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爺爺的肉體毫無預兆磕碰到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爺爺!”祁森驚叫著撲上去,“爺爺!你怎麽了?爺爺!”


    恰逢此時,聽到巨大動靜的其他人也衝了進來。


    見到倒地不起、臉色蒼白的祁爺爺,慌作一團。


    秦韻佩跪在祁爺爺身邊哭喊,“我的天哪!爸!爸!”


    “快!青庭快叫救護車來!”祁朝努力鎮定下來,指揮道。


    “我……我這就去!”


    祁森顫抖著手去感受祁爺爺的體溫,又把手指探到祁爺爺的人中處,察覺到微弱的唿吸,心安了些,“應該是休克了……我先搶救試試!”


    祁朝環視了一眼滿地狼狽,憤憤然道:“逆子!你就不能順著你爺爺?把他氣倒了你承擔得了責任嗎?!”


    祁森急促地迴答道,“爸……爺爺知道那筆錢的事了……我勸不住……”


    “都是你惹的好事!我晚點再收拾你!”


    秦韻佩喪著臉,阻止吵架的父子,“好了!你們都別吵了!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有這力氣還不如祈禱老爺子快點醒過來!!”


    “喂,粒粒嗎?……我要離開a市一段時間,還有兩門課沒有期末考,你幫我留意一下……對!打這個電話就能聯係到我!……謝謝你了!拜拜!”


    洛柒柒把手機扔到桌麵上,抱著雙膝縮在椅子裏,專心地眺望窗外,感慨這三樓的視野珍貴得不像800塊就能買到的。


    涼爽的晴天,天高雲闊,附近有人養了一群白鴿,每到這時都會飛過窗口。


    素日裏聽到它們撲扇翅膀的聲音,洛柒柒就算在床上賴著,也要睜開眼看上一看,恰逢清晨的輝光透進來,那一刻,她覺得世界是簡單而美好的。


    她……真有點舍不得這裏。


    可是迴頭看看已經收拾好的兩個行李箱,總不能白忙活吧?


    手機裏躺著的那張電子車票,總不能浪費了吧?


    所以還是走吧,沒什麽值得留戀的了!


    洛柒柒瞟了眼牆上的鍾,快到九點了,也不知道秦驁在不在樓下。


    既然秦驁成了她的合法房東,那她退租理應告知一聲。


    於是她穿好鞋下樓,彎起手指,輕輕敲在他的門上。


    幾秒後,“哢嚓”,鎖開了。


    秦驁穿著輕便的家居服站在她麵前,見來人是她,瞳孔都任性地亮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神過於深邃,以至於他不那麽冷漠,帶著淺笑的時候,就能讓人產生含情脈脈的錯覺。


    洛柒柒看呆了,秦驁還在散發著魅力,他磁性的嗓音縈繞在她耳邊,“找我有事?”


    洛柒柒倉促低下頭,呢喃道,“我……”


    可她才說了一個字,秦驁就打斷她的話,大開房門,側身退讓,“進來說吧!”


    洛柒柒本來打算在門口說了就走,所以對他的邀請表示猶豫,小心抬眸看他時,發現他雖不如以往霸道強硬,但那股倔勁兒還是沒變。


    她且息事寧人,還是走了進去。


    一眼望去,房間裏的景致已經大變樣。


    沙發、書桌、地毯上到處堆滿了文件,還有她眼熟的秦驁常用的物品,距離上次進來,不過幾天的時間,空空如也的家隻有嶄新的家具,現在看來,秦驁該不是把居家辦公的場所都搬到這兒來了吧?


    洛柒柒心裏湧上一陣說不出的怪異感,秦驁走向廚房,他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吃早飯了嗎?”


    洛柒柒尷尬地站在客廳中間,手腳不知該往哪兒擺,她懨懨道,“沒有……我準備去車站隨便吃點。”


    秦驁剛打開冰箱,準備從裏麵拿盒牛奶熱給她喝,聽到這話,立刻疑惑地從冰箱門裏鑽出頭來問,“車站?你又要去哪兒?”


    洛柒柒有些難以置信,她居然沒在秦驁臉上讀到任何不悅的神情。


    這人……怎麽說變就變了?


    是因為她把金敏兒放到台麵上來提了嗎?所以秦驁醒悟了?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猜了,他真正愛的人是誰,對現在的她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洛柒柒用在平常不過的語氣迴答他說,“我要迴清鎮,特意來跟你說一聲,我不租了。”


    秦驁放在冰箱裏的手,慢慢捏緊了牛奶盒子,他熟練地管理著臉上的表情,連語氣也可以偽裝。


    隻聽他漫不經心地問道,“不再迴來了?”


    “嗯!”洛柒柒重重點頭。


    秦驁沉默轉開腦袋,朝向冰箱,看到已經被自己捏變形的牛奶盒子,鬆手棄了它,重新選了盒完好無損的取出來,緩緩移步到她身邊。


    洛柒柒難免害怕他的接近,畢竟他一言不合就耍流氓的事幹得太多了。


    誰知就在她準備退後時,秦驁竟主動停在了離她一米的地方,把牛奶遞給她的同時,假裝不經意間提起,“你知道,祁森的爺爺去世的消息嗎?”


    洛柒柒哪裏還顧得上去接東西,她猛吸一口冷氣,驚歎道:“什麽?!”


    “就在昨晚,在市醫院確認死亡。”秦驁口吻鄭重,不像是在胡編亂造。


    “這麽突然?……死因是什麽?”


    “聽說,是犯了老毛病。有錢人保養得再好,也難以抵抗病魔,更何況祁爺爺已經八十了,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斷氣,搶救無效。”


    洛柒柒莫名感到一陣憂傷,她跟祁爺爺連話都沒說過一句,聽到他的死訊,怎麽會滿懷惆悵呢?


    秦驁不合時宜地插了句話進來,隱約在提醒著她什麽。


    “憑你跟祁森的關係,你不去看看他再走?”


    洛柒柒腦子裏一片漿糊,當下隻聽得懂他的表麵意思,並沒有因為他讓她去找祁森而察覺奇怪。


    她不由得想起,祁森還差她一個解釋,索性一鼓作氣,再去見他一麵。


    說服了自己,洛柒柒就接受了秦驁的建議,“退租的手續我晚點迴來找你辦,我先出去一趟。”


    “去吧!”


    秦驁慷慨放行,洛柒柒看不見,她關上門之後,秦驁的嘴角揚起了清冷的弧度。


    ***


    洛柒柒攔了輛的士前往市醫院,坐在車上時致電林秘書,探尋一些祁森的情況。


    “你現在跟祁森在一起嗎?”


    “洛小姐?”林秘書有點意外她會主動聯係他,“我在醫院,沒和祁總在一起。”


    “他不在醫院?……那他在哪兒?”


    “我剛問了嚴律師,他說祁總今早去了法院,給一樁大案出庭辯護。”


    洛柒柒完全搞不懂了,“出庭?這都什麽時候了,爺爺去世了,他還有心思去打官司?”


    那頭的林秘書跟她的想法一致,“我也正奇怪……洛小姐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用了,祁森或許會有安排給你,我自己去找他,先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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