“我送你迴去。”


    範宛點頭道:“好。”


    迴了燕子巷,蕭燃陪著範宛待了一會兒才離開,等太子走了,範宛獨自在院子裏枯坐,就在這時,蕭寧來了,這迴沒有帶著唐九,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很多吃食。


    蕭寧看到範宛在院子裏發呆,院門也沒有關,就走了過去,抬手在範宛麵前揮了揮,說:“怎麽了?看起來不高興。”


    範宛木木的抬眼看向蕭寧,沒有說話。


    蕭寧發現了範宛不對勁,皺了皺眉,沒有立即問什麽,而是把吃的都擺出來,給範宛一一介紹都是什麽,然後又對範宛說:“等會兒還會有人送來幾條好魚,你喜歡吃魚對吧?”


    言罷,蕭寧就要去廚下,範宛伸手抓住了蕭寧,仰頭看向她,說:“郡主,郡主何必在我這裏浪費時間?我說過不會娶你,就是真的不會娶你的,這世上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我也知道有人說這世上沒有什麽是絕對的,但是郡主,我絕對不會娶你的,真的,我不會騙你。”


    蕭寧就看著範宛的眼睛,聽著他的話,然後半天沒有迴應,範宛收迴手,就要往院子外麵走,蕭寧忽然問:“為什麽?”


    範宛止步:“郡主,我不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蕭寧頓時道:“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嗎?”


    範宛卻沒有說話。


    蕭寧大步過去,攔住了範宛的路,說:“為什麽我不行?還是你真的有了喜歡的人?”


    範宛皺眉,道:“郡主,不管怎麽樣,我們都不可能。”


    本來以為蕭寧是開玩笑,後來蕭寧請皇帝賜婚,範宛也覺得蕭寧可能隻是覺得一時好玩,等她想清楚了,一切就都明了了,但是現在越看,範宛越發現不是她想的那樣。


    本來還有猶豫,現在範宛沒有猶豫了,她決定等辦好京城百姓失蹤一案後,就去和皇帝說明解除婚約,離開京城。


    範宛的話,好像惹到了蕭寧,蕭寧突然抓住範宛,一臉殺氣:“為什麽?就算你不喜歡我,我們也可能慢慢來,我可以等你喜歡我,我會讓你喜歡我,為什麽你就這麽肯定我們不可能?”


    因為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蕭寧,範宛看著一臉殺氣的蕭寧嚇了一跳,蕭寧還有這樣的一麵?範宛想收迴手,卻發現自己的力氣沒有蕭寧的大,便隻得冷聲道:“郡主,因為我不會喜歡你,絕對不會。”


    這樣的話,蕭寧不知道從範宛這聽到多少迴了,但每次範宛都是一臉無奈,從未像現在這樣對她冷臉,蕭寧咬牙,卻沒有繼續發怒,而是放開範宛大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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