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尚書,駙馬的話不無道理,李景隆未必不可用……”


    朱允炆產生了讓齊泰抓狂的想法,齊泰緊咬牙關,像是打算為了守護自己的決策誓死決鬥。


    “皇上,微臣堅決不同意用李景隆!”齊泰的話言簡意賅,他已經詳細闡述並反複強調了不能用李景隆的原因,此時他隻想表達自己堅定不移的態度。


    朱允炆見狀,略過齊泰,轉向黃子澄和方孝孺:“二位大人,你們看呢?”


    “微臣覺得齊大人統領兵部,自然最熟悉兵將調度。微臣讚成齊大人的看法。”


    黃子澄親見與齊泰作對,放走三個王子的後果,他日日自省,除了愧疚和自責,還生出了許多原先不曾有的對齊泰的敬佩。因此,他做出了偏向齊泰的選擇。


    “皇上,微臣每次見長興侯都覺得他容光煥發,體力強盛,精神充足。微臣相信長興侯可以帶兵打仗。皇上不妨先派他前去迎戰,看他表現再作打算。”


    方孝孺與朱允炆不同,不受先皇對他在情感上的支配,他做出了自認為最有利於戰事的選擇。


    梅殷從容自若,不再分辯。三比一,形勢很明顯不利於他,如若積極爭取,隻會引起旁人懷疑。


    燕王和朝廷的戰爭還很長,他的這碗白粥始終擺在台麵上,總有一天他們會需要它。


    燕王的罪惡昭彰在一天之後被公之於眾。


    “燕王稱兵構亂,圖危宗社,獲罪天地祖宗,義不容赦。”1


    街頭巷尾莫衷一是的話題在頃刻之間就都集中在了燕王身上。


    有的人對燕王咬牙切齒,有的人為燕王義憤填膺,燕王是一副醜陋嘴臉,還是一身英雄氣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而最明智的人不耽於漫天閑聊,他們早早開始謀劃在這場朝政巨變中應該提早做出的改變和防範。


    耿炳文領命之後率領十三萬大軍向真定出發,帶著複仇的決心,帶著齊泰的重托,帶著朱允炆重燃的希望,開始了北伐燕王的征途。


    一個月之後,耿炳文的大軍盤踞在真定,牢牢守著南下的門戶,不讓燕軍多移動一寸土地。


    夏季的尾巴很長,不厭其煩的撩撥每個人的神經,考驗他們的意誌力。它可能是用心良苦,為了體現涼爽秋季的美妙,也有可能是包藏禍心,毀掉生活的希望。


    “這耿炳文善守不善攻,他這樣閉門不出,我們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啊!”


    道衍坐在一塊大石塊上,用盡全力搖動大蒲扇驅趕酷熱,然而換來的卻是連成線的汗珠,它們從他的額頭兩側往下流到麵頰的凹陷處,堆積在那裏,顯示壯觀的成效。


    “大師,擦擦汗。”紅石把一塊浸在水裏的手帕取出來擰幹,遞給道衍。


    道衍接過手帕,攤平蓋在臉上,享受微乎其微的涼意。


    “唉,紅石,這一個月真是難受死了,天氣熱,戰事不利,我天天晚上做噩夢,再這樣下去恐怕命不久矣!”


    “大師,以你這種道行還要我來開導你嗎?”紅石也在道衍旁邊坐下。


    “怎麽開導?沒喜事,說什麽都是白說,日子就是苦!”道衍往旁邊挪動了一個位置,他曾經坐過的地方似乎已冒出蒸汽來了。


    “哼,你怎麽這麽沒心沒肺?那識廬的身體已經痊愈了,不是一件喜事嗎?”紅石奪過道衍手中的蒲扇。


    “啊!”道衍一把扯下臉上的手帕,滿臉委屈,“你和他天天有說有笑,又不理我和殿下,我怎麽知道他身體痊愈了?”


    “大師,你不是嫉妒了吧?”


    “去!”道衍不屑的轉迴頭,又將手帕蓋在臉上,“你以為你是俊俏大姑娘,我們都要為你爭風吃醋,是吧?”


    “嗯,曾經是,哈哈哈!”紅石想起自己裝扮成女孩的過往,放聲大笑。


    他最近的心情倒是很好,雖然天氣熱,雖然燕軍沒有再向南移動一寸,但是李識廬在他的精心調理下脫離了生命危險,拆除了夾板,離開了臥榻,活動自如,談笑風生一如從前。


    為了促進李識廬的傷口盡快痊愈,並且補足體內損耗的陽氣,紅石慷慨的傳授他雙蝶戲蜂掌的陽式。


    紅石的內疚在一天天的給予中漸漸縫合,除此之外,他還收獲了對李識廬的信任。


    信任一個人比懷疑一個人美妙的多,或許他也得接受被傷害的可能,不過可能的傷害和確定的美妙比較起來實在相形見絀。


    然而,重新坐迴營帳,與朱棣和道衍討論軍務,使紅石又迴到了原來的軌道。


    在看到李識廬為他擋住長戟那一刹那產生的對戰爭的恨轉瞬即逝,在他清楚的意識到它之前,它就躲進了見不得光的角落。


    多年以前設計好的藍圖占據了紅石的心房,循序漸進的往前走每一步,到達每一個點,他相信到了大功告成的時候,他會得償所願,如釋重負。


    朱棣往營帳外移動了兩步,又迴到營帳內,再往外兩步,再迴來,不停的在燜鍋和炙烤之間變換選擇。


    “已經對峙十多天了,如果能誘耿炳文再出城和我們打一仗就好了。我定然抓住他,不會再給他逃迴城內的機會。沒有了他這根定海神針,南軍肯定守不住真定!”


    朱棣淺青色短衫上東一塊西一塊的汗漬像補丁一樣,他揪著一塊前襟不停的煽動。


    “要誘耿炳文出城很難。他本就老成持重,現在又連敗幾仗,定會萬分謹慎,絕不會輕舉妄動。”紅石搖搖頭。


    “我們奪了雄縣,他手下的楊鬆和九千將士全軍覆沒。潘忠率領的鄚州守軍又已投降我們……”


    “殿下的放虎歸山實在妙!”道衍又一次扯掉臉上的絹帕,迫不及待搶過紅石的話,他太需要迴顧打勝仗的精彩,這可以減輕酷熱帶來的不適。


    “那鄚州投降的張保迴去把敗仗的情報傳給耿炳文,耿炳文居然把原先一分為二的軍隊又合在了一起。哈哈哈!我們原先還擔心他兩軍相互聲援,進可攻退可守,沒想到這老將軍多此一舉,弄巧成拙。”


    注:1引《明史·恭閔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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