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王爭霸賽的預賽結果一出來,果然不出所料,仲青分數最高,如願進入電視總決賽。但遺憾的是龔勇未進入前二十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平衡各種關係,像龔勇這樣穩紮穩打不出彩的廚師,就在被犧牲行列了。


    好在龔勇也不在意,本身就不愛出風頭,正中下懷。


    不好的消息是,劉文兵也進入了總決賽,仲青放出話來,總決賽名次倒不重要,但一定要壓劉文兵一頭。


    仲青碰到羅珠,感謝他的桑吉葉則,順便問他這種食材一年能收多少?


    羅珠說:“沒多少,我師父收個幾天就沒有了,曬出來更少,其它地方都沒見過。”


    仲青這才沒繼續打主意,隻能遺憾此材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迴嚐。


    其實羅珠並沒有完全說實話,這食材並不像他所說的那樣珍貴,珍貴之處反而是塔多大師的製作。


    羅珠當時迴到雀窪寺,見到塔多大師,說道:“師父,我迴來拿桑吉葉則,仲青用來燉雞湯。”


    塔多說:“你就會給我找麻煩。”


    羅珠涎笑著說:“那也是師父你開的頭,你當初不收仲青當弟子,哪有後麵的事情。”


    塔多說:“藏區現在去漢區傳教的人很多,魚龍混雜。我當時也是靜極思動,又跟他有一段緣分,遂起心傳他一套功法,倒也不是要收他當弟子。”


    羅珠一副你就自圓其說的樣子,說:“那也用不著讓我巴巴兒地趕過去做他的護法啊。你不知道我這一年在錦沙呆得多難受。”


    塔多說:“也不光是為了他,其實更多是為了你。你不要在我麵前扮委屈,我看你這一年自在得很哪,樂不思雀窪?”


    羅珠說:“不過我還真在錦沙遇到一些藏區去的神棍,差點壞我禪心。”


    塔多睃了他一眼說:“你自己心猿意馬,還要怪外界誘惑。”


    羅珠笑道:“師父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幹嘛不去紅塵曆練?”


    塔多不理他,說:“我吃過的鹽,比你修過的橋都多。”


    說笑了一陣,慰藉了這一年多的思念之情,接下來就是說正事的時間了。羅珠先匯報仲青的修煉成果,他說:“仲青帶話給師父,說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修到第四層?修到第四層之後會有什麽感覺?能夠飛簷走壁嗎?”


    塔多哼了一聲,說:“還沒學會喝粥,就想啃骨頭。你跟他說,讓他先這樣練著,一兩年時間,不要想練到第四層。到時候我自會給他量身定做新的功法。”


    羅珠又說:“我看他練功的進步還真挺快的,以他這樣多的凡塵因果,還能保持這麽高的進階速度,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塔多又哼了一聲:“你覺得不對勁就對了,當初我為什麽會傳他功法?甚至於他沒有指引就能夠抵達雀窪寺?都是冥冥中的天意。他身體的結構異於常人,我隻是感覺到了他強大的靈魂波動,並不知道緣由,順手幫他一把,也算開始一段因果。不然,我有那麽閑?”


    羅珠說:“那就對了,我這位師弟不似凡人,但卻有那麽多的世俗牽掛,將來會達到什麽境界,我也好奇得很。”


    塔多想了一下,說:“也罷,這次我在桑吉葉則中加一段咒語進去,幫助他拿下大賽冠軍,也利於他獲得更多的世俗好處。隻是,未見得對他的修行有幫助,一切看他的緣法吧。”


    羅珠沒大沒小地說:“師父你對師弟太好了,可惜他還根本覺察不到,你這叫什麽?對著瞎子拋媚眼。”


    塔多斥他:“去去去,把貪嗔癡戒背個一千遍!”


    離開的時候,塔多大師又守著桑吉葉則誦了一晚上的經,淩晨交給羅珠,說道:“今年的桑吉葉則,再沒有了,還想要的話,等明年吧。”


    羅珠問:“師父,你想不想跟我去錦沙嘛?師弟這次也說有話想直接對你說。”


    塔多大師一身的起床氣,說:“緣分未到,一切自有安排。”


    仲青得到羅珠的信息,也不在意,用過桑吉葉則之後,超乎想象,遂覺得羅珠此行很圓滿,不再糾結此事,暗自決定有空了再去一趟雀窪寺。


    顧韜晦說:“這桑吉葉則不簡單,我感覺隻此一家,別無分號。可能塔多大師在這上麵用了些手段,所以羅珠也不可能穩定供應,你省著點用。”


    仲青靈機一動,說:“晚上我們練功的時候,焚燒一點看看效果?”


    顧韜晦也覺得這個辦法好,塔多大師給出來的東西,不是食材這麽簡單。


    桑吉葉則的形象是細長形狀,像一截枯死的昆蟲,倒是適合當香來點。一試,還真的有用,這東西天然的香料,燃燒得極為緩慢,而產生的香氣則由淡而濃,宛如實質。


    仲青和顧韜晦借著這股透明的煙進入識海,馬上感覺到了識海的響應,識海上空的那輪懸月明顯有增大的感覺,同時靈識也比之前更加清晰,對外界的感知更加敏銳。靈識很容易就越出房間遊走於現實之中,俯看著這一片區域,看萬家燈火,看鳥獸蟲魚,在清冽的霜天之下栩栩如生。


    入定即完,顧韜晦的靈體更有些許凝實,仲青隨眼一觀,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峨冠博帶,仲青叫了一聲:“我靠,你一靈體,用得著穿得那麽正式嗎?像是上朝一樣。”


    顧韜晦說:“應該是你的想象吧,我幾乎從不穿朝服,因為我也不必上朝。”


    仲青說:“可能這個樣子,就是我從書上看來的吧。按理說,靈魂應該不穿衣服的。”


    顧韜晦問:“你看得清樣子嗎?”


    仲青搖頭說:“看不清,可能功力還不夠深。”


    時間一晃就快到過年了,這時候仲青的農家樂也準備開業慶典。


    設計師隋心因為要盯整個工程,所以最後這一段時間幾乎天天泡在農家樂,跟浦英和高國慶打得火熱,同時也跟林二狗打得火熱,因為林二狗是農家樂正式的編外人員,有編製的。


    開業前夕,仲青和衛曦去看過一次,非常滿意,唯一遺憾就是不能在那裏住上兩天,享受清新的空氣和放空的視野。


    當然也見到了隋心,看著隋心略帶躲閃的眼神,仲青覺得奇怪,直接敲門問原因,他說:“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怎麽看見我就是一副鬼鬼祟祟的表情?”


    隋心剛開始嘴硬,狡辯說:“沒有,就是累了,眼睛睜不開。”


    然後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還是把心一橫,對仲青說:“我發現你長得像一個人,而且越看越像,就有點心虛。”


    仲青先還一副很受用的表情,後來越聽越不對味,抓住他話音的尾巴問:“不是,你看見我長得像一個人,為什麽會心虛?這個反應也太離奇了吧。”


    隋心結結巴巴地說:“嗯,主要是,也不好說,實際上,唉呀,這個人是個死人。”


    仲青差點給他一個降龍十八掌:“打住!你說我長得像一個死人?你好好說,找不出好的理由,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隋心說:“也不是你理解的那種死人,是古代人。”


    這一聽,仲青立馬來了興致,連顧韜晦都豎起了耳朵。


    隋心接著說:“我們家有一幅畫像,是家族傳下來的,畫的是我們的祖先,畫了兩個男人,說兩個都是我們的祖先,而不是一男一女。這幅畫以前破四舊的時候差點燒掉,還是我爺爺靈機一動,放在一幅毛主席像的背後,裱在像框裏,才躲過一劫。我剛見你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那天你結婚,我突然從某個角度看到你的樣子,跟畫像幾乎一模一樣,覺得很奇怪,簡直就是照著你的樣子畫下來的。”


    仲青和顧韜晦聽到這裏,差點就脫口而出要去看畫像。當然,仲青還是十分穩重地問:“那你能不能把那幅畫像拿來我看看呢?我對我長得像一個古代人也很好奇。”


    隋心為難地說:“這張畫像現在放在我爸那裏,拿出來不太方便,說起來也算是古畫了,雖然畫家沒有名字,但對我們家族意義還是很重大的。但我可以帶你去看,或者我去拍張照片拿來給你看。”


    仲青說:“你先拍張照片我看看吧,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再去看看原畫。”


    隋心答應了,說:“等我有時間就去。”


    仲青突然想起一事,隨口就問:“你爸也姓隋嗎?”


    這話說出口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對,如果聽者有心,說不定會生氣。但隋心的迴答更妙,他說:“我是跟我外公姓的,當時我媽是獨女,嫁給我爸之後唯一的要求就是讓第一個兒子跟外公姓,其他的再跟我爸姓。傳遞隋家的香火。”


    仲青心頭突突突地跳,問:“那你爸姓什麽?”


    隋心說:“姓顧。”


    一石激起千層浪,仲青和顧韜晦都沉默不語,內心卻翻江倒海,差不多都要潽出體外了。


    好半天,仲青才艱澀地說:“你不用拍照了,我跟你一起去看那幅畫吧。順便問一句,你爸有家譜嗎?”


    隋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也出於禮貌沒有多想,就說:“好像是有的,我看過一次,但不太記得住。”


    顧韜晦心頭說:“難怪我一看這隋心就有一種血脈相連的親近感。老天待我不薄,看來環哥兒不僅活了下來,而且還開枝散葉。”


    仲青對他說:“更奇怪的是還把我的像也畫出來了,作為兩個祖宗享受子孫的香火,感覺好別扭。”


    顧韜晦說:“我等不及了,想去見他父親,看看那幅畫像,還有家譜,說不定有新的發現。”


    仲青這時候就對隋心就起了長輩的慈祥感,他伸手扶住隋心的肩膀,說道:“這次麻煩你太多,很想感謝一下你。不如這樣吧,我們明天去你家看畫像,同時請叔叔阿姨吃頓飯,把你老婆還有別的家人都叫上。對了,你兄弟姐妹幾個?”


    隋心疑惑地說:“三個,我老大,還有一個妹妹和弟弟。”


    仲青豪爽地說:“都叫上,誰讓我們倆這麽有緣呢?”


    於是第二天仲青起了個大早,把自己梳妝打扮了一番,還讓衛曦評價一下自己穿得是否得體。衛曦忙著要上班,敷衍道:“你穿什麽都帥,不要孔雀了。”


    然後,突然想起什麽,已經走出門外的她,又返迴來問:“你今天要幹什麽?打扮得像是要去相親一樣。”


    仲青掩飾道:“就是去請隋心的爸媽吃飯,感謝隋心對我們農家樂的付出。”


    衛曦一臉不相信的表情,但也沒多說,因為再不走就要遲到了。她說:“你最好老實點,現在我沒空,晚上再來收拾你。”


    仲青於是開著車去了隋心家,隋心特地請了假陪他。上樓之後見到隋心的父母,挺熱情的,可能隋心事先說過仲青的身份,他們也不詫異。但是在看到仲青的一瞬間,哪怕他們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栩栩如生的仲青驚了一下。


    隋心的爸爸老顧把裝裱好的畫像取出來,遞給仲青看,同時斜眼打量仲青,似乎在分析他的表情。仲青一臉沉重地拿過畫像,仿佛在看自己的遺像。


    隻見畫中有兩個並排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年紀一大一小,年輕的那個一看就很精神,眉眼完全就是比照著仲青畫出來的。但是,另一個年紀稍為中年的男子,形象就比較陌生。仲青則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因為顧韜晦已經在體內不安地攪動了。如果他有實體,估計現在已經是熱淚盈眶。


    那人正是顧韜晦,甚至比仲青還要像。


    仲青也是第一次見顧韜晦,雖然他就住在自己體內,但隻隱約出現過靈魂的狀態,實際生活中什麽樣子仲青還真不知道。


    但是陡一相見,仲青就認定了這個人,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這個侵入到自己領地的外來人,當成了自己最親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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