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迴眸朝著天機道人做了一個鬼臉之後撒腿就跑,師傅要我站住我就站住,豈不是很沒有麵子,隨手摸了摸懷中的燒雞,還好,正熱乎著呢,眼看著自家師傅被師兄纏住,小手一揮。


    “拜拜了,師傅您嘞!”


    莫祁簡直被氣得氣不打一出來,這小丫頭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調皮搗蛋的本事倒是一個頂倆,修煉之事,更是不用說,便是最為尋常的一個戲法,手把手教上個幾百遍,都能把她教睡著了也做不出個三五分樣子來。


    本想著安排她一些簡單的清掃工作,不曾想竟是越掃越髒越亂越差,就拿今日這夜壺泡茶之事來說,自然比這逆天之事,這臭丫頭做出來,不過是家常便飯。


    莫祁左思右想,終於想到了什麽。日祁山,臭丫頭,敢侮辱為師,那便怪不得為師小腸雞肚,公報私仇了。


    眼看著這山腳下的石碑年久失修,難免有些字跡模糊,殘缺不全,作為山中一員,這修複石碑的活計,自然非愛徒慕白莫屬了,莫不是要為師親自去修。


    自然是不能夠,慕白隨即接過自家師傅莫祁手中的錘子,半分掙紮亦沒有,每日山中便每隔三五個時辰傳來幾聲叮叮當當的開鑿之聲,且不分晝夜。


    “死師傅,壞師傅,臭師傅!這日祁山不也是挺好的麽?反正這破道觀之中,除了自己與師傅,連隻鳥都沒有,誰管你這是莫祁山,祁莫山還是山莫祁,師傅這般行事,明擺著是為難自己,且看咱倆誰能靠過誰!”慕白隨手取出兩個棉花團塞入耳中,“叮當”又是好一陣和諧悅耳之聲起。


    “師傅,這慕白師妹她……”不等夜離將話講完,耳邊便被一陣叮叮當當的噪音,吵得難免心神不寧。隻是看著師傅那般氣定神閑倒是見怪不怪了。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功夫,噪音止。師傅天機道人這才開口。


    “好了,愛徒接著說便是。慕辰莫不是想問,慕白這般憨傻呆,為師為何會收她為徒。”莫祁麵上看不出任何變化,心中早已把某徒罵了一個遍,老夫也不想收,若不是你這臭小子與青椒那個多管閑事的,非得將這臭丫頭塞入道觀,老夫倒是有多無聊,一個徒弟好不容易打發走。再收一個癡兒,哪有這般道理。


    夜離隻是微微點頭,昔日自己拜師之事,曆曆在目,猶在昨天。原本聽聞這莫祁山上有高人便一心纏著父王來拜師,隻是一到這道觀,半點煙火氣亦沒有,好不容易有一個山門,已是碎了大半,咣咣當當,自己那會不過六歲孩童,剛一伸手,那山門便碰瓷一般稀裏嘩啦倒一地。


    這道人來得倒是及時,小夜離那會真的是嚇壞了,正想著跑,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扯緊了衣袖。


    “好徒兒,這是要跑到哪兒去?”


    小夜離一心想著,這道人還真是好不自來熟,這才剛剛相見,便一口一個好徒兒叫得無比自在,隻是,自己是來拜師不假,這師傅怎麽怎麽看都看不出一星半點的仙姿卓絕來。


    “怎麽了,愛徒如此盯著為師,莫不是被為師的風流倜儻所傾倒?”莫祁徑直扯起小夜離,便奔著道觀而去。


    好不容易送上門的便宜徒弟,可別讓他跑了。


    小夜離本想著反抗一二,莫不是這師傅便是傳說中的人販子,專門拐賣誰家聰明伶俐,英俊可人的小孩的。這般看來,本世子便隨你走這一遭也無妨。


    “入了我莫祁山,今日開始,你便是我天機道人門下首徒慕辰是也,好徒兒,還不快叫師傅。”莫祁隻盯著眼前這虎頭虎腦的小孩,雖然眼神之中似有似無的閃爍著那一絲絲的不屑與桀驁不馴,但是骨子裏卻有著一股勁……


    “徒兒慕辰拜見師傅!”被小夜離這般喚了一聲師傅,莫祁竟有幾分不適應,本還想著,臭小子,今日這師你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要不然就賠我山門。


    小夜離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都沒想,好像本能一般,隨口便喚了一聲師傅,而且這道人雖然看起來神神叨叨,邋遢不堪,那雙手,確實溫暖無比。而且眉眼之間,當真是風流倜儻,放蕩不羈。


    夜離不自覺地飲了口茶水,隻是這茶水入腹才迴過神來,自己倒是無所謂,竟然師傅都能忍,自己便沒有什麽好矯情的,就看著青椒在一旁,吭吭哧哧的,那隔夜飯是湧上來咽迴去,反反複複個沒完,自己倒著實有些泛起了惡心。


    “愛徒可是準備何時迴答為師適才的問題?”莫祁放下茶杯,隻是盯著眼前自己的好徒弟,眼神之中竟是分辯不出是怎樣一般的情愫。若是,若是他當真可以放得下……


    “徒兒不敢欺瞞師傅,徒兒想保護一個人……”夜離猛然起身,恭敬地見了個禮。


    莫祁隻覺得心裏咯噔一下,情之一劫終究是未能躲過。那女子到底有哪裏好,哪裏值得你生生世世這般,為之死生不計。


    夜離雙頰竟有幾分發燙,有意地別過臉去,隻怕是師傅有心詢問。自己想保護的竟是何人。別說是師傅不知,便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那個臭丫頭,如此在意,是從何時開始,莫不是瀟湘館那丫頭主動投懷送抱,想要輕薄本世子之時,或是宮門外,自己被金衣衛圍攻,她那般不知死活,假惺惺地美女救英雄?


    夜離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來,但是他知道,他從未如此強烈地想要保護過一個人,盡管那人本與自己毫不相幹。


    “那大陵的皇帝多次送來拜貼,要老夫出山去做他什麽大陵的狗屁大國師,為師看不如慕辰代為師走這一遭,愛徒意下如何?”莫祁心頭一沉,命該如此,至於以後如何,全憑慕辰自己的造化了。


    隻是夜離平日裏與莫祁修習的仙術,騙騙三五歲孩童還好,用在治國之道上,未免有些……


    “怎麽,愛徒是懷疑自己還是懷疑為師的經緯之才?”


    夜離很是勉強地點了點頭,又忙著搖了搖頭。


    “竟然如此,盡管放心大膽地去赴任便是!隻是大國師你,日後切記慕辰仙師隻有一個身份,便是我天機道人的首徒,便是與任何人,莫要透漏你南陵王世子的身份,為師如此說來,慕辰可是明白?”


    夜離怎會不知,師傅如此安排自有其道理,掩飾自己南陵王世子的身份,以免某些有心之人忍不住跳出來,尋自己的麻煩。隻是,隻是自己這相貌,怕是俊美到骨子裏,那大陵京都之中,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在自己為難之際,隻見師傅隨手一揮。


    夜離臉上隱隱覺得微微的刺痛感。隻聽聞師傅說了一聲“好了。”


    夜離轉過身來,那銅鏡之中的人兒,雖然與自己先前有著七八分的相似,眉宇之間,卻是多了幾分英氣與淩厲。若不是細看,自己差點也看不出自己是誰來。


    莫祁隨手取出一枚同心玉佩來,不等夜離反應,便綴在了夜離腰間玉帶之上。


    “慕辰切記,這玉佩之中隱藏著大玄機,莫不是要隨意贈予他人或是弄丟。”莫祁這才舍得將手從那玉佩之上撤離,隨手整理了一下夜離的衣袍,臭小子,眼看著比自己都高出了半頭,出落得也越來越俊美無雙了。都說徒兒隨師傅,別說還真是。


    “明日起,為師便傳授你製衡之術!”莫祁不過隨口一提,至於那製衡之術到底是個什麽狗屁玩意,自己也不知道。不過還好,自己不知,慕辰他也不知。


    “徒兒謹遵師傅教誨!”


    不得不說,慕辰這徒兒真是除了一個情癡之外,還真是越看越喜歡,慕白那個臭丫頭,就算了吧。


    已是醜時,莫祁折騰了大半夜未免有些神疲乏累,正準備躺在榻上休息,心中掐算著,時辰應該差不多了,隻是自己左等右等了片刻,也不見那一陣叮當作響之聲,本是困得睜不開眼,不過等上了大半個時辰,竟是再也睡不著,不知不覺,天色竟也亮了大半。


    莫祁起身至山腳下相尋。


    慕白心中不禁暗自算計著,絕不能讓那倒黴師傅掐算出自己的規律,他在那倒頭大睡,憑什麽本姑娘就要在這裏修什麽破石碑。


    這天亮時分,想來是人最容易犯懶的時候,慕白正準備掄起錘子鑿著,卻被一雙手扯住了手腕。


    “好徒兒,莫要驚擾了你師兄休息!”莫祁扯起慕白一路至道觀。


    慕白撅著小嘴,心中不知已將自己這倒黴師傅罵了千百遍,憑什麽同樣是師兄妹,他慕辰師兄便可以在榻上好生休息,什麽修石碑,刷夜壺,泡茶的苦活累活都是本姑娘的,姑奶奶我還不伺候了呢。


    莫祁隨手丟出一塊破布,打了一盆清水,示意慕白。


    “還不快去!”


    讓我去我就去豈不是很沒有麵子,眼看著自家師傅不知從何處變幻出一個豬蹄,隻將那豬蹄自自己眼前那麽飛一般的掃過。那香味,陳皮,肉蔻,八角,花椒,還是原來的味道,還是熟悉的配方!


    “好嘞,師傅您瞧好吧!”慕白一把扯過破布,浸在水中還來不及浸透,便捏把捏把水,掄起胳膊說幹就幹。


    不過片刻功夫,道觀之中果然煥然一新,雖然不見那塵土飛揚,隻是這滿屋子的水漬,怕是三五頭豬在地上打滾都夠了。可憐了莫祁好不容易尋來的一個可以盛水的臉盆,被摔在地上個三五次後,不幸因公殉職。


    慕白好不容易將道觀裏裏外外收拾個七七八八,迴頭便看到自家師傅盤坐在蒲團之上,老僧入定一般,地上那豬蹄剃得倒是好不幹淨,便是狗都下不了嘴再撿一遍。


    “師傅!”慕白上前小心地喚了一聲,隻見自家師傅沒有半點反應,做了虧心事裝死是不?


    慕白小心地上前,憑著自己對師傅的了解,那衣襟處,便是那百寶箱,誰知道懷中還藏著什麽寶貝,便是那豬蹄當真沒有了,掏出了雞爪子也好。


    老話說得好,竊吃不能算偷。心裏想著,便如長了草一般,隨手探向那微微衣領敞開的衣襟。


    左摸右摸,除了硬邦邦的結實的胸肌之外,半會也沒摸到個三瓜倆棗出來。慕白難免有些委屈,這糟老頭子,還真是壞透了。正想著起身離開,卻被人一把扯住,猛然一個用力,便跌入一個熟悉的滿是各種肉香的懷抱。


    “愛徒可是摸夠了,接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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