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楚桓適才還好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隻是不曾想聖陵帝竟是如此迴應,本想著仗著自己國丈的身份,且忠義侯府滿門忠烈,不妨博上一博,賭聖陵帝顧念舊情,下不了這個狠心對忠義侯府出手,終究是自己錯判了一個帝王的情意。


    為帝王者,並非生而無情,卻隻能冷血無情,骨肉相殘且是尋常之事,何顧其他。


    齊楚桓又是在地上猛磕了幾個響頭,隻是聖陵帝卻是絲毫沒有理會,轉身怒甩衣袖,端坐於龍椅之上,一個兩個都在威脅朕,不過是恃寵而驕,莫非當真以為,朕隻如那提線木偶一般,任人欺侮擺布。


    “老臣該死,老臣萬不該以死相逼。”


    聖陵帝雙眼微眯,懶得再看那跪在地上之人一眼。什麽為臣子的本分,隻怕是那些聖賢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裏去了。莫不是真當朕是個軟弱可欺的,任誰都可以隨意拿捏?


    “既然忠義侯如此急於以身殉道,朕也不好不賞你個成全。來人……”不等聖陵帝將話講完,忠義侯忙著跪著向前,爬至聖陵帝身前。


    “皇上,老臣死不足惜,隻是,隻是臣還不能死啊!”齊楚桓老淚縱橫,顫抖著扯起一抹龍袍。


    聖陵帝本想著一腳將這無恥之徒踢作一旁,說什麽死不足惜,說什麽以死明誌,到頭來還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不過這忠義侯有一句話說得倒是不錯,他還不能死,朕倒是要看看,他忠義侯到底有哪裏這般朕非少了他不可。


    “來人,還傻愣著幹嘛?還不趕緊扶忠義侯起來。”聖陵帝這一招恩威並施,變臉簡直不要太快,花憐忙著示意身邊的小太監們上前。


    到底是上了年紀,不過是跪了小半會,兩個小太監拚盡了很大的力氣才將人扶了起來。


    齊楚桓是真的害怕了,行軍打仗多年,便是被敵軍逼到絕境,殺至他最後一個人,都沒有如此害怕過,雙腿不住地打顫,緩了許久這才勉強站穩,豆大的汗水不停的自額間滾落。齊楚桓下意識地扯起衣袖擦了擦。


    “忠義侯可是想好,如今要如何為你忠義侯府博出一個生路來?”聖陵帝隨手撚起一杯清茶,一飲而盡,眼神還不忘有意無意地掃了齊楚桓一眼。


    “臣不敢貪生,我忠義侯府死生是小,隻是若是我忠義侯府倒下了,尚且不說內有護國將軍府一家獨大,外有南陵王世子天命所向……”不等齊楚桓將話講完,一個茶杯便朝自己砸了下來。


    “你放肆,如此大放厥詞,還不給朕拖下去砍了!”


    侍衛們正想著上前,隻見齊楚桓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氣也不喘,腿也不抖了,連腰板都挺直了幾分。


    “若是鳳星帝星一旦匯聚一處,大陵危矣!老臣雖不才,仍可身先士卒,為皇上……”不等齊楚桓將話講完,聖陵帝一個眼神示意,侍衛們便退了下去。


    “大陵有我愛卿如此,自然不會有那麽一天!”什麽鳳星帝星,若是不能為朕所用,覬覦我雲氏江山,那便去死吧!


    聖陵帝神色稍緩,隻聽聞金衣衛統領古玉樓求見。


    “還不快傳!”


    未見其人,先聞到好一陣酒香,隻是這酒香竟是隱約有幾分相熟。


    古玉樓示意金衣衛們將酒壇整齊地擺好一旁。恭敬地見了個禮。


    “臣古玉樓拜見皇上!”古玉樓伏低著頭,隻是片刻也沒有迎來聖陵帝的那句,愛卿平身。隻感覺到氣氛明顯有些不對。


    聖陵帝隻看著那整整齊齊擺放著的酒壇,便已經猜到了個一二。


    “愛卿平身!”


    古玉樓這才微微揚起頭來,站直身體,不忘白了眼一旁麵色明顯不太好看的忠義侯,想來又是江南水患貪墨一事鬧得,自己還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偏偏趕上了這麽個糟心的節骨眼上。若是這會自己隨便找個油頭告退,會不會有些太晚。


    “臣這才想到,暗獄那裏且還有要犯要審,若是皇上沒有其他吩咐,臣這便退下了!”古玉樓一直伏低著頭,不敢對上聖陵帝的視線。


    “如此看來,愛卿是不打算和朕解釋一下這酒的來路了?”


    南陵


    夜離一連閉關數日,想來已是數日未見師傅天機道人,便連夜趕路與青椒一同趕往莫祁山。


    “世子小心,前方有鬼火。”青椒隻看著不遠的石碑處,隱隱地濺著火花,先前隻是聽聞老人們傳過這鬼火之事,倒不曾想有生之年竟然可以得見,隻覺得後背隱隱有些發涼。直到頭頂又被一掌用力地拍了下來,疼,還真是疼。知道疼就好,就沒有被鬼勾走了魂。


    “瞎想什麽呢?哪裏來的鬼。”夜離懶得理會青椒繼續大步向前。


    身為世子的貼身侍衛,怎好躲在世子身後自然是不能。隻是怕鬼之心人皆有之,青椒躡手躡腳地跟在夜離身後,隻是眼看著走近這石碑,隻看到不知是何妖物憑空竄出,兩排大白牙格外醒目。


    “鬼啊!”青椒本想著躲到夜離身後也就安全了,不曾想那白牙鬼朝著自己便追了上來,手裏好像還拿著一柄兇器,端其形狀,怕是錘子一類的鈍器。


    隻是剛跑了幾步,青椒便想到了哪裏不對,不是相傳這鬼一般都是吃人不吐骨麽,這錘子又是幹嘛用的,莫不是將頭砸開,然後專門吸、允人的腦汁,念及此,隻覺得胃裏好一陣排江倒海,難受不已。


    “你這個白牙鬼,士可殺不可辱,休想靠近你椒爺身前半步!”青椒仗著膽子,正所謂,橫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今日小爺我便要做一次那捉鬼的鍾馗。


    隻是這鬼要不要如此肆意妄為,青椒隻覺得屁股處好一陣吃痛,想來這鬼與自家世子怕是一個蹴鞠隊裏混過,下腳的位置,別說還真是分毫不差。


    青椒疼得跳腳之際,隻見那白牙鬼當真是好不囂張。雙手環胸,不知從何處變幻出一個火折子。不照還好,這一照,便更嚇人了,這鬼,怎好長得這般黑。黑得那叫一個徹頭徹尾,渾然天成。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白牙鬼隻丟下如此一句話,便奔著夜離而去。


    青椒自然不能將自家世子置於險境,況且屁股處的刺痛,明顯提醒自己,這鬼定是個橫死鬼,隻怕是很難對付。


    隻是這白牙鬼也是個見人下菜碟碟的,眼看著那看向自家世子的眼神,明顯有幾分與眾不同。


    “慕白見過師兄,師傅料想到師兄今日會來,隻怕這月黑風高,山路難行,隻派慕白前來相迎。師兄請!”


    青椒隻看著自家世子莫不是被這黑鬼勾走了魂魄,竟然當真緊隨其後,隻是這黑鬼喚世子師兄,莫不是世子不在的這段日子,天機道人真的又收了新的徒弟,看這腳法倒是不用懷疑,隻是這賜名未免有些勉強,慕白,小爺我看叫黑子還差不多。


    “你這個黑子,等我一會!”


    莫祁山天機道人仙祉


    說是仙祉,隻是這仙祉未免有些太過破敗,不過是一個破道觀。道觀中央塑著一塑銅像,銅像前方隨意地擺放著幾個怕是落滿了二斤灰的蒲團。


    “徒兒慕辰拜見師傅!”夜離隻看見那萬丈灰中一抹白色長袍,便知道自是自家師傅天機道人莫祁無疑。


    這臭小子,比自己想象中的又慢上了幾分。就知道慕白那廝自是個不中用的。


    “阿,阿嚏!”莫祁不曾想這不過區區一個噴嚏而已竟有如此威力。平地掀起塵土飛揚。


    夜離隻是拂起衣袖掩麵,大氣亦不敢喘,隻是師傅不是又收了徒兒,怎好這觀中竟是如此接地氣,竟是連個清掃之人也沒有。


    莫祁倒是很是自在,好像是早已習慣了一般。隻引著夜離自內室,隨手將桌上的灰塵拂去,說是拂去表麵上看著確實是幹淨了不少,隻是那二尺厚的油漬倒還是清晰可見。


    莫祁不過隨意暼了慕白一眼,慕白畢竟跟了莫祁一些時日,自然知曉其用意。不過片刻功夫,好一陣茶香飄來。


    莫祁隨意地飲了幾口,不錯,這慕白別的本事沒有見長,這泡茶的手藝確實日益精進。


    夜離隻看著這茶壺未免有些太過別致,手中端著茶杯,指腹不住地撚著杯沿遲遲不敢入口。


    莫祁茶喝了一半隨手從衣襟處扯出一隻燒雞,隻是狼多雞少著實有些不夠分。眼看著燒雞就在眼前,難免有些口水不由自主地自唇縫間溢出。隻得轉移一下話題。


    “愛徒下山曆練一番之後,自然有著不少心得,為師還是那句話,慕辰為何要修習仙術,為何要拜老夫為師?”


    當年年僅六歲的夜離想都沒想,毫不猶豫地迴答到,我要讓自己變得強大,我想守護這萬物蒼生。一個六歲的奶娃娃,可知何為強大,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自保尚且艱難,又談何守護這蒼生萬物。


    莫祁本想著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卻又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這絕不止是一句玩笑話。萬般皆是命,躲不過,避不過,逃不過。


    夜離不過片刻思考,隻見有人搶先一步,一把將那燒雞護在懷裏。臉上掛著憨憨而無比純真的笑容。


    “嘿嘿,跟著師傅有肉吃!”


    夜離嘴角忍不住上勾,別說自己這小師妹,雖然憨傻了一些,不過倒是貴在心誠。


    莫祁隻是暼了自己這憨傻的徒兒一眼,倒也並不怪罪,生而為人,貪圖口腹之欲有何不可,隻是……


    “慕白莫忘了給為師留一個……”雞腿,莫祁看了眼一旁的夜離,又有些難為情。師傅與徒兒搶東西吃,隻比那癡兒愈加憨傻了幾分。


    慕白轉身迴之一笑,露出那醒目的兩排大白牙。


    “徒兒自然會給師傅留一個,雞屁股。”慕白正準備攜雞潛逃,卻被師傅莫祁猛然叫住。


    死丫頭,平白了自己揣在懷裏好不容易捂熱乎的一隻燒雞,竟然是一隻雞腿也舍不得留給為師,既然如此……


    “咳咳,昨日為師叫你刷得夜壺,可是刷得如何了?”莫祁嘴角上勾,不要太過得意。這要是不小懲大誡,日後這小丫頭豈不是要翻了天了。


    “迴稟師傅,徒兒已經刷好。保準師傅滿意。”慕白這才覺得哪裏不對,師傅這好端端地提什麽夜壺,莫不是尿急不成。看了眼手中的燒雞,小心地揣入懷中。


    “師傅可是要小解?”慕白忙著上前,在爐火前,小心地取下那滾燙的茶壺。


    “噗……死丫頭,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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