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顧韜晦有千言萬語想要問出口,但卻不知該從哪句開始。還是仲青知其心意,先跟隋心的爸爸交流起來。


    仲青笑著說:“真像,完全就是我本人。但怎麽會成為你們的祖先呢?而且你們怎麽會有兩個男祖先?”


    老顧說:“不要亂想,肯定是有女祖先的,隻不過家族就隻留下了這樣一幅畫。家譜中對此有一個模糊的說法,說是年長那個才是顧家的祖宗,但年輕的那個是顧家祖宗的表弟。顧氏祖宗在昭國曆史上曾經是禦膳官,但卷入了宮廷爭鬥之中,曆經磨難,全靠這個表弟搭救,才最終逃得性命,成為一方諸侯。所以在世的時候,就特地囑咐要把這個表弟也作為顧家祖先祭祀。但不知道為什麽他自己沒有後代留下。”


    仲青問:“可否借家譜一觀?”


    老顧說:“可以,但這家譜是現代人所寫,提到的老祖宗的軼事,都不可考了。”


    這時候顧韜晦才總算迴過神來,他在體內發出了信息:“你問下他們祖宗的名字。”


    仲青就問了,老顧說:“我忘了,你看看家譜中有沒有提到吧。”


    顧韜晦對這個後代有點一言難盡,如果他有實體,估計一腳都踹過去了。


    還好老顧及時把家譜拿了出來,仲青仔細翻閱起來。


    家譜中說:“顧氏先祖,自昭國輔仁帝之後有史可考,其祖名顧憲林,自他手中,將顧氏一族發揚光大,成為當時一大豪門。其封地為昭國雅川,綿延千年,其間曆經戰禍,家族由盛而衰,後子孫輾轉多地,最終定居錦沙。顧氏子孫散居全國各地,已無祖祠,近年顧氏有識之士探索先祖遺跡,尋根究底,始成此譜,希望全球顧氏子孫共奉顧氏先祖顧公憲林,血緣一體,永誌此脈。”


    又言圖中年輕的一位係始祖表弟,名諱已不可考,因對顧家巨大貢獻,始入家譜,受後代萬世之香火。


    仲青啞然失笑,屁個香火,連名字都沒混到一個。


    顧韜晦借著仲青的眼睛打量隋心這一家人,難怪他一直對隋心有一種古怪的心動感,現在終於水落石出。很顯然,這一大撥後代,都顧環身後散出的。至於他後來還有沒有再娶,生育更多的兒子,他已經不去計較了。


    至少目前看,他在昭國活了下來,而且為了讓穿越到現代的顧韜晦注意到自己,特地留下了這張畫。至於名字為什麽改成了顧憲林,已經不重要了,隻要有這一幅圖,想來他會馬上明白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顧韜晦借仲青的口問道:“這幅像,是隻保留在了你這裏,還是每一個顧氏子孫都有?”


    老顧說:“我這裏是原版本,其他人那裏都是翻印的。”


    仲青翻開家譜,說:“我看看你們顧氏族人現存世上的還有多少?”就一五一十地數了起來,然後唉喲一聲說道:“哇,有一百六十七個啊。太不容易了,錦沙有多少?”


    老顧說:“錦沙隻有我們一家,別的城市要多些。總數應該不止,這是能夠查到的人數。”


    仲青問:“還有祠堂嗎?”


    老顧說:“沒有了,這家譜都是八十年代才寫的,我拿到都沒幾年。”


    仲青問:“這家譜應該是撰寫的人謄抄的,是誰呢?聯係得上嗎?他應該看到過更古老的版本吧?”


    老顧說:“是我三叔公,現居渝州,平時沒聯係,寫家譜時專門過來了一趟。”


    仲青急切地說:“把聯係方式給我,我要跟他聊聊。”


    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想著拿什麽理由才能圓迴來。誰知老顧根本不在意,就像扔出一個炸彈一樣告訴了仲青自己三叔公的電話號碼。


    反而是隋心覺得仲青的表現很奇怪。仲青看著他疑惑的眼神,隻好硬著頭皮解釋道:“你難道不對這幅畫上怎麽有這麽像我的人感到奇怪嗎?我想把這件事搞明白,我怎麽會出現在你們顧家的家譜中?”


    隋心說:“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可能是一種返祖現象。”


    仲青罵了他一句:“我謝謝你的返祖現象,追問一下又不會讓你少塊肉。”


    隋心一想也對,又沒有謀奪顧家家產的意思,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而已。


    接下來仲青就請了顧家幾個人吃了一頓飯,席間很快就跟老顧打成一片,幾乎成了老顧的幹兒子,為他以後自由出入顧家埋下伏筆。


    顧韜晦說:“你現在對他們有責任了,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幫,他們是你的親人。”


    仲青說:“我怕太熱情嚇著他們。”


    顧韜晦說:“先混成熟人吧,再找機會不動聲色地幫。”


    飯後,仲青給老顧的三叔公打了個電話,三叔公接了,一個退休在家的老頭,中氣很足,把電話聽筒炸得滋滋響。顧韜晦滿是對後代陽氣旺盛的欣喜,根本不在意仲青的耳膜都被震得發癢。


    三叔公喊:“是有個老版本家譜,但我沒有作任何刪減,完全依照原版用現代語言重新寫了一遍,舊版紙張都發黴快腐爛了。我改寫完之後,也就棄之不用了。”


    顧韜晦聽得一陣泛酸,這顧家子孫都這麽不靠譜嗎?


    仲青還不死心,又問:“那你手中再沒有老版本的家譜了嗎?”


    三叔公得意地說:“沒有了,全靠我搞得快,把老版本搶救出來,不然這家譜隻能往上追溯三代。”


    顧韜晦的好心情一下子喪失殆盡,恨不得拿出一把劍來順著電話線把那端的顧氏後代直接斬殺。


    仲青安慰他:“好歹人家也把家譜搶救迴來了,也算是顧家的有功之臣,以後有機會去渝州感謝一番,他也流著你們顧家的血哦,好賴也是血脈相連哦。


    顧韜晦呸了一聲,不再說話。


    仲青想到顧韜晦吃癟就想笑,一下午都開心得發飄。


    轉眼就到了除夕,顧韜晦提醒他:“今年過年,要去老顧家,以後每年都要去。給隋心的弟弟,那個叫顧山的發紅包,催他早結婚早生子。”


    仲青說:“你在古代應該也沒有這麽著急吧,我聽你之前說你好像怕暴露自己,甚至媳婦都不想娶的,還是你師父揪著你的鼻子給你娶的老婆。現在怎麽這麽熱衷於家族傳承了?”


    顧韜晦歎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我這不是閑得無聊嘛。而且,突然看見有這麽多的後代子孫,覺得更有義務把顧姓火種傳遞下去。”


    又說:“不知為什麽,我看到老顧就開心,雖然年紀一大把了,還是這麽不著調。用你們的話來說是什麽?散煙子老頭?”


    仲青發現,自從顧韜晦發現了他的子孫,人就變得活潑了很多,也很愛嘮叨,這算是,隔代親?


    其實道理很簡單,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從格格不入到逐漸接受,現在更是發現了自己跟這個世界的牽連,算不算拿到一個大紅包?


    除夕晚上,仲青先在衛曦家團年,再在自己家守歲,也算是衛曦當媳婦之後的第一個跟公婆團年,所以把主要的時間留給了於家。


    於知行就更加肆無忌憚地喝酒,大有喝到地老開荒的架勢。一家人圍著說仲青的廚王爭霸賽,因為還沒有開始電視錄製,大家隻有憑想象亂說一氣。


    於知行說:“這上電視啊,首先就要形象端正,你看你尖嘴猴腮的樣子,趕緊去,趁著過年買幾件像樣的衣服。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你形象好,鏡頭都要多給你點。”


    馮世琳也表示讚同:“小三,你爸不靠譜了一輩子,終於說了句人話,你去買幾件衣服,來我這裏報銷,不能給我們老於家丟臉。”


    楊黛就在邊上笑:“媽,你也是操錯了心,首先,小三的形象本來就不差,底子好,穿什麽衣服都像高級定製。第二,這些事衛曦早就心頭有數了,你把衛曦的工作搶了,衛曦不就下崗了?”


    伯青很詫異楊黛第一次在家說這麽長的話,是終於對這個家有了認同感嗎?還是有了妯娌,危機意識增強,要鞏固自己大兒媳婦的地位?


    衛曦見火燒到自己身上,趕緊出麵撇清,說:“我才不管他的穿著,等他邋遢。你們不知道,幾千塊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跟爬滿了虱子一樣,皮都要抓爛。”


    仲青不服氣說:“哪有?結婚禮服,我不是穿了一整天?配你是綽綽有餘。”


    衛曦揭其短,不遺餘力:“那是誰半道跑過來讓我給你摳癢,說背上夠不著,人都快瘋了。”


    馮世琳就橫了於知行一眼:“這個嘛,上梁不正下梁歪,老於家的傳統。那天你爸穿的中山裝,還不是一樣讓我給他摳背。”


    越青就笑著說:“那二哥要在電視上發癢了,怎麽辦?”


    想象著那個場麵,一家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高子涵就瞪著大眼睛說:“小舅舅,要不要我跟你一起上電視,我可以幫你摳背,別人看不到。”


    仲青笑著說:“謝謝涵涵,小舅舅忍得住,不要聽你姨媽胡說八道。”


    高子涵想了又想,上電視的渴望還是太強烈了,又說:“那你跟電視台的人說一下,我可以在你做菜的時候表演一個舞蹈,這樣別人會更喜歡你做的菜。”


    仲青不忍心打擊她的積極性,這時候高國慶就說話了:“涵涵別打岔,以後你有機會上電視,這次就讓小舅舅一個人表演。”


    高子涵這才放過仲青,但卻沒有放過高國慶,她認真地問:“那爸爸你說,什麽時候讓我上電視呢?”


    蜀青這時候才發話,說:“涵涵別鬧,你現在在少年宮舞蹈隊,以後會經常上電視的,媽媽向你保證。”


    高子涵這才不再糾纏,不過旁邊的於世宬也來湊熱鬧了:“媽媽,我也要上電視。”


    楊黛有點不耐煩,沒理他,順手給他擦了下嘴巴。


    衛曦見狀,說:“宬宬乖,電視不好玩,變形金剛才好玩。”


    於世宬馬上歡唿:“我要玩變形金剛!”


    衛曦說:“宬宬今天乖一點,明天小舅媽就給你買變形金剛。”


    一句話就把於世宬哄住了,讓馮世琳暗暗點頭。她於是半是玩笑半是試探地問:“衛曦這麽有小孩緣,什麽時候要?”


    衛曦也大方,把火燒到仲青頭上,說:“我沒問題,順利的話,今年可以要,就看其他人配不配合了。”


    仲青趕緊表態,說:“沒問題,小將出馬,一個頂倆。”


    馮世琳又關心地問了下越青:“你們呢?他們家應該更著急吧?”


    越青點頭說:“是的,才兩個月沒動靜,他媽媽電話就打過來了,說年輕人都不想生,怕身材走樣,讓我不要有這種思想包袱。”


    馮世琳緊張地問:“那你怎麽迴答的?”


    越青說:“我無所謂,本來就躲不掉,晚生不如早生。”


    於知行不滿地說:“那也隻能生一個,不能違反國家政策。”


    馮世琳說:“最好你和衛曦錯開來要,不然我一雙手忙不過來。”


    伯青笑道:“媽你才是瞎操心,八字還沒一撇,就想那麽遠了。越青不說,肯定是請月嫂的,衛曦家裏也能搭把手,哪裏就靠你一個人跳站嘛。”


    於知行喝了一口酒,點評道:“你媽就是這樣,鹹吃蘿卜淡操心,依我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兒女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手也伸得太長了。”


    馮世琳恨不得拿根排骨去堵他的嘴,說:“你一輩子當甩手掌櫃,這個家,要不是我操心,早就垮成豆腐渣了,你還享得到兒孫福?”


    仲青就勸:“媽算了,我們的小孩肯定要你帶,先喝酒,過幾個月有你忙的。”


    楚青這是最後一個國內的春節,她心裏煩躁,覺得小市民一天到晚就操心這種事,恨不得早點離開,也跟著舉杯說:“就是,先喝酒,明年我就不在這裏了。”


    大家才反應過來楚青的歸宿,她一直都遊離於家庭之外,現在更好,一了百了。於是一齊舉杯,過了一個全家最後的大團圓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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