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陌寒驀然迴頭,寶劍穿胸的滋味並不好過,可是此刻他的眼裏心裏隻想著將那被奪走的玉璽搶迴來。


    “是你……”聖陵帝在榻上忽然雙眼放光,早知道會有一日引狼入室,當初在比武場上就該殺了他。


    那禦林軍的一個小頭目可沒有心思在這裏與之周旋,隻將玉璽收入懷中,一個煙霧彈甩了出來,待眾人反應過來,人早已經沒了蹤影。


    “還不趕緊給我追!”雲扶蘇這才真的怒了起來,一國玉璽就這般丟了,若是泄露出去,非同小可。


    “噗!”榻上聖陵帝急火攻心,猛地一口心頭血噴出。


    “你們,你們這些個畜牲,老十,老十他來與朕索命來了……”聖陵帝忽然精神了許多,自己撐著胳膊便從榻上爬了起來。


    西陵王逼宮此等大事,就是雲凱蒂再想著裝作不知道也不成了,雲凱蒂隨手打了一個響指,隻帶著自己的人趕往宮中救駕。


    這才剛到養心殿就聽到聖陵帝的那句……


    “升兒他當真還活著?”如果升兒還在,為何不來找本宮,本宮可是他的親姐姐啊!


    “長姐!”聖陵帝見到雲凱蒂忽然雙眼放光,仿佛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雲凱蒂每一步都無比艱難地上前,聖陵帝卻是一刻也等不了,連滾帶爬地從榻上掉了下來,直奔雲凱蒂而去。


    “長姐,長姐跟升兒求個情可好,長姐最是知道,升兒的事與朕半點關係都沒有,都是長姐你親手掐死他的……”聖陵帝一把扯住了雲凱蒂的衣角。


    雲凱蒂慢慢地俯下身來,身材看起來有些蠢笨臃腫,冷冷地似笑非笑地看著聖陵帝。


    “來人,皇上他瘋了!”不然怎好一直說著瘋話。


    雲扶蘇與雲陌寒在一旁,竟然一個人為自己的父皇說上一句話的都沒有,就親眼看著雲凱蒂的人將聖陵帝扶到了榻上,喂了一顆不知道是什麽的丹藥。


    果然聖陵帝消停了許多,雙眼發直,徹底跟個傻子差不多。


    雲扶蘇的視線這才騰出功夫落在了雲陌寒身上。


    雲陌寒慘白著一張臉,胸口不住地向外冒著血。


    雲扶蘇提起手中佩劍,隨手指向雲陌寒。


    雲陌寒原本還想著舔個臉求雲扶蘇放他一條生路,隻是成王敗寇,皇兄他說得沒錯,若是今日敗下來的是他,本王自會將他五馬分屍不得好死,還要讓刀飛飛那個賤人被千人騎之後給他陪葬。


    就在雲扶蘇的劍逼近雲陌寒的時候,雲陌寒下意識地閉緊了雙眼。


    隻是卻沒有迎來預想中的賞自己一個痛快地了斷。


    刀飛飛猛地上前護住雲陌寒,若是可以選擇,他雲陌寒死上上萬次都死有餘辜,可是刀飛飛先前承諾過蕭如筠,隻要雲陌寒甘心離開大陵,就會賞他一個活路。


    況且如今他這個模樣,如同廢人,要他活著才是一種折磨吧!


    “殿下,今日畢竟是我們的大婚,已經染了太多的鮮血和殺戮,就留他一條賤命吧!”


    若是刀飛飛不提,雲扶蘇險些忘了這大婚之事,本想著給飛飛一個曠世大婚不曾想全被老二這個畜牲給攪和了。


    雲扶蘇恨得牙癢癢,隻是如今刀飛飛為雲陌寒求了情,雲扶蘇不得不暫且留他一命。


    “來人,押下去!”雲扶蘇解決了雲陌寒,這才想到了自己的好姑姑。


    “蘇兒見過姑姑!”雲扶蘇恭敬地見了個禮,對於自己的這個姑姑,雲扶蘇素來尊敬,畢竟當初若不是有這個姑姑從旁協助,自己的父皇也不會那般輕鬆地在奪嫡之爭中勝出。


    如今這玉璽雖然是丟了,且父皇的態度仍不明朗,若是有姑姑支持的話,任由那些朝中老臣們又敢多說些什麽。


    畢竟有前麵長公主血濺金銀台的例子在前,再大的利益還能大得過性命麽。


    雲扶蘇的心中已經暗自有了算計。


    “蘇兒今日大婚,本宮也沒有什麽可以送給你的。”雲凱蒂隨手取出帕子淨了下手,還是忍不住泛著惡心。


    “姑姑哪裏的話,姑姑能在危急時刻趕來,已是幫了蘇兒大忙。”雲扶蘇這就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再明顯不過的拉攏。


    雲凱蒂勾唇,跟著聰明人就是好辦事。


    “夜已深了,蘇兒不妨與太子妃早些迴東宮休息,本宮的賀禮明日自會補上。”雲凱蒂話音剛落,便急著跑出了殿外。


    “殿下!”管家忙著上前,一把將狂嘔不止的雲凱蒂扶住。


    “本宮沒事,暗室那裏可好?”本宮倒是真想知道,如此好的機會擺在眼前,阿塵他又會如何選擇。


    長公主府


    “公子您這是?”婉兒明顯覺得玉淩塵有些不對勁。


    外麵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任誰想裝作聽不見,隻怕是不成。


    玉淩塵隻叫婉兒給自己倒上一杯水,就在這個空檔隻聽聞一陣布穀鳥的叫聲。


    “布穀,布穀……”


    玉淩塵心頭一緊,發生如此大的事,雲凱蒂此刻自然不在府中,就憑門外那些酒囊飯袋,莫不是真想著能困得住誰。


    “公子您的茶水!”婉兒猛地進來,玉淩塵麵色微變,很快恭敬地將茶水接過,攥在手裏半會,也沒有品出個什麽滋味來。


    “公子莫不是有心事?”婉兒畢竟也跟了玉淩塵有些時日,多少看得出玉淩塵的心思。


    像公子這般平和的人,麵上就是出現半點波瀾都是藏不住的。


    婉兒見玉淩塵不說話,心裏也已經猜了差不多,這麽久以來,看著玉淩塵一直被不人不鬼的囚禁著,若說是婉兒沒有動過半點惻隱之心那是假的。


    隻是若是遂了他玉公子的心思,又有誰去成全殿下呢。


    “我沒事,婉兒多慮了!”玉淩塵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而後將手輕輕地搭在婉兒的肩上。


    “今日午膳婉兒可是想好了要吃什麽?燒乳鴿可好?”


    婉兒心裏隻想著公子這怕是餓了,忙著吩咐人去準備。


    外麵的布穀鳥可能也有靈性,在聽聞燒乳鴿三個字後果然就識趣地閉嘴飛走了。


    隻留下一枚暗器“嗖”地一聲,沒在了窗楞中。


    玉淩塵趁著婉兒不在,忙著將那飛鏢解了下來。


    “西陵王敗,大陵亂,十裏亭外接應!”


    玉淩塵隨手一個發力,那字條早已在手中化作了齏粉,一點點散落在地上。


    玉淩塵知道若是錯過了眼下這個脫逃的機會,隻怕這一困就是一輩子。


    若說是玉淩塵沒有半點動搖那是假的,隻是自己若是逃了,她就真的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不過片刻功夫,一陣焦香飄過,婉兒端著一隻剛剛烤好的乳鴿還配了幾個下酒菜。


    “公子還不趁熱嚐嚐?”婉兒忙著將燒乳鴿推到了玉淩塵的身前,而後不疾不徐地倒了杯酒。


    婉兒當真是怕極了自己這一迴來,隻看到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公子他明明是可以逃的。


    玉淩塵隻如往常一般,隨意地夾了幾口菜,卻是照以往貪杯了些。


    婉兒終是不忍。


    “婉兒知道公子心裏苦!”婉兒這一句話說出了嘴,玉淩塵忽然頓了一下,隻將那伸出的筷子收迴。


    “生逢亂世,何人不苦呢?”玉淩塵又是一杯酒下肚,不曾想自己這酒量真是越來越迴去了,借著酒意,無意地暼了眼那窗外。


    鳥兒在不知愁地吱吱呀呀叫個不停。此刻玉淩塵卻有些羨慕那些鳥兒了。


    “公子若是想走,婉兒或許可以幫你!”婉兒猛地起身。


    與其看著殿下與公子這般兩相折磨,放彼此一條生路,又有何不妥。


    “我不走!”玉淩塵剛剛拿起酒壇準備著一飲而盡,卻被婉兒一把搶了下來。


    玉淩塵也不惱怒,隻是勾唇一笑。


    “我要是走了,她怎麽辦?”


    門外,守衛們正想著見禮,卻被雲凱蒂止住。


    “殿下還進去麽?”守衛們正準備打開門鎖。


    雲凱蒂一個動作示意,不必了。而後便轉身而去。


    一顆心仿佛止住了唿吸,就在聽到玉淩塵的那句,他要是走了,她怎麽辦這句話的時候。


    “殿下,婉兒用不用……”做掉。管家話還沒說完,便被雲凱蒂止住。


    “不必了!”雲凱蒂雖然有些心痛婉兒的背叛,畢竟婉兒是從小便跟在她身前的,雲凱蒂甚至從未將婉兒當做是一個奴婢看待,隻把她當成自己唯一的親人。


    如今這才剛剛跟了阿塵幾日,竟然想著背叛本宮。


    雲凱蒂早就暗自發誓過,這天下任誰也休想辜負背叛了自己。


    隻是這次婉兒的背叛卻讓她有幾分欣喜,至少即便是阿塵他厭惡透了這長公主府,至少還有婉兒讓他放不下,還可以給他一絲絲留戀和溫暖。


    “殿下,您這是怎麽了?”管家見雲凱蒂忽然捧著小腹,好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要不要去請太醫?”管家正準備吩咐下去。


    “不用了,本宮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雲凱蒂踉蹌地迴到了風月殿,剛一迴房,便一頭栽倒在榻上,眼看著那明黃色的羅群被染得鮮紅。


    長公主府後門,一個丫鬟看著四下無人忙著推開門跑了出去。


    “怎麽樣?”輪椅上的人微微坐直了身子。


    丫鬟隻將府中的情況悉數講了一遍。


    輪椅上的人明顯有些失望,看來還缺一劑猛藥,才能讓玉淩塵那個癡情種徹底斷了念想。


    “那白玉簪也該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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