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嚴大人負責押人,仲庭和顏歡歡帶著胡有山一幫人將藥堂的後院搜了個底朝天。將搜中來的藥丸付之一炬,有用的藥材則交給胡有山分給附近的百姓。


    應王抱著那幅字,久久沉默。


    嚴大人對那些人道:「今日之事,你們切記要守口如瓶,倘若走漏半點風聲,本官絕不輕饒。」


    那些人跪地稱是。


    女童們都好好叮囑一番後放其歸家,無家可歸的便由在場願意領養的婦人帶著。許如娘的幾位心腹被押解帶迴去,外麵圍觀的百姓聽到藥堂賣假藥害人,又是一番議論紛紛。


    迴到經陽縣衙,海大人一家正從縣衙後院搬出來,一群女眷哭哭啼啼。海大人看到應王等人,不顧一切地衝過來跪在地上。


    「王爺,下官知錯了,求您網開一麵……」


    應王目光如炬,看向那些女眷,「張家和徐家的案子已破,禍首已經被抓。其餘一幹人等,若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本王也不追究,還盼你們好自為之。」


    女眷之中,那位雲娘聽到這番話將頭埋得更低,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響頭。本是圍觀海大人家被趕出縣衙的人群之中,有那位抱著孩子的張夫人。她聽到這番話目光微動,抱著孩子偷偷退出人群。


    顏歡歡已經看到了她,張家的命案她不無辜。但她並沒有親自參與滅門一案,又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要撫養,所以他們才會放過她。但願她此後安分守己,好好養育自己的孩子。


    那位城守大人必是聽說了此事,正等候在縣衙內。應王看都不看他一眼,帶著仲庭和顏歡歡就要走。


    胡有山已是千總,在縣衙的新縣令未到之前可暫代一些事務。從昨天到今天,是他命運轉折最重要的兩天,到了此時他還覺得自己在做夢。


    「王爺,你們……你們這就走了嗎?我……還想讓我家人都來給你們磕個頭……」


    「磕頭就不用了,好好當差,不要辜負本王的一片心意,就是對本王最大的感恩。」


    「王爺放心,我會牢牢記住的,到死都不會忘。」


    應王撫著胡須,欣慰點頭,「好,記住自己說過的話。都別送了,本王最不喜歡那些個虛頭巴腦的事,誰要是執意相送,本王就治誰的罪!」


    他都這麽說了,所有人隻能眼巴巴地看著馬車駛遠。


    馬車內,他臉色一垮,長長歎了一口氣,「歡丫頭,你可知道這些年我為什麽不願踏足這些故地?」


    「您當年和楚聖主一起遊曆江湖,必是有許多美好的迴憶,您是怕觸景傷情。」


    「是啊,觸景才會傷情。物是人非事事休,故人不在徒傷悲,越老越怕啊……」


    「老前輩,您可不是一般的老人,您老當益壯比年輕人都不差。」


    應王苦笑,「歡丫頭,你別安慰我。人老了就是老了,等我了卻這件事,我就該……」


    「老前輩!」顏歡歡打斷他的話,她很害怕聽到遺言。


    他像是被嚇了一跳,怪道:「你個歡丫頭,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咦,我們這是出經陽城了吧。我記得再往前一百裏,就能看到海了……海邊的小漁村哪,海貨可真不少,我都饞那味了……」


    顏歡歡收起傷感,順著他的話,「正好,我也喜歡吃海味,我陪您吃個夠。」


    緊趕慢趕,還沒到海邊漁村時天已大黑。山間小路上,唯有他們一輛馬車在前行。遠處可見村莊的點點燈火,眼見著天越來越黑,應王似乎並沒有趕著去村莊投宿的意思,決定今日露宿。


    「想當年,我和楚天行常趕夜路。露宿野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天為被地為床還能看見滿天的星鬥,好懷念哪!」


    出門在外行走江湖,要是連露宿荒郊野外的經曆都沒有,根本沒臉說自己是混過江湖在江湖中摸爬打滾過。


    有馬車,其實倒不用真的睡在野地上。


    幾人分吃了幹糧,是在前一個鎮子買的餎餅和打包的燒雞。餎餅還未冷硬,燒雞也還冒著熱氣。他們一邊吃,一邊聽應王說起一些早前的趣事。說到眼下他們所處的地方,他似乎想起了一件往事。


    「這個地方名再往前去有一個小村子,那個村子名叫小江村。村子裏的男人大多都以趕海為生,靠海吃飯有去無迴是常有的事。村子裏寡婦多,老人少,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顏歡歡乖巧問道。


    應王歎息,「那是因為老人一旦做不動活了,就會被送到山上。眼下天黑你們看不見,如果是白天你們就能看到山裏麵有許多像壘房子一樣的墳墓。這種墳墓在初建時是未封的,老人們住進去後晚輩們每天會去送飯。送一迴添一磚石,直到完全封住,俗稱活人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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