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打開,一人一騎緩緩行出,教廷總部外等候的隊伍收起戰鬥之姿,迎接元帥歸來。


    杜昆的臉色陰晴不定,意料之外的狀況太多,七聖騎士之首克勞德的實力比傳聞還要強,也比自己預想中還要強,幾次簡單的試探自己都落於下風。其次皇室的動向教廷似乎了如指掌,自己步入洛聖都的同時,雷蒙德便立於自己帶來的二十萬軍陣前。


    最後也是最意外的一點,方才杜昆與教皇麵談時,對於自己提出的要求,對方近乎沒有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移交聖遺物的保管權。


    這並不隻是移交一份權力,更是移交一股實力。


    當初皇室嚴肅下達的必要完成指令,僅在隻言片語間便達成,讓帝國元帥生不出一絲實感。


    雖有疑惑,但杜昆現下的打算是先迴到大軍之中,這點軍隊人數,或許能製造麻煩,可絕不是雷蒙德的對手,人海戰術隻對七聖騎士中的五人有效,而雷蒙德恰巧是對付不了的另外兩人中的一個。


    高樓窗前,大主教斯派特目送著杜昆帶隊離開洛聖都,身後陰影處走出一人,是之前聖遺物護衛隊的隊長,披著泰勒人皮的“泰勒”。


    “就這麽輕易答應你們皇室的要求?”


    斯派特聞言笑道:“皇室是帝國最高權力的代表,我們除了答應別無他法。”


    “泰勒”:“看來你們已經不需要聖遺物這件武器了。”


    斯派特:“誰說我們不需要?他們隻是拿走了他們自認為的聖遺物,真正的聖遺物,皇室一件也不會得到。”


    “泰勒”:“嘖嘖嘖,真是陰險啊,大主教。”


    斯派特微微點頭,把這當做是對自己的稱讚。


    “泰勒”:“時之砂並不能解決問題,最多隻能當做一種緩解手段。”


    斯派特:“我知道,我已派人尋找鑰匙碎片。”


    “泰勒”:“事物的存在必須得到時間的認可,而時間的流淌同樣需要得到允許,很可惜,你們人類尋找這份‘認可’已是極限,又如何能夠觸及其‘允許’?”


    留下一番不明所以的話,“泰勒”隱去身形。斯派特麵色不變,但整個人已布滿森然怒氣。


    ......


    ...


    二十萬浩蕩軍隊異常寂靜,隻因陣前站著一位駐劍騎士。


    流風都特意繞開,不敢吹入其中。對於征戰多年充滿血性的軍隊來說,受壓於一人之勢是不可接受的,尤其是對於軍隊副將費恩而言。可每一次在他血性即將爆發之時,另一位副將約納斯總會第一時間拉住他,隻不過一次比一次困難。


    尤其是這一次。


    約納斯:“費恩,別忘了我們這一次的目的。”


    費恩:“我們的目的就是來教訓教廷的,不然呢?該死的,你難道看不到那家夥有多狂妄嗎?!一個人,一把劍就想攔住我們?攔住由杜昆元帥統領的我們?!這他媽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約納斯:“別以為隻有你一個人在忍耐。”


    費恩一把甩開對方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喝道:“那還等什麽?等中午飯點到?還要不要邀請對方一起用餐?”


    約納斯:“不,我是在等元帥的信號。”


    聞言費恩依舊憤怒卻不再妄動。


    伴隨軍隊到達洛聖都便現身至今的雷蒙德忽然側開身子,後退三步,與此同時收劍負手而立。


    不多時,一支數百人的隊伍出現在視野中。


    歸程的杜昆元帥帶著隊伍停在雷蒙德身前,雷蒙德微微欠身道:“元帥。”


    杜昆點頭迴道:“雷蒙德。”


    如路邊遇見熟人般打過招唿後,雷蒙德便轉身離開,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杜昆忍不住道:“像你這樣的戰士留在洛聖都,浪費。”


    雷蒙德置若罔聞,徑直離去。


    杜昆眼中閃過一絲惋惜,雙腿一夾,驅馬與之背道而馳。


    ......


    ...


    昏暗的房子裏隻有三兩燭燈閃著忽明忽暗的光,搖曳的火苗偶然照亮黑暗角落,那裏有一個與牆同高的櫥櫃,透明的玻璃下是一個個工藝精製的人偶,精致的五官,靈動的眼神,栩栩如生讓人誤以為這是一個個鮮活的人。


    最裏頭的工作台上單獨放置著一盞數量珍貴的燭燈,光影間一個圓球緩緩接近,靠近後一隻手費力的搭在台麵上,圓球的真身是一個略顯肥胖,身軀佝僂的男人。


    在工作台前摸索好一會才爬上椅子,但台麵似乎太高了,隻能堪堪看到男人眼眉和他那淩亂的長發。


    工作台上放著許多人偶還未組裝的手腳、頭發、臉龐以及顏色各異卻同樣精妙的眼球。男人卷起長袖,露出來的雙手異常幹淨,不染一點灰塵汙漬,顯然是經過常年清潔保養。


    拿起人偶部件,即便是被長發遮擋,但也完全能夠感受到男人此時臉上的表情是何等專注。借助微弱的光,兩手平穩的組建人偶,細致的完成一具人偶後,男人詳盡的進行一番微調,人偶雙手的動作,膝蓋彎曲的角度,坐姿、衣飾、頭帶。幾番調整後,男人都不覺得滿意,在花費不知多少時間後,直到試遍所有動作,直到台上燭燈燃盡,男人才最後決定好新完成的人偶姿勢,最初的姿勢。


    “果然,還是一開始的最好。”


    男人自言自語一句。


    拿開燈罩,換上一根新蠟燭,剛蓋好燈罩,天花板忽然發出一聲異響,男人立馬跳下椅子踉蹌間差點摔倒,連被他臃腫身體碰到的人偶部件都來不及扶好,他伸手拉動一個垂吊而下的機關,伴隨著齒輪咬合機械轉動的聲音,一張隱藏在天花板上的圓桌緩緩降下。


    圓桌之大近乎占據了房間裏所有空餘的位置,上麵擺放著假山、假水、假城還有比其他人偶小上不止一輪的小小人偶。


    奇怪的是,這些小小人偶都會動。


    撥開臉上皺巴巴的亂發,露出的雙眼明亮刺眼,照耀屋內的陰暗,蓋過燭燈的光芒,亮潔的眼神不應世間所有,像是被刻意製造出來,就如同周圍一具具栩栩如生的人偶那般。


    佝僂的身軀稍稍前傾,男人帶有趣味的查看圓桌上的景象,一個騎馬的小小軍士人偶搖搖晃晃翻山越嶺來到一個莊嚴的城市裏會見了一位小小戰士和一位小小魔法師,三個小小人偶圍成一堆,熙熙攘攘在爭論什麽。隨後在小小戰士和小小魔法師的帶領下,小小軍士見到了端坐高椅上的另一個小小人偶,開啟了另一番言論。


    看完這一邊,男人挪動身子,去到圓桌的另一端,一個獵戶小小人偶和一個小小騎士人偶正在與一個無麵小小人偶見麵,無麵的小小人偶明顯是一個女人,因為它穿著華麗的衣服,身後不遠處還跪著另一個被黑布包住的小小人偶。


    男人俯下身子,把腦袋貼在圓桌上,側耳傾聽,若有所聞的看著幾個沒有嘴巴的小小人偶在“對話”。


    一邊聽一邊點頭,臉上還時而露出驚訝的表情,似乎真的聽見什麽。


    諸如此類,男人圍著圓桌變了好幾次位置,每一次場景不同,小小人偶不同,當然“聽”到的內容也不盡相同。


    轉了幾圈後,觀察完圓桌上的一邊動態,男人才心滿意足的走向機關,打算把圓桌重新升起。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門被粗魯踹開。


    屋內所有人偶同一時間站立,轉頭麵向粗魯的侵略者。可下一刻,全部人偶又都重新坐下,恢複原來的樣子。


    男人畏縮著後退,他能明顯感覺到這個侵略者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為了保存自己屋內人偶的完好,一瞬之間,男人就決定放棄抵抗。死亡的降臨沒有自己想象中可怕,或許在很久以前自己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如今真切發生反倒感覺輕鬆。


    男人不緊不慢拉動機關,圓桌緩緩上升,他放下手裏的燭燈,擺好剛剛被自己碰掉的東西,把一切完成好後,男人盡可能的挺直自己佝僂的背脊,昂起頭,展開雙手,坦然迎接屬於自己的死亡。


    可等待了好一會,時間長到自己都為自己的動作感到尷尬的時候,男人悄悄睜開眼縫,看到一個男人正斜靠在門框上,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這位遊俠打扮的入侵者笑問道:“請問,你這是在幹什麽?”


    光線不足的情況下,男人並不能看清入侵者的樣貌,但從對方輕鬆的語氣可以聽出,這並不是一個會危害自己生命的人。


    細看之下,男人發現入侵者身後還跟這一匹馬,威武的黑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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