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大半夜的還出城啊?”


    就在蘇年和白雀都陷入沉默的時候,靈車的速度突然就慢了下來,然後聽到車廂外麵有人說道。


    白雀和蘇年的心頭都是一緊,單繆果然安排了人在出城的路上。


    蘇年不由得也是微微攥緊了拳頭,看著後車門的位置閉口不言。


    硬盤打開車門下了車,問道:“這不是該著是個苦命的活計?幹的就是這個半夜的工作。怎麽了?哥兒幾個有事兒?”


    外麵的人說道:“好家夥,我踏馬才看見是個靈車,車裏有人嗎?”


    “這怎麽說啊?”硬盤給外麵的四個人發了一圈煙,給他們點上來。


    四個人抽了一口煙,都是露出了滿足的神情對著硬盤點點頭,心道是個懂事兒的人。


    於是他們的語氣也都緩和了:“兄弟,不是我們要找事兒,實在是最近風聲緊,出了點事兒,看看行不?”


    硬盤笑了:“這有什麽不行的?”


    說著,散亂的腳步聲便從車頭的位置走向了車尾,硬盤伸手打開了後車門,月光從外麵招進來。


    好巧不巧,今天的月亮剛巧不高不低,照亮了蘇年的脖子下麵,沒照見他的臉。


    車門打開來,蘇年衝著外麵抬頭一笑。


    幾個截道的混混就著硬盤這一開門,探頭往裏麵看了一眼,頓時嚇得渾身冷汗,都是往後退了一步。


    有個膽小的當場就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媽呀!”


    硬盤也是一愣,趕緊扶住了身邊的這位:“誒!誒!這個是活人!”


    聽到硬盤這麽說,幾個混混定睛一看,這才罵開了:md,你笑你馬呢?嚇死爹了!”


    拍了拍胸脯,狠狠地抽了一口煙,把額頭上的冷汗全都擦掉。


    跌倒在地上的那位從地上爬起來,喘了兩口氣說道:“可特麽嚇屎我了!你怎麽不提前說啊?裏麵還有個大活人。”


    “人嚇人,嚇死人啊!”


    硬盤連忙賠笑:“這不是你們沒問嗎?這個是養老院的護工,養老院死了人,總不能就讓我一個人把屍體送出去吧?”


    幾個混混一聽是這個道理,然後問道:“棺材裏就是你送的人了?”


    硬盤點點頭:“是個老頭,據說是死在自己屋裏好幾天了,發現的時候都要爛透了。哥兒幾個,還打開看?裏麵的味可不好受,我可是費了老勁才釘死了。”


    混混剛才被蘇年嚇了一跳,現在看見棺材哪還有那個心情。


    不疑有他,領頭的人擺了擺手:“行了,不看了!晦氣得很。話說你這都釘死了,怎麽火化?”


    硬盤笑了:“把棺材往爐子裏一塞,反正也是個沒人管的老頭,誰知道是木灰還是骨灰?棺材殯儀館自己就報銷了。”


    “這麽爽?兄弟我這輩子還真沒見過燒死人的,那天高低我去觀摩觀摩!”


    “哈哈!其實沒啥意思,有興趣就去看看。”硬盤跟幾個人稱兄道弟,關上了後車門。


    臨走的時候,他還把一整盒煙跟打火機留下了。


    煙本來就是好煙,加上這幾個人在城外沒人的路口看著這麽久,入秋的晚上冷得不行,一盒煙簡直就是救醒。


    沒多一會兒幾個人便對硬盤像自己人一樣,讓蘇年歎為觀止。


    靈車很快發動了,繼續朝著城外而去。


    蘇年聽著外麵徹底沉默下來,對棺材裏麵的白雀說道:“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棺材裏躺著的白雀也是輕輕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算是躲過了一劫。


    硬盤就這樣連夜開著靈車,到了殯儀館裏麵。


    後車門打開來,蘇年便看到了一個和硬盤穿著一樣製服的中年人,這個中年人顯然就是車主人了。


    硬盤說道:“年哥,到地方,我們得換車了。”


    蘇年點點頭,就看到硬盤和中年人拿著兩根撬棍熟練地將棺材撬開,露出了白雀的臉。


    從棺材裏爬出來,那位送靈的中年人差點沒把白雀給嚇得腿軟。


    實在是因為這位和蘇年的長相都差不多,幹癟的臉,黑黑的眼圈,沒有精神的死魚眼。


    蘇年是因為靈魂受傷,而這位,估計是因為幹了太多年,熬夜開車熬出來的。


    心有餘悸地從棺材裏出來,白雀遠遠地離開了那位。


    好在送靈人也沒有在意,隻是自顧自地收拾著自己的靈車,將所有的痕跡都抹去。


    硬盤塞給了那人一些錢,道了別之後便帶著蘇年和白雀到了殯儀館的後院。


    後院是一輛豐田,硬盤掏出鑰匙來打開車門,讓兩個人上了後座,發動汽車離開了殯儀館。


    蘇年突然問道:“用了多少錢?”


    硬盤一愣,便知道蘇年的意思,連忙說道:“小錢而已,既然是蹦子哥的朋友,哪能讓您出這個錢啊!”


    蘇年便也沒有堅持,他知道這輛車就不便宜,硬盤應該也是小有財產的人。


    白雀這個時候還有些恍惚,沒想到自己這些天來遭罪逃難,居然是蘇年救了自己。


    她不由得看向了蘇年,突然想到了當初自己和蘇年坐在瀾大咖啡館裏的時候。


    如果那個時候,蘇年不是她要騙的學生,她也不是單繆的手下,那該多好?


    蘇年注意到了旁邊的目光,扭頭問白雀:“怎麽了?”


    白雀收起了心裏的想法:“你到底還有什麽能耐?”


    蘇年搖頭:“我能有什麽能耐?不過就是認識個朋友剛好能幫上忙而已。”


    白雀不說話了,根本不相信蘇年的話。在她看來,能夠粉碎自己的一切安排,對抗單繆所有的資源投入,蘇年自己本身就已經是個bug了。


    硬盤開夜車的技術不錯,順著高速一路到了關城。


    下車的時候,天邊的太陽已經露出了半邊臉,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


    蘇年和白雀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都是冰涼的。


    硬盤在車站門口買了三套發燙的煎餅,給他們一人一套,一邊吃一邊說道:“我已經安排人買了票了,用的是別人的身份,不過放心,這趟車不檢票。”


    “還有不檢票的車?”蘇年好奇。


    硬盤說道:“是這樣,關城是個中站,不是起點也不是中點,隻要這輛車在關城沒有上車的人,就不用檢票了。”


    “怎麽才算沒人上車?”


    “近戰的時候不走檢票口就行了,平常也有人這麽幹,取了兩張票,轉車的時候就直接從站台上橫穿,不走外麵的檢票。”


    “那不就跟沒買票一樣嗎?”


    “嘿,當然不一樣了。年哥,好歹我們也是新時代的好青年,空子可以鑽,但是國家客運的羊毛可不能薅啊!而且萬一真有人跟你一起買了一張票上車了呢?檢票的時候也好解釋。”


    蘇年點了點頭,白雀自然也知道了該怎麽做。


    等吃完之後,硬盤便帶著他們兩個穿過了員工通道,到了站台上。


    一個身穿乘警製服的年輕男人走過來,對硬盤說道:“這就是你要送的人?怎麽兩個?”


    “有一個不是,是你看著這邊?”


    “是,一會兒就直接上車就行了,檢票那邊我也給打過招唿了,就算是檢票了也不會為難你。”


    白雀點點頭,這才知道,自己已經要徹底脫離苦海了。


    看著高鐵飛快地進站,白雀的一顆心簡直都要跳出胸脯了,看著麵前掠過的車廂,激動不已。


    硬盤說:“這趟車是從瀾城始發到京城下車的,你的票也是到京城。到了京城,單繆的手就算是再長也不管事兒了,到時候去哪都是你自己說了算。”


    白雀這才對硬盤道了謝,又看了蘇年一眼。


    蘇年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隻是覺得你不至於變成這樣,雖然救了你,但是我還是得說,以後改行好了。不過你要是去國外,不改行估計也沒辦法。”


    白雀突然笑了,伸手拉住了蘇年,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她的嘴唇冰冰涼的,帶著一些早晨的味道,貼在蘇年的臉上,顯得一點都不柔軟。


    但是蘇年能夠感受得到,白雀的心裏麵對自己的感激,都在這一吻上麵。


    硬盤在旁邊起哄:“親嘴啊!”


    白雀推開蘇年,輕笑:“小蘇年的初吻可是要留給另一個人的,我就不搶先啦!”


    說著,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


    擺了擺手,白雀轉身:“以後我不會再騙人了,我們……後會有期!”


    蘇年也是擺擺手:“後會有期!”


    白雀突然有些想哭,抽了抽鼻子,轉身頭也不迴地鑽進了車廂,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來。


    作為剛好就在另一邊,車窗裏看不到蘇年。


    她突然覺得如釋重負,又有些糾結。


    現在白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對蘇年到底是個什麽感覺,隻是覺得這個人挺神奇的。


    高鐵的大門關上,蘇年果然沒有看到其他上車的人。


    很快地,火車快速離開了車站。硬盤抻了個懶腰:“年哥,我們也去睡會兒吧?總之現在沒事兒了,晚上我們再迴去。”


    蘇年點頭,兩個人便在車站門口找了一家賓館,開了兩間房睡下。


    一覺睡到了下午,蘇年和硬盤晚上才迴到了瀚城。


    到了溫泉會館,打開門走進房間,果然看見蒲蓉正氣哄哄地坐在沙發上。


    “哥!你這一天去幹嘛了?著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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