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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笛吹奏之時,樂音連連。


    響於風煙城,傳於水上人間。


    濃霧中,傾岱然隻身一人,他不知身在何處,隻知曉還停留在方才的小船上,而那兩個水鬼聽到樂音之後早不知消弭於何處。


    但是他知道,水鬼在暗處,他在明處,他看不見她們,她們卻看得見他。


    他繼續吹響笛聲,樂音隻要稍一中斷,其玄界法門老者陣法布置的施加在水鬼身上的困牢就可能錯亂開來,那麽,先前的一切暗中布局都前功盡棄了。


    水鬼眼睛散發著淡綠色的幽光,因其身上布滿水草,於是乎,他們的身上也或多或少散發著藻綠的光芒。這樣,他們隻能潛藏在水底,暗中等待時機。


    笛音連連,充斥著他的耳膜,他隻要稍一分心,就可能孤身一人墮入萬丈深淵。


    水鬼原來是沒有聲音的,不知於什麽時候,竟然與這笛音相應相和,老者簡直是害他嘛,這一下子同時招引出了許多水鬼,左左右右,前前後後,使得他無法辨別方向,煙霧彌漫的水麵都冒著綠色的幽光。還有一種殷紅色,那是水鬼放大的瞳孔。


    笛聲戛然而止,這些水鬼附和混雜的聲音擾亂了他的心智,陣法裂開了一個縫隙,從那道口子延伸開來,所有的布局都終斷了。


    這老者不知叫他來這鬼地方來幹嘛,現在危機降臨,而他內心惶然無措。


    老者看向他一臉風平浪靜,還以為有了把握呢!


    他是臨危不亂,處變不驚,以前做風斷涯的時候,熬過無數個念頭,摸爬滾打終於混到武莊少莊主這個位置的時候。


    可是現在,他像是卸下了一切偽裝。


    老者看向他,他臉上越來越怕,逐漸顯現出慌張。


    他像是一個嬰兒一般,什麽依靠任何憑借都沒有,害怕迷茫,害怕未知的恐懼。


    這是關於玄界法門掌管者的考驗。


    隻有通過了生死關,他才能得到那把鑰匙。可那把鑰匙對掌管者,對於這個天下又意味著什麽呢?


    ……


    五年多前,傾二公子與隨仆周媛從傾府收拾行裝準備遊山玩水,嬉遊天下。


    途經於此,據說,此地是所有人的生死關,有很多人都葬身於此地,可即便這樣,還是有很多人不信邪,不走正道,偏偏要往這鬼門關闖。


    寶貝兒子傾水然臨走之前,陳代法千叮嚀萬囑咐,交代巨細,叫他務必謹記,把這個貼身玉佩佩戴在胸前,不能暴露在陰暗處。


    “好咧!”


    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俗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陳代法沒有法子不擔憂。


    以前,跟他爹爹曆經日日夜夜的水運那段歲月曲折離奇,便是如此,遇海盜,破海險,這些一一都不在話下,再者說,有這祖宗十八代傳下來的辟邪的玉佩在身,應該不會有事的。


    須彌山下,星辰滿天。


    轉眼間,風煙城傾岱然已然快堅持不下,而那個解救他命運的人還未到來,仍然在須彌山下飲酒作樂,逍遙快活。


    滿地垂花,全是風鈴草的蹤影,綠色的單薄的長枝條軟綿綿的在風中舞動。而那紫色的未綻放笑靨,含羞而低垂的麵容最多情,醉了這月色,浸灌了人的心目,於他眼中,是一盞盞觚。


    “快動身出發吧,主人。”周媛低聲道,那


    賊頭鼠目擰巴起來了原先十分平展的黑眉——變得格外的生分的扭曲。黑夜漫漫,陰森森,透著涼風,使得他單薄個小的肢體瑟瑟發抖,身後一陣強風襲來,差點兒沒把他給吹下懸崖,烏煙掩蓋了重雲,遮蔽住了玉盤似的圓月。他死死拽著那根枯敗的細弱的樹根,凝望著烏壓壓一片,咬緊牙關。


    “那當然,馬上,”傾水然迴答道,“……就好。”


    傾水然這才慢悠悠地坐直身體,不慌不忙地爬了起來。從他神色中,看不出半點兒慌張。更加沒有覺察到周媛方才掙紮在生死的邊緣。


    周媛撲騰兩下,反彈到地麵。


    傾水然捂嘴笑了一笑,點亮燭火,與隨從貼身男仆周媛隨後便抵達了風煙城。


    這裏高樓林立,每家每戶燈火通明,照得一幅江南水鄉的模樣。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可怖。


    不知於何時,傾水然突然聽到一陣笛聲。


    那笛聲喑啞無力,很明顯是吹奏了很久了,吹笛子的那個人再無餘力發出氣息。


    “快點兒,有危險!”


    煙霧彌漫的內圈,與那燈火通明的外圍截然不同一番景象,水鬼發出可怖的聲音來,嘶啞得像那將死之蟬一樣,卻嗡嗡地灌滿整隻耳朵。


    笛聲傳進傾水然的心扉,他閉目養神,一串串音符,在他手心上幻為一串串符咒。


    很快,他便知曉了其中因果。


    “這位公子,反應相當快嘛!”老者又出現了,在一旁訴說。零久文學網


    傾岱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喉嚨早已因缺水而痛得不堪忍受。


    他尋著一絲光亮,朝傾水然丟去玉笛,傾水然快速而敏捷地接過玉笛,站在高處吹奏了起來。


    笛聲不像一般人吹奏得那麽高亢明亮,反而低沉婉轉。


    傾岱然總算脫身,卻不小心被一隻水鬼的利爪給劃傷了皮膚,鮮血直流。


    傾水然則繼續持著短笛,從未間斷過。


    並沒有被外界幹擾,閉目塞聽,心中倘若有千萬條河流奔湧而出,有時又化為銀河……分支成漸漸幹涸的小溪。


    不可捉摸,令老者都琢磨不透。


    笛聲振動之音,似乎反彈到每處角落,像波紋一樣擴散開來,形成一個使邪物逃脫不了的羅網,這才是真正的陣法,他早已於心中引陣,刻下布局,笛聲吹落之處,便是他心靈感應之處,仔細感受每一個事物的動靜極其細微的變化,甚至於它們的方位。


    笛音連綿,幻化出的每一串符咒都包圍住了水鬼們,傾水然放下短笛,雙目一睜,老者趁著這空擋,唿來傾岱然,給了這群水鬼一頓重擊。火花炸裂,瞬間散成一片燦爛的煙火。這群水鬼於河麵暴露中被炸得粉身碎骨,遁影無形。


    “神人!絕妙!”老者唿喝道。


    於是乎,傾岱然就這樣被一個毛頭小子給搶了風頭。


    他看起來傻,可不呆。那時的傾水然無比青澀,天然的呆瓜一個,愛笑,老是盯著一些新奇的事物目不轉睛,連同美女。


    “考驗通關……”老者言道。


    然而對於附身於傾岱然的風斷涯來說,並沒有很高興。


    他們三人坐在橋邊,安逸地烤起篝火來,傾岱然由於戴著那張麵紗,傾水然與周媛並未認出來,隻是覺得這人在哪裏見過,後來才迴想起來,那份眼神,那雙眼目十分相似。


    傾水然將玉笛交還給原主。


    篝火哧哧哧地綻放著火花,映出他們的笑顏。而周媛早已嚇呆了,還時不時地張望著水麵哪處會冒出來一個模樣醜惡的水鬼來。


    “你我有緣,傳授你劍氣法術如何?”老者捋直短短的胡須道。


    “劍氣?法術?”傾水然好奇地撐開手於膝上,問道。


    “嗯,嗯。”老者懷有意味地注視著他的雙目。


    “何謂劍氣?”傾水然起身瀟灑狀,拋來一句。


    月夜蒼茫。


    他迴轉過腦袋來,“我隻聽聞劍法,劍術,並沒有什麽劍氣,也聽說過瘴氣,戾氣,然而也並未入耳什麽劍氣。”


    “這法術更是荒唐可笑,令人半分摸不著頭腦。”他向來直言不諱,這也是老者最欣賞這個年輕人的一點,單純通透,做事果斷。


    “我救人隻是因為見了,就出手罷了,然而並非老者口中所說的有緣。”傾水然道明意向。


    “嗯嗯。”此人果然不相信,於是老者也斷了要傳授他相關法術的念頭了。


    “我們走了,周媛!”傾水然叫道。


    周媛屁顛屁顛跟在他後麵。


    他們兩人不得不懷疑,周媛能活到現在,不知道是傾水然的本事大,還是周媛的命太硬了。


    周媛可是個膽小鬼,方才一幕,數十隻水鬼眼如銅鈴,手沾滿綠藻地看著他,著實差點兒要嚇破了他的膽,幸好沒有水鬼爬上岸來,要不然他早就一命嗚唿了。


    其實,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周媛陪伴在傾二少爺的身邊,見過許多大風大浪,小驚小險什麽的,他早就百毒不侵了,可真正麵臨實際狀況的時候,恐懼與害怕還是揮之不去。


    這就是他與傾水然最本質的區別吧!


    直到後來,傾水然才真正領悟到劍氣這個意思,它的真正含義。


    而一直附身於傾岱然的風斷涯五六年之後,才將那支短笛贈送與他,說那時與你有緣,隻是緣分二字向來乖張,說不得,許多事情到頭來還是會重演的,這就是我們彼此之間不可拆散的緣分,五年之前,你解救了我,把我從鬼門關的邊緣拉了迴來,以後,也會換我以身相救,這支玉笛便是信物,你我之間的信物,終有一天,它會還你。


    當有這樣一個固執己見的人把一支玉笛交托到傾水然的手掌心上,風不驚,人初定。


    “好吧!想不到這麽多年,有這樣一個人……”傾水然感到不可思議。他完全不記得當年發生過,更是將什麽玉笛,水鬼的拋到九霄雲外了。


    風斷涯道:“想不到,你的眼裏……還是容不下緣分二字。”


    “我本來就不信緣,更加不信什麽因果輪迴。”傾水然淺笑一番,闡明本意。


    “即便如此,它還是屬於你,那個時候,經由你雙手時,由你吹奏時,就與你心有靈犀,不可分割了。”風斷涯真摯地說道。況且,他也不想隨時與一支與他心靈不相通的靈物為伴,這是負擔,亦是憂愁。


    “既然你要硬塞給我,那我就勉強收下,暫時保管在我這裏,你想要時,隨時可以來取。”傾水然亦如那時,言語直白,切中要害,坦率而熾烈。


    風斷涯滿意地點點頭,總算擺脫了一件本來就不屬於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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