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龍世秋臉上漸漸恢複血色,小唐原一旁看得眼睛發直,隻見師父長長舒了口氣,微微打開雙眼。


    隻一炷香時間,龍世秋便能下床走動了。


    唐原喜笑顏開,拉著師父的手道:“師父,這是什麽內功?怎地這麽厲害?”


    龍世秋笑道:“此乃西域佛教密宗的‘寶相無極功’,是密宗武學的無上內功心法。”


    小唐原聽了立刻來了興致,拉著師父的手撒嬌道:“師父,不如您教給徒兒吧。”


    龍世秋很是喜歡這小徒兒,撫著他頭頂道:“但凡吐納心法練起來都會十分枯燥,你若真心要學,就要沉下心來心無雜念,否則不但會前功盡棄,還有可能會反傷自身,你明白嗎?”


    唐原一個勁地點頭,當下龍世秋便領著唐原一同坐上床榻,從最基礎的定息凝神開始,手把手教他吐納心法法門。


    小唐原果然武學天分極高,龍世秋講解的運功行氣要領往往很快能夠心領神會,七成以上的心法口訣都能一遍記住。


    轉眼兩天過去,龍世秋的傷勢已無大礙。


    玉鼎鏢局上下這兩日忙碌非常,準備人手車馬前往湖南。


    大堂之內,唐天龍正襟危坐,身旁站著總管金萬全,兩側分坐著唐天雷、蕭文聖、燕無休、龍世秋和江上寒。


    “聽說二位今日就要走?”唐天龍看向二人,目光中頗有不舍之意。


    江上寒抱拳拱手道:“叨擾數日小弟心中已是不安,再者小弟還有事要辦,容日後再聚。”


    龍世秋正要說話,屏風後閃出一個人來,正是小徒唐原,隻見他一雙大眼睛通紅,飛撲到龍世秋懷中道:“師父,我不讓你走。”


    龍世秋一臉嚴肅道:“堂堂男兒當有英豪之氣,怎能如此忸怩?我不在時你要好生練功,切不可荒廢疏懶,知道嗎?”


    唐原擦幹眼淚用力點了點頭,站在一旁不語。


    當下二人各自迴房收拾行囊,中午唐天龍設宴為二人踐行。


    小唐原在花廳內左右張望,沒見到姐姐唐詩瑤,於是一路小跑來到後院姐姐房中,見她正在房內收拾東西,忙問她要去哪。


    唐詩瑤伸出手指“噓”了一聲道:“爹爹他們明日就要啟程去湖南,你可知道?”


    唐原眼珠一轉,道:“難道你要偷偷跟了去?”


    唐詩瑤點頭道:“這趟鏢非比尋常,事關三叔的性命,我去了或許能幫上忙。”


    唐原忽然湊到她耳邊悄悄道:“姐,我師父他們待會就要走了。”


    唐詩瑤聞言微微一怔,蹙眉道:“怎麽,你師父不去湖南?”


    唐原搖搖頭道:“這會爹和叔叔們正設宴給師父他們送行呢。”


    唐詩瑤咬了咬嘴唇,沉下臉道:“也對,人家憑什麽管我們的事呢。”


    唐原望著姐姐失落的深情,忽然眨著眼問道:“姐,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師父了?”


    唐詩瑤聽了心中一顫,瞪了唐原一眼道:“小小年紀胡思亂想些什麽,再亂說小心我揍你。”


    唐原嘻嘻一笑道:“姐,你就別瞞著我了,其實我早看出來了。”唐詩瑤聽罷羞得滿臉通紅,伸手就要打他,唐原連聲求饒:“姐,你先別打,我告訴你個秘密。”


    唐詩瑤哪裏舍得打他,沉著臉道:“說吧,什麽秘密。”


    唐原嘿嘿一笑,悄聲道:“其實呀,我師父也很喜歡你呢。”說完拔腿就跑,唐詩瑤跺著腳身後追著道:“看我不撕你的嘴。”


    花廳內宴席已開,玉鼎鏢局眾兄弟依次敬酒,訴說別時之情。


    其實這兩天蕭文聖私下裏也與唐天龍等有過商議,雖然此次湖南之行玉鼎鏢局四位當家全部出馬,並在鏢局中挑選了一等鏢師三十名,但即便如此,與遊龍幫的這場官司也很是棘手。


    火靈尊使給的絲帕上“寒煙山莊”乃是當今武林三大家族之一,洞庭湖畔嶽陽封家。寒煙山莊封家在江湖中的名望聲譽極高,莊主封功若人品正直,與人為善,要說鏢銀被劫與寒煙山莊有關,莫說旁人,就連唐天龍自己都不相信。


    因此這趟行程可謂風雲莫測、前路未卜,蕭文聖最初的想法是說服龍世秋相助一同前往,此行便可增加不少勝算。


    然而畢竟與龍世秋相識不久並無深交,唐天龍實在不知如何開這口。


    酒桌上蕭文聖旁敲側擊,唐天龍言詞閃爍,流露出的都是挽留之意,龍世秋何等聰明睿智,豈能不知他們兄弟的心思?隻是一味佯裝不知,不接話茬而已。


    他此次來京城的目的還沒有達到,他要找的那件東西還沒有到手,所以他暫時還不能走。


    宴席散去,唐天龍等兄弟將龍、江二人送至門外,揮手告別。


    小唐原拉著師父的手,眼中滿是不舍。


    “迴去吧,好好練功,我很快會來看你。”龍世秋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肩膀。


    唐原一把抱住師父,他並沒有哭,而是輕輕在他耳邊說了句話,龍世秋微微點了點頭,與眾人辭別上馬而去。


    午後的陽光灑在身上,令人倍感舒暢。


    龍世秋並沒有出外城,而是在城西一座破廟外停下腳步。


    這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小廟,自從當今皇帝尊道抑佛以來,天下的寺廟就失去了庇護和香火,甚至有不少和尚都蓄發做了道士。


    龍世秋還沒進大殿,就聽見身後傳來了馬蹄聲。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陰魂不散的江上寒。


    龍世秋微微一笑,走入大殿內。


    佛像四周到處掛滿了蛛網,曾經的蓮座金身如今也是斑駁破損,龍世秋見狀不禁歎了口氣,伸手扶起地上東倒西歪的板凳,稍微撣了撣塵坐下休息。


    江上寒一臉壞笑地走了進來,龍世秋苦笑道:“早知道你會跟來。”


    江上寒歎著氣道:“有人給我出了個燈謎,卻遲遲不告訴我謎底,換作是你,你睡得安穩嗎?”說罷掏出龍世秋給他的那張機關圖,嘿嘿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圖如今已經成了廢紙一張,而康王府真正的藏寶之處根本就不在藏寶閣,對麽?”


    龍世秋微微一笑道:“虧你怎麽想出來的。”


    “咱們是不是兄弟?”江上寒幹脆直接問道。


    “算是吧。”


    “既然是兄弟,這裏又沒有旁人,你今天能不能和兄弟我說句實話?”


    龍世秋淡淡道:“什麽實話?”


    江上寒氣得胡子差點飛起來,正色道:“據我所知,你我要找的東西都在康王府內,咱們何不聯手各取所需呢?”


    龍世秋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相信我?”江上寒真的有點生氣了。


    誰知龍世秋冷笑道:“我若不信你,就不會在這等你了。”


    江上寒聽完轉怒為喜道:“什麽,等我?”又一轉念,才咬著牙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會跟著你,對吧?”


    龍世秋點點頭。


    “嘿”江上寒一摸腦袋道:“這麽說你早就計劃好了要跟我合作?”


    “不錯”龍世秋大方承認,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道:“因為我要去的地方沒有你可不成。”


    “去哪?”江上寒好奇道:“康王府?”


    龍世秋站起身來,緩緩道:“其實在你之前我就已經多次潛入康王府,目的是要弄清藏寶閣機關圖的下落,這份機關圖事關重大,康王爺一定會隨身攜帶。”江上寒點頭道:“這個我也想到了。”


    龍世秋又道:“通過多次明察暗訪,我注意到無論康王爺走到哪,換多少衣服,他腰間的那條玉帶卻從未更換過。身為王爺,怎麽會隻有那一條玉帶?因此我斷定,這份貼身的藏寶閣機關圖一定藏在那條玉帶中。”


    “所以你就偷出了那條玉帶,然後真的找到了機關圖。”江上寒對龍世秋的景仰之情已經溢於言表。


    “不錯,”龍世秋接道:“於是八月初八那天我易容成車南混進入藏寶閣,唯一沒有料到的是你趁火打劫,跟了進去。”


    江上寒一臉嚴肅道:“那是我唯一的機會。”


    龍世秋點頭道:“當我在二樓萬經閣中尋找了一番後,才發現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因為萬經閣中的藏書雖然繁多,卻隻是一些經史子集類的尋常書籍,當時我就懷疑,這座藏寶閣隻是個哄人的幌子,真正的藏寶閣應該另有所在。”


    “原來如此”江上寒不禁問道:“那後來你為什麽不原路撤出,而是觸發了機關呢?”


    “當我正要離開的時候,真正的車南將軍已經來到了樓下。於是我立刻觸發了機關。”


    江上寒恍然大悟,指著龍世秋的鼻子氣道:“你是想來個聲東擊西,觸發機關誘我逃出,以我來吸引守衛的注意,自己好乘亂跑了。”


    龍世秋歎了口氣道:“我本以為假藏寶閣的機關以你的身手不難逃出,誰知你竟被困在了樓上。那時藏寶閣外已經被包圍得水泄不通,於是我就用霹靂彈炸開屋頂,救你出了牢籠”


    “救我?”江上寒氣得嘴都歪了:“你那是將功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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