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司徒潔的話音落下,沈十方不禁對她有些刮目相看。這姑娘可謂是聰明絕頂,其智慧在眾人之上,隻不過與那小楊睨一般,不愛去用腦子想東西。


    可今日她竟然能明白自己的意圖!


    破天荒!


    沈十方對這些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始終保持好一定的距離,避免過多的接觸。


    江湖路,兇險且充滿迷霧。


    但也有許多善良與正義,在和邪惡較量著。


    “恩人何不去往我家中一歇?好讓我招待一番,家中老母親亦可當麵致謝。”聽聞司徒潔的話,丁桓愣是沒敢看她一眼,邀請著沈十方。


    沈十方卻一笑,說道:“我殺了白虎隻是適逢其會,並不是為了替你父親報仇雪恨,而是為了保命。因此,我並不是你的什麽恩人。


    此時時辰不早,我等已經錯過趕路的時辰,所以不便打擾,先行告辭。”


    沈十方說罷示意幾人離開,在轉身的一刻,丁桓的聲音響起:“請留步。”


    沈十方停下,迴身的一瞬間,眼睛布滿寒霜,冷聲說道:“你有何事?”


    這怨不得沈十方如此小心翼翼,因為他的身份不一般,故而如此。


    這裏說的身份可並不是說他的身份尊貴,而是特殊,一不小心會讓司徒潔一行人英年早逝。


    丁桓幾人被沈十方這股殺氣驚了一下,寒意一下子而來,讓這個炎夏變成如寒冬一般。


    “正是因為恩人所說,已錯過趕路時辰,天黑前未必能找到落腳之地,家中雖然簡陋,遮風擋雨仍可。”丁桓說道。


    沈十方迴過身,目光如炬,道:“你我素昧平生,好意心領了。”


    說罷,扭頭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望著沈十方五人逐漸遠去的背影,丁桓眼中路過一絲複雜。


    “他是很不一般。”丁大術走了幾步,和丁桓肩並肩站立,同樣也在看著沈十方的背影。


    “你說的對,真的不一般。”丁桓說道。


    而沈十方他們,現在迴到了馬車邊,小楊睨和連空陵互相包紮著被抓傷的傷口。


    兩位姑娘則是羞答答地跑向不遠處,細聲討論著什麽。


    沈十方望著他們身上的傷勢,心中有一些自責,若不是自己進林中去,豈能惹出如此之事?


    不過他沒有往深一層想去,如若不是他將虎王殺掉,不知還有多少獵人死於虎口。


    他說道:“這事怪我,讓你們受了傷,還險些讓你們……。”


    說到這裏,沈十方已經說不下去了。如果小楊睨和連空陵因他而死亡,他無法想象自己會變成如何的瘋狂。


    隻見連空陵咧嘴一笑,說道:“嘿嘿,我說兄弟,我們出來不就是為了麵對危險嗎?所謂的曆練,這就是其中一部分。


    你要記住,這條曆練之路,沒有盡頭,到處充滿危機。比這更危險的,比比皆是。若每次你都如此自責,還怎麽帶領我們走下去?”


    沈十方明白連空陵這是在安慰自己,心裏如鯁在喉,半天說不出話。


    小楊睨呆呆地望著沈十方的模樣,索性說道:“我覺得連大哥說的對。你看,我們麵對過多少次危機了?望蜓山的邪影、海岸崖的利文、靖南府邊的烈麒麟,還有上次的駱海。


    他們也都是極為危險的存在,我們還無一不是化險為夷?我們隻有這樣,才能更強大,不是嗎?”


    沈十方沒想到自己需要不開竅的小楊睨來安慰,搖頭笑了一聲,說道:“你們倆呀,得,說不過你們。趕緊處理傷口,此地不宜久留。”


    沈十方說完還看了一眼林中深處,似乎覺得那些人不是簡單的獵人,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可又不知道那裏不對勁。


    於是連空陵說道:“是不是那些人有問題?”


    沈十方搖搖頭,道:“不知道,直覺告訴我,他們不簡單。”


    連空陵迴想了一下剛才的情景,說道:“是不簡單,你是不是也看出了些什麽?是否和我心中所想一樣?”


    小楊睨此刻已經處理完傷口,很是粗魯地穿上衣裳,係著腰帶,說道:“你們在說什麽?看出什麽了?”


    “你讓十方說說看,我覺得他看出來了。”


    小楊睨轉頭看過去,好奇心起來了,又說道:“哥,什麽呀?”


    這時,兩個姑娘在連空陵二人換好衣裳後,緩緩迴來。其中,司徒潔說道:“你們在聊些什麽?是不是裏麵那些獵人?”


    她遙指林中深處。


    且,她聰明才智名不虛傳,一下子猜出他們幾個會迫不及待地分析那些獵人。


    小楊睨如小雞啄米般點著頭,說道:“沒錯,可我哥愣是不說。”


    司徒潔換了個表情,可憐兮兮地望著沈十方,眼睫毛還時而跳動著,非常迷人。


    她說道:“十方,你快說嘛,他們是什麽人?”


    沈十方無奈地微笑著,一邊收拾行裝,一邊說道:“他們是什麽人我不知道,但肯定是獵人。在獵人這身份之外又是什麽人?我確實不知道。”


    “哈,我們都知道他們是獵人啊!這有什麽奇怪的?”花輕語鄙視著沈十方的話,明眼人都看出他們一身行頭是做什麽的。


    沈十方卻不以為然,說道:“除了外貌,你從他們出現之後,還發現了他們其他的行為嗎?”


    “這個……我那裏像你,誰都覺得像壞人。就像我和潔兒,當初都被你像壞人一樣看待。”


    花輕語說不出個所以然,於是便將矛頭對準沈十方,以此來掩飾自己不善於觀人入微的事情。


    連空陵和小楊睨哈哈大笑,就連司徒潔也掩嘴偷笑。


    這花輕語手段不算高明啊!


    沈十方苦笑一聲,自己以前確實不相信她們,說道:“那是無奈之舉,誰不希望身邊的人都是最安全的?”


    花輕語撇嘴說道:“你趕緊說,別婆婆媽媽的賣關子。”


    沈十方又望了一眼林中深處,睿智的眼睛透著光芒,他說道:“他們肯定是獵人,這是毋容置疑的。從他們跑出來,所路過的地方,沒有一處是有坑坑窪窪的,說明他們對叢林很熟悉。


    但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他們的步伐出奇意外地整齊。這讓我想起了父親說的行軍論,裏麵有一段話是這麽說的:將有一人,兵有千。步同聲,唿同息,可震敵,可嚴紀。


    意思是說:將官一人,軍兵有千萬人,想要完全統領他們,要讓他們步伐一致,唿吸同步。


    這樣可以產生軍威,震懾敵人。可嚴正紀律,防止軍心不穩。


    且,雖然獵人箭法不差。可他們的力量和攻擊白虎的身體位置,也全部是避開骨骼位置,箭箭入肉,直奔要害。


    說明他們對這方麵的東西有學習過,修為更是個個在初靈以上。


    再者,他們口中所說的大師,到底是何人也?是否是他教授這些獵人們修為和軍事理論知識?


    這兩個問題一直環繞在我心中,故而,我不想多與他們交談。特別是那名叫丁桓的,實在不像一般獵人家的孩子。”


    沈十方長編大論說完後,其餘幾人除了佩服之外,還陷入了思考狀態。


    沈十方所言,現在迴想起來確實不差。


    包括連空陵,他隻是猜測這些人不單純是獵人。他也注意到了白虎身上的箭傷位置,故而和沈十方看法有些相似。


    “難道…那個丁桓,是……?”司徒潔有些明白的意思,卻不敢說下去,隻好試探性地詢問沈十方。


    後者一看司徒潔的表情,便知道她的想法,微微搖頭,說道:“不好說。隻不過,他們的身份是什麽,與我們無關。”


    “你倆又偷偷將話藏起來了,是不打算告訴我們嗎?”花輕語一陣不滿。


    這是欺負他們三人腦子不夠靈光嗎?沒辦法理解意思?


    不,其實在場五人,每一個拉出去,都是聰明絕頂的人才。隻不過司徒潔和沈十方比較細心,總能抓住關鍵點,以此將事情抽絲剝繭。


    “這事以後再說,我們還是趕緊離開此地。”沈十方最後看了一眼林中方向,便攙扶著司徒潔迴去馬車上麵了。


    對於沈十方這動作,司徒潔當然是願意看見的。其實她現在可不是一個弱女子,攀登過膝齊腿高的馬車,肯定不在話下。


    沈十方則是習慣性的動作,可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的想法。


    司徒潔上去了之後,沈十方便準備自己也上去馬車駕駛位置。


    後邊花輕語見狀,怒氣衝衝地不滿道:“喂,你個臭十方,本姑娘也是女子,怎麽就惦記著潔兒?我就不用扶了嗎?”


    “哈哈!”


    連空陵和小楊睨注意到了他們這一幕,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這笑,是笑話花輕語在那裝弱小,或者是爭寵一樣的感覺。


    沈十方略微尷尬且不失禮貌地笑了笑,說道:“輕語師姐武功高強,我以為不用扶了。”


    花輕語這迴更以為沈十方是在嘲諷她,說道:“再武功高強也是女子,上馬車總不能有失優雅吧?那得多難看?”


    沈十方依舊沒攙扶花輕語的意思,說道:“你用踏雪尋梅跳一下不就成了?”


    聞言,花輕語的臉上布滿黑線。


    而連空陵這二位吃瓜群眾,更是再一次大笑起來。


    “那你怎麽不讓潔兒跳上去?”花輕語扁嘴說道。


    “我曾是她護衛呀。”沈十方說道。


    而馬車內的司徒潔微微一笑,早就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進耳中,心中暗說道:“願你永遠在護衛我。”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九生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千秋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千秋夜並收藏九生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