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荔枝,聞浩陽迴來了。”


    一天的緊張過去,白威正要迴家吃飯,乍然看見荔枝過來幫周家找小貓,這才想起昨天在平江大橋遇到了聞浩陽。


    他現在天天幹正事,堂妹也沒再給他臉色看,所以兩人見麵都能正常交流了。


    聽到‘聞浩陽’三個字,白荔一愣,問,“他什麽時候迴來的?”


    “昨天啊,我讓他來咱們村,但他說先迴家,迴頭再過來。”


    說完白威揉了揉餓的饑腸轆轆的肚子,道,“我先迴家吃飯了,你跟大叔說一聲。”


    白荔扭頭往小鎮的方向看了眼,此時天色漸晚,除了他們這裏漸漸亮起的燈光,外麵已經朦朦朧朧,很快就會陷入黑暗。


    想到鎮上雖然沒了喪屍,屍體也都被燒光,但卻蕭條死寂,一個活人也沒有。


    她秀眉微擰,聞浩陽想迴家看一眼可以,但看完不是應該過來嗎?


    怎麽從昨天到現在還待在家裏?


    不會出什麽事吧。


    白荔沒心情找貓了,她轉身迴了家。


    “爸,白威說聞浩陽昨天迴鎮上了。”


    “我知道,明朗昨天跟我說了。”白向天正在淘洗薺菜,一邊揉搓一邊道,“浩陽跟他爸感情深,他想迴去待幾天就讓他待吧,等待夠了自然會過來。”


    他知道聞浩陽早晚會迴來,所以家裏是給他留了房間的。


    白荔沒再說什麽,等晚上洗漱過後上床,江明朗的大手剛剛伸過來蓋在她腰上,突然就“嘶”了聲,忍不住抽氣道,“媳婦......”


    白荔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聞浩陽昨天迴來,你怎麽沒告訴我?”


    江明朗裝傻,“我告訴爸了啊,我以為他會跟你說,怎麽?他沒說?”


    白荔捏著他腰間的軟肉轉了一個圈,咬牙,“兒子都八歲了,你幼不幼稚?”


    “是啊,咱們兒子都八歲了,他比你還大三個月,想什麽呢還不結婚?”


    “人家不結婚你也要管?”


    這一夜,江明朗被白荔踹到了地上睡。


    第二天吃過早飯,白向天對白荔道,“我去鎮上一趟,你去嗎?”


    那小子迴來三天了,即便是不到這邊來,也要看一眼什麽情況才放心。


    白荔瞥了正幫忙收拾碗筷的江明朗一眼,點頭,“我去。”


    白老太太溫聲囑咐父女倆,“盡量勸浩陽過來,鎮上一個人都沒有,他待在那兒讓人不放心。”


    江明朗心裏嘀咕,一個大男人家家的,有啥不放心?


    “爺爺,媽媽,我也想跟你們去。”


    奇奇話音剛落,江明朗轉過頭盯著兒子,“羊放了嗎?雞喂了沒?什麽都沒幹你往哪兒跑?帶著吉吉趕緊去放羊。”


    “吉吉一個人也可.......”


    “江奇奇,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推給別人。”


    “就一次。”


    “一次也不行。”


    江奇小朋友不高興的衝爸爸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壞爸爸......”。


    白荔好笑的看著父子倆,起身施施然走了。


    長輩們也都識趣的各自去忙了。


    在白家這點好,父母管教孩子時,其他人基本都不會插話,即便覺得父母說錯了做錯了,當時也不會開口,而是等事後再討論。


    所以最後江奇小朋友隻能滿臉哀怨的被爸爸趕去放羊了。


    .......


    鎮上距離雲溪村隻有三公裏,父女倆各自騎一輛小電驢,不過幾分鍾就到了。


    “嗚嗚嗚......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再怎麽說我都是你媽,如今我沒地方住,你就真忍心把我趕出去......我雖然沒養你,可我十月懷胎生了你,要是沒有我,哪來的你?”


    白家父女剛騎車到達聞浩陽家店鋪後麵的院門口,還沒敲門呢,就聽到裏麵傳來女人斷斷續續的低泣和埋怨。


    父女倆聽清女人的話後同時臉色一變,不用猜都知道裏麵的女人是誰了。


    還真是好笑,生而不養什麽時候變的能這麽理直氣壯拿出來講了?


    很光榮?


    還白眼狼,她在說聞浩陽?


    這不禁讓白荔想起那個已經二十多年沒見過的女人了。


    說實話,現在她都忘了她長什麽樣子了。


    聞浩陽的情況跟她差不多,不同的是,他這個媽離婚後嫁到了離這邊不遠的縣城,而那個女人......跟一個外地人走了。


    不過不管是近嫁還是遠嫁,兩個女人再婚後就再沒看過他們了。


    “我再說一遍,這是我和我爸的家,我不歡迎你們,趕緊走。”


    聞浩陽的聲音裏夾雜著隱忍的憤怒,聽的白向天臉一黑,他終於知道為什麽這小子迴來三天都不去找他了。


    恐怕他迴來的時候,家已經被人給占了。


    砰砰砰!


    白向天抬手拍了拍鐵門,不等裏麵說話就開口道,“浩陽,是我。”


    聞浩陽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喊了聲,“叔。”


    白向天看他一眼,大步走了進去。


    白荔湊過來小聲問,“怎麽迴事?你迴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就已經在這裏了?”


    聞浩陽點頭,臉色很難看,“何止她一個,還帶著她男人和兒子。”


    白荔:......


    人竟然可以這麽不要臉。


    她都不嫌膈應嗎?


    鎮上那麽多空房子不去,偏偏來她前夫家?還趕都趕不走。


    腦子有病吧。


    “誰說不是呢。”


    聞浩陽眼神陰翳的瞥了眼堂屋,冷聲道,“我就算是把這房子給燒了,都不給她住。”


    白荔衝他翻了個白眼,“瞧你那沒出息的樣,自己家房子自己還做不了主,還要燒......我大叔要是知道你這麽能幹,估計能氣活。”


    聞浩陽:......


    白荔往他後背拍了一巴掌,“熊樣,進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院子,一眼就看到一老一少兩個男人正坐在堂屋門口的台階上,老的約莫五十多歲,少的則二十五六的樣子,瘦的像根杆。


    兩人的表情有著如出一轍的麻木,就連白荔進來都沒多加理會,依舊雙眼呆滯的盯著麵前的水泥地。


    白荔淡淡瞥他們一眼,抬腳往堂屋走去。


    “老白,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女人是認識白向天的,準確的說,他們四個曾經是初中同學,而且她還跟白荔的生母是好友。


    更諷刺的是,就連離婚都是前後腳。


    “你但凡要點臉都不應該再踏入這個家一步,”白向天說話時並沒看女人,而是看向堂屋正中間老友的遺像,淡淡道,“你打擾到老聞了,趕緊滾!”


    “白向天......”


    “不滾我會殺了那兩個人,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女人嚇的後退兩步,對於白向天的能耐她一點不懷疑,那股狠勁就更不用說了。


    當初她離婚帶著娘家弟弟過來鬧,老聞不願意分財產,被她弟弟給打了。


    恰好白向天迴來探親,也是跟他老婆辦離婚。


    他自己的事情辦完,隔天她弟弟的腿被人打斷了,還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誰。


    雖然沒證據,但是她知道,肯定是白向天,畢竟老聞沒這個本事,恰好,他的好兄弟有。


    那時候他都敢隨隨便便把人的腿打斷,更何況現在。


    女人懷疑末世後白向天可能殺了不少人了,這就是個魔鬼,瘋子!


    她知道這裏肯定是沒法再住了,轉身正要叫男人和兒子離開,正好跟進屋的白荔碰個正著。


    “荔枝?”


    縱然多年不見,但女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小時候跟洋娃娃一樣好看的白荔,因為她像好友嗎?其實也不太像,白荔跟她媽隻有一兩分相似,三分像白向天,其它都是挑著兩人的長處長。


    小的時候,她也是非常喜歡這個女孩的,但現在......


    女人看著白荔眼中露出的的嘲諷和厭惡,愣了下,隨即便有些惱怒:你厭惡誰?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死丫頭,有什麽資格嘲諷她?


    女人嗤笑一聲,“荔枝,這麽多年有沒有想過你媽媽?哦,我忘了,她走的時候你才三歲,那麽小記得啥?再加上這麽多年也沒跟你聯係過,所以你肯定忘了你媽媽長什麽樣子了吧?還有,她後來又生了兩個孩子,是龍鳳胎,把你那個繼父給高興的......”


    “閉嘴!”


    聞浩陽忍無可忍,他繞過白荔走到女人身邊,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拖,“趕緊滾!”


    “你個畜......”


    聞浩陽嗖的轉過頭,紅著眼惡狠狠瞪著女人,將她要開口的話全卡在了喉嚨裏。


    然後他鬆開女人的胳膊,該抓著她的脖領,硬拖著把她扔去了大門外。


    有意思的是,聞浩陽這麽對女人時,那爺倆一動不動,仿佛那個被粗魯對待的女人,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但卻又在女人被拖出去後,也起身走了出去。


    表情和之前一樣麻木。


    “聞浩陽你這麽對你親媽,你會不得好死......啊......”


    一聲慘叫傳來,女人被她兒子壓在了身下,二十多歲的青年原本還麻木的一張臉,突然張嘴發出一聲慘叫,然後往旁邊一滾,抱著右腿大叫。


    “兒子兒子,兒子你怎麽了?”


    女人驚慌失措的爬起來,想上前查看寶貝兒子的腿,卻被左右滾動時絆了一下,再次跌倒在地。


    “畜生,你打你弟弟哪裏了?”


    聞浩陽厭惡的擰著眉道,“再跟你說一遍,我沒弟弟。不想死就趕緊滾,不然我現在就弄死他。”


    見聞浩陽真的動了怒,女人不敢再仗著身份多說話,和男人一起,一左一右架著兒子離開了。


    “荔枝,對不起。”


    聞浩陽迴到堂屋,一臉懊惱,“抱歉,我不知道她見了你竟然會亂說......”


    “也不算亂說。”


    白荔一臉平靜道,“那年我應該是七歲吧,記不太清了,反正當時家裏沒人,我接了個電話,那個女人告訴我她生了對龍鳳胎,說我有了弟弟和妹妹,問我願不願意去她那兒。”


    “什麽?”


    白向天轉身看向女兒,皺眉問,“我怎麽不知道,你沒告訴爺爺奶奶嗎?”


    白荔七歲的時候,白向天還在部隊,沒轉業迴來。


    “我告訴二叔了。”白荔看向她爸,淡淡一笑,“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您以為我會在意啊。她走的時候我才三歲,擱了四年才給我打電話,我會記得她?早忘幹淨了。”


    其實沒忘,畢竟別人有媽媽,自己卻沒有,那麽小的年齡總會控製不住的去想嘛。


    不過想起二叔當時跟她說的話,至今都暖暖的。


    “荔枝想要弟弟和妹妹?”


    “......不知道。”


    “你看你都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要,她卻要強塞給你,這不就是壞人嗎?咱不跟壞人走,不理她。你看你想要什麽有什麽,想去哪裏玩二叔帶你去,在咱家你就是老大,是爺爺奶奶爸爸和二叔的寶貝。咱家的寶貝,憑什麽放別人家?對不對?”


    從那以後,她再沒接到過那個女人的電話,也再沒去想過‘為什麽她沒有媽媽’這個問題。因為她清楚了,她在她媽媽那裏,不是寶貝。


    今天要不是這個女人提起,她都忘了曾經有過這麽一通電話了。


    雖然如此,白向天臉色還是不好看。


    當時離婚是因為那個女人出\/軌,離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了,荔枝歸他。但他沒想到她竟然會私自打電話想把荔枝要過去。


    雖然這個電話沒意義,但還是挺膈應。


    “行了爸,不要再想了。聞浩陽,你是繼續待在這兒,還是跟我們走?”


    鎮上除了離開的一家三口,就聞浩陽一個活人。八月的天,進了鎮子卻感覺涼颼颼的,風吹在身上會不由自主想起‘陰風’兩個字。


    真不怪人多想,實在是末世爆發那兩天,鎮上死的人太多了。


    集市的時候都不需要有太多喪屍,隻要有一兩個,都有可能會殃及一整條街。


    而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白向天到高中學校救二弟兩口子時,鎮上已經亂套了。


    後來他們清理街道,燒的屍體都不知道有多少。


    “走吧,跟他們耗沒意義。”


    白向天拍拍聞浩陽肩膀,對他道,“房間給你留著呢,爺爺奶奶也都很想你,先迴家。要是不放心,明天你可以再過來看一眼。”


    一句‘先迴家’讓聞浩陽眼眶都紅了,他低頭緩解了下情緒,然後點頭,“好的叔,我跟您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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