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將至,正是候鳥南飛的季節,抬頭望天,可見朵朵雲紗漂浮在仿若蔚藍色絲綢的天空上,不時一行大雁翔過,留聲在雲間,一絲涼風吹過,神清氣爽,在豔陽的照射下,天氣很是暖和。


    一輛低調的馬車從宮門口使出,在最熱鬧的中街停下。


    馬車裏,一隻素手撩起一角車簾,隔著巴掌寬的縫隙,看著的臨近的三清門的巨型門拱,又瞄一眼那足有五丈高的黑石刻上“朱雀大街”兩個大字,便覺氣勢迎麵壓來。


    “原來這裏就是著名的京都最繁榮的地方,朱雀大街嗎?”


    “坐好”馬車搖晃了一下,北容正在翻閱著昨日弘文館呈上來各位新科進士對於當前朝政的想法。


    “外麵有糖葫蘆——”楚辭驚唿了一聲,看到安兒差人去買了,這才乖乖地遮好簾子坐了迴來,這段時間在宮裏太悶了,隻是老實了一小會兒,便又有些坐不住,偷瞄著北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今天怎麽想起來要帶我出宮?”楚辭在宮裏稀裏糊塗地被被塞進了馬車裏,如今來到鬧市,心一下子就活泛起來了。


    走街串市的小販吆喝聲時遠時近,小兒嬉戲打鬧,兩旁開門的店鋪整齊利索,掌櫃的招唿著客人,不少文人墨客穿插其中,好一副熱鬧的繁榮景象。


    北容放下手裏的試卷“今年恩科錄取的學子們閑置了一個多月,在讓他們無所事事下去,得抗議了,走,今個,咱們瞧瞧古代的狀元,探花,和榜眼”


    楚辭聽後,眼前一亮,心裏真是被提起了一番好奇心“那你打算讓他們幹什麽?入六部嗎?”


    “不,選拔合適的人才”這群北齊國將來的新鮮血液,國之棟梁,北容可不會一次性就將牆角挖塌了,畢竟曆時三年一次的科舉考試,他一下子都弄走了,到下一次得等三年了,這六年的時間裏,朝廷恐怕會被那些倚老賣老的官員們把持,對於皇帝來說,並不是個好消息。


    “好吧”楚辭對於北容說的這些並不感冒,下了馬車後,咬了一口安兒遞來的糖葫蘆,吃著零嘴兒。


    街上人群簇擁,熙熙攘攘,就看見街市上布滿了琳琅滿目的小攤鋪,攤位上擺滿了假麵,戲劇木人,空竹,九連環,走馬燈,撲撲燈等小玩意,令人應接不暇。


    “安兒,平兒,快來看”楚辭仿佛鄉下人見城,看什麽都稀奇,身處喧鬧的街市,就連心情都雀躍起來。


    賣東西的小販們伺機而動,在摩肩擦踵的人們中間穿行著,兜售著他們的貨品藝人也不愁沒有生意。


    楚辭看見有一個人在捏小泥人,捏的活靈活現的,跟攤子前等待的人是一樣的,頓感驚奇,立馬走上前去“老板,你捏個跟我一模一樣的泥人”


    “好嘞,這位夫人稍候片刻”老板高高瘦瘦的,看著十分憨厚,一個個送走了顧客,終於到了楚辭這邊。


    看著屬於自己的泥人一點點成型,那種自己一模一樣的泥娃娃,特別的可愛,拿在手上,都舍不得放下了“老板,給他也捏一個”


    不消片刻,兩個泥人就被楚辭拿在了手中,去逗北容“大明,看,這是你,踏踏鼻子,好醜啊”


    北容被她嘲笑了一通不也不生氣,拿起屬於他的泥人,慢慢靠近嬌俏的小泥人,然後猝不及防的一口。


    楚辭一口口水噎在嗓子眼,滿臉悄悄布上紅暈,這個人臭流,氓。


    兩人一路逛到了北街,什麽新奇玩什麽,買買買了一路,遠遠就看著有棟房子,人來人往,熱鬧非常,北容身邊的福來低聲說道“主子,那兒就是弘文館了”


    “弘文館”楚辭嘴裏輕輕念著幾個字,周圍都是書卷氣的書生,意氣風發,激揚文字,指點江山,這才是少年應該有的風貌。


    “快點,我們過去看看”


    北容握住了她手“慢點走,弘文館乃是上上一任皇帝的太傅開設的,相當於半個圖書館,又被成為狀元樓,在這裏以文會友,對棋、比琴、評畫、鬥字,吟詩作詞,為讀書人的聖地”


    他們一行人還沒上去,可周圍的人圍繞著弘文館指指點點。


    見阿辭要看熱鬧,北容鬆開了她的手,給福來一個眼神,福來揮了揮手,周圍喬裝打扮的侍從走進人群中,勢必要保護娘娘的安全。


    弘文館門前,隻見一個白麵書生對著一位紫衣少年譏笑道“這不是靜北王家的霍祁世子嗎,你走錯地方了,望春樓出門再拐兩條街就到了,溜須鬥狗的鬧市向三條街,您要是不認得路,在下給您畫副地圖,若再不認得,在下也沒轍了”


    楚辭看著圍觀的人群,都是士子,再看看那位紫衣少年難堪屈辱的樣,大概也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你諷刺小爺”霍祁漲紅了臉“當小爺願意來這兒啊,一群酸文乳臭的臭書生”


    “弘文館門前,豎子膽敢口出狂言,真真是不知所謂,難怪會被夫子趕出國子監,此等人品敗壞之徒,我等羞於為伍”


    楚辭看著那書生樣的人紫紅了臉,就算罵人,也罵的斯文至極,不由的樂了,這文人罵人不帶髒字,不過聽了這話的內容,真真的氣死人不償命。


    “哼,你就是想要攀扯我,小爺還看不上你呢,小爺懶得和這群蠢驢計較,我們走”霍祁大概是被諷刺的怒極,可他也沒在大眾之下對這些書生幹什麽,父王教導過他,紈絝不要緊,目中無人不要緊,但是卻不可以得罪盡那些死腦子的讀書人。那些書呆子會磨死人的,因為他們不怕死,到時候就跟你來一個以死與你抗爭,疼死你。


    “文軒兄口才甚好,讓霍祁這個小霸王都甘拜下風,落荒而逃”從門裏走出來一位玉樹臨風的少年郎“哪裏哪裏,之謙兄過譽了”


    當事人離去,人群見無熱鬧可瞧,便徑自散去,楚辭站在人群中,便凸顯了出來“聶文軒乃是這一次科舉的探花郎,許晟,字之謙,本次科舉的榜樣”


    沒想到第一麵就見到了其中的兩位,可真是緣分啊。


    弘文館門前的姑娘如花兒一般年歲,五官精致到了極點,笑時兩腮帶著淺淺的梨渦,一對晶亮的眼睛似能照進人心裏去,關鍵是她絲毫不矜持,目光灼灼的瞧著兩位公子,那位叫之謙的少年一眼敲過去都有些微微的失神。


    聶文軒皺了皺眉“你是哪家的姑娘,怎的如此無禮”光天化日的盯著男子瞧,不知羞恥。


    莫名其妙被一通懟,楚辭也是有脾氣的好吧“閣下好好一張利嘴,莫不是,這弘文館裏的學子羞於見人,還不許人瞧了嗎?”


    “你……”被一個姑娘諷刺自己刀子嘴,還暗諷自己是個不能露麵的姑娘家,這讓從來在嘴皮子上沒露過下風的聶文軒當下就想要罵迴去。


    許晟比聶文軒要機敏許多,心知這件事,乃是文軒兄先起的頭,男子漢大丈夫,何謂人瞧,如此說一個女子有失公道,也莫怪人家姑娘反擊。


    “方才之言是文軒兄的不是,在下替他致歉,不知道姑娘可知道進弘文館的規矩?”許晟微微一禮,品貌出眾,仿若一顆未經雕琢的美玉,在他的身上有著最美好的品格。


    “先生之言,洗耳恭聽”楚辭頗為欣賞的看了一眼,就被突如其來的陰影擋住了她的視線,然後對上一雙略微不爽的視線,腦海裏突然冒出來丈夫抓到出軌的妻子一樣情緒,討好的衝著大明甜甜的笑了笑“別生氣,我就看一眼”


    “兩位學子說與我聽吧”北容毫不客氣的宣誓主權,他不過一刻未見,阿辭卻在一旁欣賞美男,勾三搭四,這種行為要不得。


    聶文軒見站出來的青年二十歲上下,儀容不俗,氣質疏雅,他發頂的鏤花金絲冠表明了其高貴的身份,金飾雖人人可戴,但製成男子發冠之時,卻隻有皇族可以使用,且這人看著似乎有些麵熟。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得知楚辭要進去,聶文軒看著楚辭的目光不善“弘文館乃是文人墨客齊聚之地,她一介女子還是莫要進入為好”


    許晟揚手打斷了好友的話,看向一旁的石壁“閣下想必身份不俗,第一次來弘文館,一樓自由出入,如果帶人進入的話,都是要由人出一上聯,對得出下聯,方可進去,出對聯的,不拘於任何人”


    楚辭冷冷地看著那穿著白色衣裳的聶文軒,眼神不善,心知這人實在故意看不起她,心裏升起薄薄的慍色,臉上不免也帶了出來。


    “先生請!”楚辭雖然不喜歡這種被逼著的做法,但不代表她不會,怎麽說,原身也是第一才女,她曆經幾世,要隨便被兩人難住了,那她也太無能了。


    聶文軒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對著楚辭的神色,麵露譏諷筆墨寫了一副上聯“舟隨浪潮浪隨舟”


    楚辭對答:“珠聯璧合璧聯珠”


    聶文軒再對:“水水山山,處處明明秀秀”


    楚辭再答:“晴晴雨雨,時時好好奇奇”


    見他還要對,楚辭挑了一下眉頭“先生出了兩對,我都對上了,那換一下規則,由我出兩對,若先生答上了,小女子才佩服”


    “這有何難”聶文軒可不甘心輸給一個女子,那才叫貽笑大方。


    楚辭見他起了好勝心,目的達到了,想了個絕句,要難他一難“那我出題了,我俄人,騎奇馬,張長弓,單戈成戰,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這題一出,不止聶文軒變了臉色,就連一旁的許晟也低頭思索了起來,這該如何應對。


    十分鍾後,兩個人焦急不已,楚辭衝著北容眨了一下眼睛,我厲害吧“怎麽,對不上來吧,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能進入你們這自詡天下文人的地盤了?”


    許晟拱手一禮,這一次九十度彎腰,真誠許多“夫人大才,是在下輸了,各位,請進——”


    聶文軒還陷在頭腦瘋魔中“這個,不對,還是不對,到底應該如何?”


    楚辭看了兩人一眼,聶文軒性格高傲孤直,寧折不彎的那種類型,刀子嘴極易得罪人,而許晟此人圓滑世故,虛心受教,善於彌補自身的不足。


    楚辭走進弘文館中,便被這聳立的書架震驚到了“我的天啊,這裏麵得有多少書啊”


    北容卻在路過聶文軒的時候,開口道“人說之人被人說之人說人人被說不如不說,先生生養與母,娶拂與妻,生教於女,為何看不起女子乎?”


    聶文軒羞愧的滿臉通紅“先生之言,學生受教”


    一樓大部分的學子都安安靜靜的讀書,或是抄寫書籍,借閱,其中不少學子上了二樓,楚辭正欲踏上二樓,卻聽到一朗朗讀書聲。


    尋聲望去,原來是一個小樓廊裏,一名身著粗布,麵容俊朗,雙目卻如同灼灼明珠半耀眼,他此刻正在誦讀一本古籍,時不時的走來走去,低語幾聲,旁邊的人似乎是習以為常。


    北容隨著阿辭的目光看去,了然的點點頭“此人便是今年的新科狀元,謝遠安,南陽府縣人氏,寒門學子,被當地的名士看中,收為弟子,我看過他寫的文章,是我想要的奇人”


    楚辭心知大明想要改變當今朝政,卻苦於沒有突破的機會,那麽這群年輕熱血,初出茅廬的少年人就是一個破局的契機,心念一轉“要不,我試一試他?”


    北容輕笑著搖頭,看來宮裏真的是把阿辭憋壞了,一邊分神聽著弘文館內學子們的抱怨聲“這筆下聚集我等究竟是要幹什麽?”


    “往年這會,咱們三科進士都已經分配了職位,早早的走馬上任,如今被耽擱在這京都,每天的花費暫且不提,就輪這時不時流傳的消息,就夠我們心焦”


    “可不是,民間還流傳陛下寵溺妖妃,要拿我等取樂,簡直荒唐”


    “噓,天子腳下,你們敢妄議天子,不想活了”


    “哎,他走了”楚辭剛想上去認識一下他,就見他被兩人邀約上了二樓,不止是謝遠安,就連身後的聶文軒,許晟皆是被邀請了上去。


    “我們上去看看,他們聚眾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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