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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陽光明媚的秋日,眾人忽然聽得日本飛機來了,頓時感覺天空失去了美麗。


    待祝廣連把送豬之事說明了後,石柱才知道原來舅舅留的是這一手-薑還是老的辣,雖然不至於能把業務給接過來,最起碼能給人家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可是誰也想不到,日本飛機偏偏這時候來了。就在石柱喊著讓大家躲避之際,隻聽得一陣陣尖銳的“咻咻......”聲刺破長空,接著便是強烈的爆炸聲,從北邊的山坡上直奔而來,頃刻間沙土飛揚、亂石滾滾,到處一片火海。


    楊副官聽到石柱叫喊聲後也立馬反應了過來,趕緊指揮院子裏的人隱蔽。這些飛機都是從海上的航空母艦上飛來的,離老君堂距離實在太近了,況且這一帶並沒有防空預警,在極短的時間內,日本飛機便把炸彈丟到了院子上空,眼看就要落到地上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石柱縱身一躍,把仍在指揮的楊副官一把拖到旁邊的一個拐旮旯裏,順勢趴了下去。一排炸彈落地之後,那巨響聲幾乎把石柱的耳朵都震聾了,一堆泥土把他和旁邊的楊副官蓋在了下麵。隱隱約約之間石柱還能聽見“噠噠噠”的機槍掃射聲,那是幾組機槍手們在打飛機,一人在前麵托舉著機槍,一人在後麵扣動扳機,刹那間彈殼掉落了一地-其實這並沒有什麽鳥用,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罷了,讓人感覺他們沒有坐以待斃,還在還擊。


    等一切歸於平靜之後,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石柱慢慢探出頭來,透過煙幕看到有一些人已經跑去救火了,那些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這樣的陣勢他們見多了,都知道什麽時候就能爬起來。此時楊副官也抬起了頭,兩人拍拍頭上和身上的土,彼此一瞧,都成了灰頭土臉之人,竟至於兩人對笑了起來。


    石柱細細看來,不知道從哪邊飛來一塊看上去很重的石板,一頭正好擔在了拐旮旯上麵,若不是因為這邊是拐角處,估計這塊石板定會砸到他跟楊副官身上;而石板落地的另一頭,恰好就在楊副官剛剛站立的地方,倘若不是石柱把他拖了過去,恐怕這會他正壓在石板下了,就算沒被砸死想必也被砸殘了。這次也算是石柱救了楊副官,亦或是他運氣實在太好了,正好把楊副官拖到了拐旮旯旁邊,這拐旮旯又救了他跟楊副官兩個人的命。


    石柱自己沒有受傷,他爬起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去找他舅舅,生怕祝廣連會出什麽意外。好在祝廣連也已經爬起來了,也正在找石柱。兩人除了吃了些沙土、受了點驚嚇外,其餘並無大礙。隨後他們又找到了老張頭,連那匹棗紅色河曲馬並柞木馬車也都平安無事,他們這才稍緩一口氣。至於其他人有沒有受傷,這對於他們來說就無關緊要了。


    經過簡單了解-楊副官的秘書被彈片劃破了手臂,沒甚大礙;錢老板則被飛起的小石頭打到了腦袋上,鼓起了一個不小的包;其餘的除了一個小兵頭部被劃破得稍微嚴重一點外,都沒有什麽問題。


    這次落到大院裏的炸彈有兩枚,一枚就在石柱不遠處,另一枚落在了夥房邊上,那夥房被炸塌了一大半-那些夥夫剛剛要不是被楊副官喊出來圈豬,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就在大夥忙著救火之際,夥夫長老吳突然喊起來:“誰看見老於了?”這下幾個夥夫才注意到老於不見了,會不會是被壓在了房子下麵?眾人也再顧不上繼續救火了,趕緊往夥房跑去開始扒土。扒了幾把土後,大夥遠遠就聽見老於在喊:“我在這呢,我在這呢!沒事了!”原來老於剛剛去茅廁了,等他跑近了,老吳便開玩笑地說:“老於呀,這炸彈怎沒把屎尿噴你一身呢!”眾人聽完後都哈哈大笑起來。


    楊副官安排好處理善後事宜後,便又迴到了物資運送招標一事上,目前還有三家商行未出局,他一時也難以取舍定奪。從他內心來說,他個人還是比較傾向於選擇“廣連商行”,本來他就覺得“廣連商行”與眾不同,此次石柱又機警、靈活,臨危不亂,算是救了自己的命;再者,祝廣連送的那幾頭豬也算是間接救了夥房裏眾夥夫,要不然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被砸死了-單從這兩點來看,“廣連商行”算得上是自己和夥房兄弟們的恩人了。於情於理,他都願意將這筆生意交與“廣連商行”,但是又擔心其他兩家商行不服,說自己徇私,因此他打算把今天情況先跟上司匯報後再做定奪。


    就在楊副官打算將此安排告知三家商行之際,錢老板捂著頭上的大包,在管家錢德彪的攙扶下顫顫巍巍走到了他跟前,臉上一副驚恐而又痛苦的表情。


    “楊副官,我這樣子讓你見笑了!今天來這裏,我們‘天行運輸行’本是帶著十二分誠意的,想著為國軍幹點實事,也能為保家衛國出份力。怎奈碰到了絕種小日本飛機,沒想到都弄成這樣了,差一點連命都丟在了這裏!你看我這樣子,恐怕要在家裏休息一段日子,暫時實難再有心思理會其他事情了。唉......雖然有些不舍,不過這次我們不得不放棄這一為國軍弟兄效力的機會了......今後若再有機會,錢某定當一馬當先,為貴軍分憂!”錢老板說完後便作出了告辭的手勢,繼而又用右手捂住了頭上的大包。


    其實,錢老板的這番說辭意思就是今天被這陣勢給嚇到了,自己不想冒著丟性命的風險來做這筆生意,不過又怕說得太直白的話,麵子上過不去,因此就說了這些看似含蓄的話。


    聽了這些話後,楊副官心裏竊喜,不用他自己說,錢老板就主動提出來退出了;而且在他看來,一旦錢老板退出,“雲港貿易行”的張老板十有八九會緊隨其後提出退出競標的。不過楊副官表麵上還是客客氣氣地說道:“錢老板,你看,沒想到今天小日本飛機來了,讓你受這傷,著實是我們保護不力啊,楊某愧意萬分呐!遇到這事,我們能理解錢老板的決定,隻是很遺憾這次不能和錢老板一塊共事了。下次若有機會的,一定再通知錢老板!”


    話音剛落,果不出楊副官猜測,“雲港貿易行”的張老板也立馬過來了,臉上的灰塵都還沒來得及擦幹淨。其實張老板剛爬起來時候就想說要放棄這次競標了,這些人雖說談不上貪生怕死,但也斷不會冒著性命危險接這生意的,何況今天恰巧又讓他們親臨了這險境,知道了這其中的厲害。剛剛錢老板率先知難而退倒給了張老板一個台階,於是他便不拐彎抹角找什麽借口了,直接說道:“楊副官,你看錢老板那麽大的商號都接不了這筆生意,我們‘雲港’恐怕也難以勝任啊!等下次有機會,我們再為貴軍效力吧!”說完也匆匆做了個告辭的手勢,隨即吩咐跟班的趕著馬車離開了。


    楊副官吩咐手底下當兵的將兩家商行的人送出了大院,轉而向祝廣連那邊走去。


    來到祝廣連跟前,楊副官說:“祝老板,今天真是多虧你們‘廣連商行’了!你家這位小兄弟不顧自身安危,對我有搭救之恩。而且,祝老板不但送了我們這麽厚的一份禮,還讓我們夥房的弟兄們免遭更大的損失呀!我楊某人在此多謝祝老板了!”


    祝廣連趕緊迴道:“楊副官言重了!換了誰,當時都會拉你一把的。楊副官吉人天相,萬事都能化險為夷,並不是我外甥的功勞。再者,我送的這份薄禮是真心慰問弟兄們的,我本人非常感激他們舍命保我海州一方平安呀!至於幫了夥房兄弟,那也是楊副官的功勞,他們可都是你喊出來的呀!”


    楊副官聽完後笑道:“哪裏哪裏!隻要大家沒事就好!”


    說完之後,楊副官立馬迴到了正事上:“祝老板,剛剛你也看到了,錢老板和張老板也都相繼退出了今天的競標,這不能怪他們,今天的情況你也遇到了,要是替我們送物資,以後路上可能還會遇到像今天這樣的危險的,甚至比剛剛所見的還要危險!今天隻要祝老板點頭,這生意就歸你們‘廣連商行’了。如若祝老板還有所顧忌,我楊某人也能理解,也會禮送祝老板的。不知祝老板意下如何?”


    楊副官雖然非常希望祝廣連能答應下這筆生意,但是他始終無法擺脫千百年來的固化思維-自己是官,祝廣連隻是民,即便到了最後一刻,這個官也不會委身求民的,因此他絕不會說出懇請祝廣連能接下這筆生意之類的話,在表麵上還是給了祝廣連兩個選擇。當然,楊副官也知道,畢竟現在隻剩下“廣連商行”一家了,如果祝廣連也拒絕了,那這次招標可能要泡湯,或者到最後真要變成“銘佳商行”的張老板說的那樣,把送物資的生意分給兩家或者三家做了。倘若如此,那他就非常被動。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主動權完全在祝廣連一邊,楊副官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撇開各種因素不談,楊副官自己也做了分析和判斷,他認為祝廣連會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然而,祝廣連也是身經商海多年的老手,這其中的彎彎道道還是能看懂幾分的,因此他絕不會這麽爽快就答應下來,否則楊副官還是會認為他的心思很容易就能被看穿。於是他說道:“楊副官,你也知道,如果接下這筆生意,我祝某人肯定不會親自運送的,隻會碰巧時候能過來看看。這些事情都得由我外甥來主持,因此接還是不接,一切都得看我外甥的意思了。”


    祝廣連說完後便徑直收了聲。楊副官見祝廣連並沒有轉而問他外甥答應與否的意思,隻好親自問石柱道:“不知石柱小兄弟意下如何?”


    這個結果本就是祝廣連和石柱都希望的,因此石柱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說道:“有什麽事楊副官隻管吩咐就行!既然您用得著俺們商行,我定將做好這份差事,哪有不接之理啊!”


    這個結果楊副官自然高興,祝廣連也很高興,當然,石柱更加高興。


    這時,站在一旁一直都未開口的那位秘書終於說話了,“石柱小兄弟能有如此胸襟,我萬某人深感佩服。石柱兄弟乃祝老板手下一員福將,定會順利做好這件事的,把它交給你,我們楊副官也放心!”萬秘書說完後便陪同幾人迴到了會場,那裏在剛剛的轟炸中並未受到波及。


    諸事既然皆已敲定,祝廣連便和楊副官簽訂了一份合作框架協議,都是些正常條款。而後,祝廣連又簽了一份《守密承諾書》,石柱也一並在上麵簽了字。至於送物資的出入證件等事宜,萬秘書已安排下去辦理。具體的物資運送安排,楊副官稍後會專門派人前去告知祝廣連。


    當雙方再次高高興興走出會場時,太陽已經快到正頭頂了,剛剛院中炸起的塵土也已不見了蹤跡。楊副官稍稍抬頭瞥了下太陽,又從懷中拿出一塊表看了下,便對祝廣連說:“祝老板,你看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幾位就留在這裏吃個便飯,等下午再迴去吧!”說完便打算讓萬秘書安排下去。


    “萬秘書,請留步!”,祝廣連見狀趕緊攔住了萬秘書。他知道,這裏剛剛被日本飛機給炸了,夥房塌了半邊,自己要是留在這邊吃晌飯,定會給那些夥夫帶來諸多麻煩,心裏過意不去;另外,最重要的原因是祝廣連心裏還擔心一件事:日本飛機是從東北方向飛來的,不知道自家商行有沒有吃到炸彈,他想著要早點迴去,不然這頓飯吃得也不安心。


    祝廣連接著說道:“楊副官,如若平日遇到今天這等喜事,祝某定當留下陪你痛飲三大杯。不過小日本飛機剛剛才炸了這裏,弟兄們現在都在忙著打掃廢墟,若是再麻煩夥房的人專門做一桌午宴,我實在過意不去。再者,我們商行今天確實有些事情,得早些趕迴去!”


    “哎~,祝老板,不麻煩,我讓夥房的人簡單準備些就行了!”


    “楊副官的盛情我心領了!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四人一塊堆喝杯酒意思下,也算是慶祝今天達成這筆生意。午飯我們就不在這邊吃了,等改日楊副官方便的時候,祝某一定再做東迴請!”


    楊副官思量了片刻後說:“既然祝老板今天確實有其他事情,我就不強人所難了,那就照祝老板說的辦吧!”說完便吩咐手下人倒了四杯酒過來。


    楊副官、萬秘書、祝廣連和石柱紛紛舉起酒杯,清脆的碰撞聲頓時響起在大院裏,一聲“祝今後合作順利”後,四人一飲而盡。隨後,祝廣連便向楊副官告了辭,匆匆往迴趕。


    出了院子不久,祝廣連問石柱:“柱子,咱來時帶的雲霧茶呢?”


    “已經給萬秘書了啊!”


    “幾時給的?”


    “就是楊副官請咱們三家商行出去走走時給的啊!按你說的,沒別人看到。”


    “好啊,做得好,連我都沒注意到,證明你做得確實隱秘啊!好!”祝廣連隨後又說道:“那我再問問你,我為什麽不留在這裏吃飯,要急著迴去呢?”


    “俺小舅,估計你是擔心家裏那邊有沒有被炸彈炸到,留在這吃飯,心裏也不踏實吧?”都說“外甥像娘舅”,石柱能猜到這個,其實一點都不意外。


    “哈哈,說對了!”祝廣連大笑了起來,隨後便對老張頭說:“老張,再趕快一點!”


    “得嘞!駕......”老張頭甩起馬鞭,一陣“啪,啪”聲後,那馬便一溜煙跑了起來。


    祝廣連這時雖然替石柱高興,但是心裏頭還是挺擔心商行那邊,而事實也證明他的擔心並非多餘的。


    三人很快迴到到了商行,雖然自家商鋪並沒有遭殃,但周邊碼頭、車站和不少商鋪、貨場就沒有那麽幸運了。舉目望去,滿眼皆是斷壁殘垣,平日裏不多見的雞鴨犬貓,此時不知從哪突然冒了出來,都遊蕩在大街之上。四周明火雖然都已被撲滅,但不少地方仍然還冒著白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煙熏味。


    此刻已過了飯點,簡單吃點東西後,祝廣連便帶著石柱出去看看,還讓石柱帶了些錢在身上。


    聽周邊的人說,上午那撥轟炸,來了至少十架飛機,很多房子都被炸塌了,救出了不少人,不過有些燒傷得比較嚴重。損失最慘的是鐵路那邊,十幾個工人在修路時候被炸傷,還被炸死了好幾個人;其他地方還聽說有個所長和幾個當兵的被炸死了。於是祝廣連帶著石柱先去鐵路那看看。


    鐵路被炸的地方離祝廣連的商行並不遠,兩人走了一會便到了那。這時那裏早已是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不知多少人,老遠就聽見了女人和孩子號哭的聲音,聽起來撕心裂肺!旁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


    “這些小狗日的,仗著自己有飛機,到我們這邊炸我們......”


    “是啊!要是俺們也有飛機,非要把這些絕種日本人打下來,叫他們不得好死!”


    “唉!男人炸死了,這些孤兒寡母的真可憐啊!這幫天殺的日本鬼子.......看著吧,總有一天我們會報這個仇的,把這些日本畜生都炸死!”


    祝廣連和石柱二人穿過這些吵吵吧吧的聲音,看到三具被白布蓋著的屍體,並排放在地上,像是鐵路上的人抬來擺在那的,可能是鐵路上還忙著其他事情,暫時沒來得及把屍體搬走。左邊兩具屍體旁都有女人和小孩在哭,應該是死者的家裏人,尤其是那幾個女人,一把鼻子一把淚,在場的人無不動容。最右邊那具,聽說家裏離這邊稍遠些,已經派人去通知家屬了。


    祝廣連看了之後,讓石柱給兩家人一些錢,又安慰一番說自己別的幫不了,隻能給些錢,還讓他們先把後事料理好再說。那兩家人也沒有推辭,連聲謝謝祝廣連。


    就在這說話之間,隻見一個女人拉著一個小女孩擠了進來。那女人披頭散發,頭發遮住了半邊臉,衣服上滿是補丁;小女孩頭發稍短、滿臉灰垢,看身高有七、八歲的樣子。到了裏側,那小孩撲通一下就跪到了第三具屍體旁哭了起來。那女人也直接側跪著,邊推著屍體邊哭著說:“他噠,你走了,我們娘倆怎麽辦啊?”之後愈發哭的厲害。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這家家裏人來了,大夥瞬間都收了聲音。


    石柱正打算也給些錢給這家人,卻被祝廣連拉住了。石柱問是何故,祝廣連說看看再說!


    果不其然,不一會,人群中一位瘦高挑的大青年衝著這二人喊到:“這不是咱村陸大嫂麽!你家男人陸麻子都死了好幾年了,怎麽還到鐵路上做事了啊?死的這個是你男人麽?你什麽時候又找的拐男人啊?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周圍的人聽了這話後,一下子又熱鬧了起來,對這個女人指指點點的。


    這時,一位看上去有些派頭的大叔站上前來,對那女人說道:“這位大姐,你這玩笑開不得!死的這個到底是不是你男人?要是不是的話,冒認屍首,我要帶你去見官了啊!”


    那女人看起來有點慌了神,慢慢揭開白布看了下,嘴裏念道:“哎呀,這個真不是我家男人,認錯了!”說完後便匆匆把布蓋起來,趕緊拉著小孩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包圍圈。小孩怕是被死人的慘狀嚇到了,亦或是被活人的話給嚇到了,緊緊貼著母親,臉色煞白。女人露出的半邊臉則紅了!


    祝廣連喊上石柱跟了出去,離開人群有一段距離後上前叫住了那對母女,問道:“這位大姐,能不能問下,你正才為什麽要冒認屍首?這可不吉利啊!”


    那女人看了看祝廣連和石柱,說道:“唉!都怪我一時貪念!我娘家姓劉,婆家姓陸,住在東邊黃窩那裏,我帶著閨女出來要飯的。正才在不遠處看到你們給了那兩家一些錢,我就想蒙混一下,也想哄你們點錢。沒想到遮了半邊臉還是被認出來了!不過這位大哥,我也實在是沒辦法,我家男人死的早,就剩下我這孤兒寡母的,無依無靠,飯也吃不飽,我閨女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我都沒錢看大夫,要不是實在沒法子了,我絕對不會想這個孬主意的!”那女人說著說著眼淚就淌了下來。


    祝廣連說:“劉大姐,我一開始就看出來你們兩個人是假的了,來了之後哪有不看看是不是自家男人就直接哭的啊?而且你們哭得也太假了,不像死了自家人!不過,我看你確實不像是壞人,這個世道活著不容易啊!”說完,他便讓石柱也給了這娘倆一些錢,讓那女人先帶孩子去看看病,又指著不遠處對那女人說他的商行就在那邊,要是哪天實在沒吃的了,可以過去找他,幾頓飯還是有的。


    劉大姐拿了錢,臉上露出了既高興、詫異又有些羞愧的表情,愣了片刻後便拉著閨女說:“春花,快給兩位恩人磕頭!”娘倆一邊說著感激的話,一邊意欲跪下來。祝廣連和石柱趕緊把她們拉了起來。


    等那對母女走了後,石柱便問祝廣連:“俺小舅,為什麽還把錢給這樣的人?”


    祝廣連望著已離開甚遠的那對母女說:“柱子,這女的雖說是想騙點錢,不過我看她們不像是壞人。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誰會去冒認個死人啊!柱子你記住了,這個世道能幫人一把還是要幫一把......”


    隨後,祝廣連又帶著石柱到周圍看了陣情況,直到太陽碰到了西邊的山頂才迴了商行。


    到了第二天上午,楊副官便派人把出入證件送到了廣連商行,又給了他們一張清單,上麵寫著要送的物資以及時間地點等。來人還囑咐祝廣連,千萬要按時送,如果耽誤了事情,他們商行可擔待不起。如果臨時有急事的話,部隊那邊會打電話過來。


    祝廣連看了下單子,第一批物資後天就要開始送,遂找來了石柱,安排好相關車輛和人員,隻等時間一到就開始行事。


    祝廣連對石柱說:“柱子,現在給了你一個機會,我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你,就看你自己把握了!做事一定要細心負責,不可以敷衍了事。送貨時候,一定要善待底下人,咱們是靠他們幹活的,不然咱就成了光杆司令了。還有,和部隊那些人都要搞好關係,哪怕是看門的,都不能瞧不起人家......”。


    石柱一邊聽著一邊不住地點頭,其實在他心裏麵,還是最想當個種地的。不過既然接手了這件事,他自然會盡心盡力做好的。此時,他心裏還想著另外一件事,想從這些東北軍人那裏打聽到土匪劉伏龍的確切消息,進而為自己的爺爺報仇。這件事情成了他的一個心結,不殺掉劉伏龍,他始終感覺心裏堵得慌。


    石柱此時的想法很簡單,但後來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在接下來的一年半時間裏,他所學到的,可能比別人一輩子所學的都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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