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關於幾處案發現場的血跡檢測報告出來了,“天然烘焙房”裏發現的手指頭和“有福農家樂”養豬場裏被豬啃食的屍體確定跟機場蛋糕人頭事件為同一個受害人。


    “黃公館”裏二樓燈籠上的血跡為蔣微所有,血跡裏含有骨骼和腦髓組織以及少量的金屬組織,通過比對,這些金屬組織跟死者手裏握著的那把菜刀材質一模一樣。


    而“黃公館”懸在半空中的閣樓裏的男屍確實是失蹤多日的張小偉。剛開始大家看他的屍體瘦得皮包骨頭,都以為他是被人鎖在密室裏活活餓死的,要不就是頭顱被砍或者失血過多導致的死亡。


    可法醫的屍檢結果顯示:張小偉的死亡原因是溺水。


    他是先在水裏淹死,然後被人砍下頭顱,把軀體部分藏在了閣樓上。


    因為“黃公館”的二樓剛死過人,無論怎麽清理空氣中總會彌漫著一股屍臭味,而且那個密室藏在角落裏,外麵的木頭門沉重厚實,密封效果特別好,可以說是密不透風,所以警察三番五次檢查“黃公館”都沒有發現異常。


    要不是李為讓歐陽去找梯子,歐陽在陰差陽錯之下發現了上三樓的台階,也許誰也不會發現來往數次的“黃公館”裏竟然還有一個隱藏著的三樓,而三樓的小閣樓裏還藏著一具屍體。


    可惜的是,李為等人晚了一步,他們發現的藏在燈籠底座上的隱形攝像頭被人動過手腳。


    通訊組調查到是有人遠程操控,把攝像頭裏的數據全都清空了,目前還查不到操控者的設備所在地,恢複監控數據也需要時間。


    通訊組的組長在大年三十晚上跟老婆因為“今年該去誰家過年”的問題發生激烈衝突,兩人吵著吵著矛盾升級,最後大打出手。


    因為夫妻倆一個是公務員,一個是在編教師,所以上頭決定嚴肅處理此事,通訊組長被停了職,一直沒能來上班,他手底下的組員們沒有那麽高的業務水平,要從這個隱形攝像頭裏尋找突破口有些困難。


    周以想起了一個人:“這種時候要是嘉歌師姐在就好了!雖然她脾氣暴,沒有女人味,但有一說一,她還是有兩把刷子在身上的!”


    趙西安嘲笑道:“你這不是廢話嗎?要是沒點真本事人家能年紀輕輕就當上組長?她就大你兩歲,等你到人家那個年齡的時候還不一定能當上隊長呢!”


    周以惱羞成怒:“那你跟她同歲也沒見你當上啊!咱們倆半斤八兩,大哥別說二哥,誰也別笑話誰!”


    趙西安故意做出不屑的嘴臉:“我不如人我認呀!我可沒像你,「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追不到人家就到處說人家的壞話!”


    見這兩人不合時宜地爭吵起來,歐陽連忙勸架:“要不你們倆打一架吧,大老爺們光動嘴啊?等這件案子了結後你們倆找個野湖幹起來!我給你們當裁判!可現在的問題是,王組長不在京北市,而且以王組長對我們幾個的印象,我們就算去求她,她也不見得會來……”


    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李為。


    周以又胡鬧地亂點鴛鴦譜,衝李為擠眉弄眼道:“這不有現成的嘛!讓師哥去請嘉歌姐出山肯定能請得動!他們倆誰跟誰啊?”


    歐陽八卦地驚唿起來:“誰跟誰啊?我滴媽還有意外收獲?”


    周以還要嬉皮笑臉地胡說八道,被李為一個死亡眼神嚇了迴去。


    李為冷漠道:“不要說跟案子無關的廢話!我跟你們強調過很多次了,刑偵組辦案期間不可以談戀愛!你們小看我,也小看了王組長,人活著不隻是為了情情愛愛!”


    “是……”


    “刑偵三慫”熄了火,一個個低著頭滿地找縫想鑽到地底下去。


    李為的目光依次掃過三人:“我會給王組長打電話溝通的,她那兒的工作我來做。但在此之前,我們要先調查清楚李清妍的真實身份,要知道除夕夜那晚死的到底是誰?兩個人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個人的人生經曆不一樣,兩個人就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案情走向,我們確定不了就什麽也幹不了……”


    這時王藍平給李為打來電話。


    “李隊長,你吃晚飯了嗎?”


    一提起吃飯這個話題,李為就覺得對方又要搞事情了。


    雖然他已經不下一次明確的拒絕過,可是顯然作用不大,喜歡在工作期間摻雜私事的人不止周以一個,所以李為也不敢直說吃了還是沒吃,不答反問道:“有什麽事嗎?”


    好在這次王藍平不是為了撮合李為和他的寶貝女兒,而是告訴李為,請他吃飯的另有其人。


    “誰啊?”


    “李清妍。”


    幾人一臉懵。


    拋開案子不談,李清妍和李為兩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


    更何況李為還一直懷疑李清妍的身份,李清妍對幾人也一向不太客氣,眼前她突然請客吃飯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周以驚詫道:“媽呀!這女的不會是想借吃飯毒死師哥吧?那師哥你可千萬不能去!這是明晃晃的「鴻門宴」啊!”


    李為直接問王藍平:“她為什麽請我吃飯?”


    “她今天結婚了。”


    一行人趕到婚禮大廳時,新郎和新娘正在舞台上深情宣誓。


    新郎給身穿白色婚紗的李清妍戴上結婚戒指,激動得熱淚盈眶:“我劉彬愛李清妍一輩子,不管今後發生什麽事情一定不離不棄,關心她,愛護她,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李清妍眼眶濕潤,笑得非常甜蜜:“我也是。”


    新郎新娘給雙方父母敬酒時,李苑的養父母淒涼地站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裏暗自抹淚。


    他們到現在依然不願意承認死去的是他們親手養大的孩子,哪怕李清妍已經結婚,人家一家子其樂融融,熱鬧跟他們沒有絲毫關係。


    李清妍的目光注意到了他們,對著幾人咧嘴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多疑,李為總覺得她的笑容裏帶著得意。


    歐陽拉著李為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不多時,新郎新娘在親友團的簇擁下挨桌敬酒。


    輪到他們這一桌時,歐陽連忙遞上了一個大紅包,對兩位新人滿臉賠笑地恭賀,李為卻笑不出來。


    換上大紅色秀禾服的李清妍親自給李為倒了一杯酒:“李隊長,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怎麽也不笑一笑?你不替我感到高興嗎?”


    李為冷漠道:“案子還沒了,我笑不出來。”


    李清妍卻不依不饒,把酒杯送到了李為嘴邊:“笑不出來,那你就喝一杯我的喜酒吧,也沾沾喜氣,祝你早日查明真相。”


    “借你吉言,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李為把喜酒一飲而盡,眼看著李清妍誌得意滿地走到下一桌。


    坐在旁邊的歐陽在桌下扯了扯李為的衣角,低聲道:“隊長,這大喜的日子你多少高興一點吧,你這殺氣騰騰的太明顯了……”


    忙著吃席的周以和趙西安也說:“就是,趁這機會抓緊吃點!反正歐陽送了禮的,不吃白不吃!”


    李為白了他們一眼:“你們幾個還沒吃多少就撐著了是不是?我們幹嘛來了?你們還真以為是來吃席的?”


    趙西安滿不在意地啃著大肘子:“放心吧老大!錯不了,我雖然嘴裏吃著,但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要是出什麽岔子你把我當大肘子啃了都行!”


    李為不搭理他的胡謅,繼續盯著李清妍的身影。


    視線掃過眾人,忽然,李為的目光一凝。


    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正好與那人的目光對視上。


    黃業平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裏,跟那一桌客人們有說有笑,但在看到李為時,他那雙躲藏在黑框眼鏡下的眼睛閃過了一抹寒意。


    李為輕輕敲了敲桌麵,暗示“餓死鬼投胎”似的幾人保持警惕,盯好黃業平,隻要他一有動靜就立馬實施抓捕。


    趙西安:“放心吧,這麽多人都在呢,就他那個身子骨能到哪兒去?他還能插上翅膀飛走了不成?”


    李為的目光繼續看向李清妍,可是新郎新娘以及那一夥親友團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敬完了酒,不在大廳裏了。


    李為眉頭一皺站了起來,目光四處找尋李清妍的身影。


    周以不理解地問道:“師哥,李清妍都結婚了,你還是在懷疑她?這麽多親戚朋友都在,還有她的親生父母和老公,這麽多跟她朝夕相處,從小長到大的人不可能一個都認不出她來,所以她真的是李清妍吧,死的是李苑。”


    “殺害李苑的是黃業平和蛋糕店的店長,跟她的雙胞胎姐姐沒有關係,而且李清妍也沒有作案動機要殺害她從來沒見過的妹妹。”


    “你忘了一個人……”


    “誰?”


    “蔣微。”


    也許李苑的死亡真的跟李清妍沒有關係,她是黃業平刀下的替死鬼,也是飯圈文化裏的替死鬼。但蔣微的死無論怎麽樣都跟她脫不了幹係。


    “蔣微不是意外死亡嗎?”


    周以一直忙著調查蛋糕店的事情,所以對蔣微的案子了解得不如歐陽他們多,隻知道屍檢報告和調查結果都顯示蔣微是意外滾下樓梯死亡的。


    李為搖了搖頭,神情凝重地說:“她的死不是意外,甚至有可能是蓄意謀殺。”


    “我懷疑她是被人從二樓推下去的。”


    趙西安:“那天晚上房子裏隻有她和李清妍兩個人在,不是李清妍推的那就是鬼推的!”


    歐陽為難道:“沒用的,隻要那天晚上是蔣微把菜刀拿上樓砍傷李清妍的,就算真的是李清妍把蔣微從樓下推下去摔死,她也能申訴成正當防衛。”


    越到這個時候,二樓燈籠裏的隱形攝像頭就越發顯得重要。


    歐陽:“隊長,嘉歌姐那邊怎麽說?她願意來幫忙嗎?”


    還沒等李為迴答就見周以那碎嘴子先笑了起來:“那還用說嘛,師哥出馬,一個頂倆!”


    李為瞥了他一眼,說道:“王組長已經答應過來了,估計明天早上就能到。”


    “那感情好啊!這麽久沒見我都有點想她了!”


    歐陽也笑道:“隻要把攝像頭裏拍到的東西還原出來就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李清妍到底是正當防衛還是蓄意殺人!”


    幾人正高興著,忽然瞅見黃業平站起身來要走。


    李為等人立馬起座離席追上去,卻被一群七大姑八大姨拉住寒暄。


    那些人像是喝多了,把李為他們當成了自家親戚拉家常,得知認錯人了,那些人非但不讓開,反而抓得更緊,嚷嚷著要趁這個大好的日子給幾個小夥子和來參加宴席的姑娘們撮合對象。


    李為忍無可忍,不得已亮出了警員證,人們這才識相散開。


    幾人連忙追了出去,雖然不大的一會兒,但宴客廳外麵岔路眾多,一時無法判斷黃業平是從哪條路上逃跑的。


    好在暗中監視黃業平的小警員一直跟著目標,把黃業平的路線定位發到了李為手機上。


    定位顯示,黃業平的目標位置一直在朝著“黃公館”方向移動。


    打了車跟過去,路上周以不明白地發出疑問:“這就奇怪了,他要去「黃公館」幹什麽?那裏已經被警察封鎖了,什麽都沒有,而且他不是要對李清妍動手嗎?我們來參加婚禮也是為了防止再有案件發生。現在李清妍還在鬧洞房呢,他這就走了?他還真是來吃席的呀?什麽也不幹?”


    趙西安無腦說道:“他禮金送了沒有啊?不會就是想來白吃李清妍一頓泄憤吧?”


    李為:“他到底要幹什麽跟著他就知道了,他不會輕易放過李清妍的,尤其是看到在蔣微剛死,李清妍就馬上跟別人結婚之後……他一定會在被抓捕之前采取行動。可是他現在這個反向操作的確讓人看不懂……”


    說完,李為給王藍平打了電話,讓他請通訊組的人查一查李清妍的當前位置。


    周以覺得他多此一舉:“今天是她辦婚禮的日子,她除了在酒店裏還能在哪兒?”


    不一會兒,王藍平發過來一個定位。


    這一看,周以等人頓時愣住。


    定位顯示,李清妍現在就在“黃公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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