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行人,順利迴到了京都。


    到京都後的第二天,二皇子就去了輔仁帝那裏匯報情況。


    在此之前,商四每天都把情況報給了輔仁帝,所以他隻是饒有興致的聽二皇子怎麽描述這件事。


    二皇子說:“利州的災情,比報上來的更嚴重,我這次統計了死亡人數和受災人數,都遠遠超過了之前的邸報。”


    輔仁帝淡淡地問:“那你可有何良策?”


    二皇子說:“兒臣先是緊急從綿州征調了十萬石糧食運過去,同時又在申國和扈國購買糧食,以彌補欠收的缺口。同時,在利州城外修建臨時窩棚,安置流民,等待洪水完全退後再迴鄉建設。第三,還製作時疫湯免費發放,以消除大災之後有大疫的可能性。目前看,這一係列政策都還算有些效果。”


    輔仁帝點點頭,說:“你的應對措施很好,臨危不亂,有條不紊,朕很滿意。”


    二皇子謙虛地說:“都是父皇教育得當,給此機會,能夠不辱使命,兒臣尤其感激父皇的栽培。”


    輔仁帝微笑道:“你也有能力,不是誰都能善加利用這樣的機會。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二皇子猶豫了一下,仿佛在下某種決心,最後還是恭敬地行了一個禮,繼續說道:“兒臣這次遭遇暗殺,想來商四隊長已經向父皇稟報過了。我想表明的一點是,兒臣並不害怕這樣的行刺,父皇不要為了顧及我的安全,從而把兒臣困在王府之中。我想,對躲在暗處的魑魅魍魎,逃避無濟於事,而是要正麵硬剛。”


    輔仁帝點點頭,對二皇子的表現非常滿意,但他並沒有作出任何評價,而是問:“我知道你也有一些人手在調查此事,有什麽結果嗎?”


    二皇子等的就是父皇這句話,於是侃侃而談:“兒臣這次遭遇大的暗殺有兩次,而小的隱患則不計其數。父皇派給兒臣的侍衛商四非常得力,這次多虧了他兒臣才能全身而歸,請父皇對其給予賞賜。這兩次暗殺,一次出其不意,兒臣及隨從均未料到。而第二次暗殺則是兒臣自行設計,對方自投羅網,且獲得了諸多的信息。”


    停了一下,見輔仁帝並未阻止他的敘述,於是又接著說:“第一次的暗殺,據兒臣所知,是一個職業的殺手,但是否隸屬於一個組織,兒臣並未確知。第二次的暗殺,則是一個叫無影的暗殺組織所為,且被活捉,又有掉包的痕跡,所以獲得的情報更為完整,互為印證,可以知道背後是有一個勢力欲置兒臣於死地,請父皇明鑒。”


    說完鞠了一個躬。


    輔仁帝半晌未說話,隨後仿佛作了一個決定,繼續問道:“那麽據你所言,有人在背後策劃,那你是否能確定這人是誰呢?”


    二皇子微低著頭,拱手而答:“兒臣不敢妄作判斷,隻是把證據指向報與父皇知曉。”


    輔仁帝說:“哦,那證據如何?”


    二皇子詳細解答:“第一次的暗殺是發生在大街上,係一個賣水果的小商販,被當場刺死,遺留的信息非常少。但是,他如此準確地知道我的行蹤,等候在那裏,說明是有內應。於是我讓商四重新梳理了我的隨從,從中發現了被掉包的痕跡。於是將計就計,引魚上鉤,用我的替身作誘餌,於是抓獲了第二個刺客。從方法來看,這兩起事件手法不太一樣,明顯不是同一個組織所為。”


    輔仁帝挑起眉毛,等待他的下文。於是二皇子繼續說道:“第一個刺客的信息來源,我現在暫時不去管它。第二起刺客被抓獲後,我們得知了掉包的過程,是讓一個小丫鬟通知我身邊的侍女說家裏人病了,讓迴去看看。但她沒有迴到家,路上就被截走了。迴我府上的則是易容後的刺客。於是我們抓住了那名小丫鬟,她直言說是她撒的謊,但堅持不說出誰指使她這樣做的。我們把她控製在府中,但遺憾的是,昨天我迴府之後,發現這名小丫鬟服毒自盡了。毒藥的來源目前還在查找中。


    “我的行蹤,除了府中人知道之外,利州知府也知道,我當時故意透露了手頭有證據證明誰是幕後主使,然後第二起刺殺事件就發生了。兒臣認為,利州知府也脫不了幹係。”


    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二皇子不再繼續,而是恭敬地等候輔仁帝作出判斷。他知道,父皇一定知道小丫鬟是四皇子安插在他身邊的線人,而利州知府是端木昀的門生。


    輔仁帝長時間沉默著,似乎在思考什麽,權衡什麽,最後他漠然地說:“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迴頭朕會將賞賜傳旨到你府上。”


    二皇子退下後,輔仁帝叫來了商四,商四這樣迴答道:“此事的關鍵在於那名自殺的小丫鬟,小丫鬟是四皇子安插在二皇子府上的線人,但屬下並未見到此人。卑職剛剛到京,就傳來了小丫鬟自殺的消息,之前審訊小丫鬟的是我派的人,卑職失職,請陛下懲罰。”


    輔仁帝淡淡地道:“現在還說不到懲罰上麵來。你且說說你自己的看法,以及接下來的打算。”


    商四略想了想,就說:“我的人審問小丫鬟時,她相當配合,說出了自己是傳話人,但堅決不說是誰讓她傳的話。從我的觀點看,四皇子有一定的嫌疑,但不能確定,原因是小丫鬟死無對證。她一死,可以說把四皇子盯死在幕後人身份上,卑職覺得事情太過巧合。當然也不排除四皇子殺人滅口,但總的來講,四皇子殺小丫鬟的可能性不大,因為百害而無一利。


    但四皇子絕對無法置身事外,因為利州知府的原因,他算是暴露得比較徹底的。卑職認為,此事除了四皇子之外,一定還有第三方參與。”


    輔仁帝低頭不知在想什麽,最後搖搖頭,讓商四出去了。


    傍晚,衛國侯府內,侯爺周繼學以及三皇子在書房內談話,侯府世子周以勤也在場。


    周繼學首當其衝地問三皇子李敬:“派人刺殺二皇子,跟你有沒有關係?”


    三皇子笑著說:“外公你覺得呢?”


    周繼學說:“的確不太像你平時的為人,但誰能說得準呢?你從小就特立獨行,如果要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我也不驚訝。”


    三皇子正色道:“我沒做,但我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隻是不方便而已。”


    周繼學點點頭,又問:“那別的事你有沒有介入呢?”


    三皇子笑道:“隻是順手推了一把,讓事情變得更加混亂,誰也別想在這中間拿到好處。”


    周以勤對這位侄子刮目相看,改變了他固有的看法,他問道:“你怎麽做到的?以前你不是不關心這種事情的嗎?”


    三皇子說:“身在帝王家,怎麽可能獨善其身,我又不傻,隻是天性不喜歡陰謀,但不表示我會看見坑還往下跳。”


    周繼學知道三皇子有一些手段,就沒有追問,想著讓他培養自己的力量也好,一個覺醒之後的三皇子抵得上十個衛國侯府。所以他更願意三皇子按自己的想法做事,衛國侯府前段時間傷了元氣,需要恢複,所以韜光養晦是最佳選擇。


    於是他問:“你那邊還需不需要什麽幫助,比如人手、情報之類的?”


    三皇子搖頭,說:“以不變應萬變吧,有人比釘更著急。我現在排位最低,光腳不怕穿鞋的。”


    這一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大皇子府,王府謀士陰槊正跟大皇子在書房商議著什麽。


    陰槊是王府第一謀士,從開府之日就跟隨大皇子,資曆頗深,大皇子對他也很器重。


    大皇子在朝中一直沒有什麽存在感,平時也不爭不搶,風頭盡讓老二得去,他也不惱。整個策略,其實都是陰槊給他謀劃的,這是他母妃死之前給他留下的,那時候大皇子還未開蒙。


    陰槊進士出身,但早早地退出了官場,不再走仕途經濟,一心一意地輔佐大皇子。好在大皇子很聽他的話,對他尊敬有加,這也令陰槊待他如同子侄一般。


    這一次,陰槊覺得自己事情沒有辦好,正在向大皇子檢討:“二皇子府上那個被關起來的小丫鬟服毒自盡,是我們的人做的。事發倉促,沒向皇子匯報,是我的不對,請皇子責罰。”


    大皇子心裏雖有氣,但現在不是處罰人的時機,還需要籠絡人心,於是他擺擺手說:“不關你事,即使向我匯報了,隻怕還是會這樣處理。小丫鬟掌握了什麽對我們不利的情報嗎?”


    陰槊說:“小丫鬟是四皇子的人,但四皇子並不願意在利州刺殺,畢竟隻要動手,他的嫌疑是最大的。小丫鬟是侍女掉包的關鍵人物,消息就是她傳遞給那名侍女的。但是,小丫鬟的信息來源,則是四皇子府上的一個下人,他先讓小丫鬟通知侍女,小丫鬟中計,侍女被掉包。後來小丫鬟被擒,但堅決不供出讓她傳話的人。後來我們得到消息,說小丫鬟可能扛不住了,會招。所以我們就動了手。”


    大皇子明白了前因後果,這裏麵有一個關鍵點,就是四皇子府上的那個下人,是他們埋的一個暗子,這個人一定不能暴露。所以陰槊會鋌而走險,把小丫鬟做掉。


    陰槊說:“我們甘冒如此大的風險,就是不想這把火燒到我們頭上來。隻是事發突然,掛一漏萬,怕來不及,就馬上作了處理。這事損失了我們放在二皇子府上的一個棋子,可能暫時我們以後沒法及時得到二皇子府上發生的情況了。”


    大皇子點點頭,說道:“那也沒辦法。我想問一下,你是如何得到小丫鬟扛不住要招供的消息的?”


    陰槊說:“是我們安插在二皇子府上的暗子打聽出來的,應該是看守小丫鬟的侍衛告知的吧。”


    大皇子沉吟片刻,說:“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你馬上去詳細問清楚那個暗子獲得情報的過程,看看是不是有人做局。”


    陰槊神情一凝,可能是想到了什麽,連忙答應下來,匆匆離去。


    四皇子得到了小丫鬟自殺的消息,心裏高興,跟黃湜在自己府上商談此事。


    四皇子感歎道:“真是偷雞不著,還惹一身騷。二哥這次去利州,我本想利用利州知府的關係,在賑災事情上給他下一點眼藥,沒想到發生兩起暗殺事件,我都沒法自證清白。”


    黃湜問:“這麽說,這兩起事件,都不是四皇子做的了?”


    四皇子搖頭道:“沒有,就是怕做不幹淨,牽連到我。誰知還是牽連到了,早知今日,還不如不管三七二十一,當時就把他做掉。”


    黃湜歎氣道:“我一直規勸你,不要耍這樣的心計,陛下不喜歡。要得到東宮的位置,自去堂堂正正地爭取,這一點,二皇子做得就要好很多。他治國能力出眾,所以得到了陛下給予的很多機會,逐漸積累自己的人氣。你因為年幼,還沒有機會做事,但陛下一定會考察你的。你不應該著急,而是應該提高自己的能力,還有擴大自己的班子,尋找更出眾的輔佐對象。這才是正道。”


    四皇子恭聲答道:“老師教訓得是,這次我的跟鬥跌得很慘,被他們幾個算計,差點就萬劫不複。”


    黃湜問:“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你知道這事是誰做的嗎?”


    四皇子說:“第二起暗殺我覺得三哥不會這樣做,因為中間牽涉到二哥府上的侍女掉包,如果是他做的,二哥不會把我的暗線拎出來嫁禍給我,把三哥扯進來才是最符合他利益的。那麽,最可能做這事的,就是大哥。”


    黃湜點點頭,說:“你分析得不錯,你早就在局中,二皇子不會浪費一個嫁禍人的機會給你,這樣看,一是你的暗線早就暴露了,二是可能真的是那個小丫鬟傳的話。隻是,小丫鬟怎麽會傳這個話呢?她的目的是什麽?”


    四皇子陰陰地點頭:“我之前沒有朝這方麵想,現在看來,極有可能是我的府上有人傳了消息給小丫鬟,這樣她才會信以為真。嗯,我要好好清理一下府裏的下人。”


    黃湜又問:“那麽第一起暗殺,會是誰幹的呢?難道是三皇子嗎?”


    四皇子考慮了很久,最後才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總覺得這第一起暗殺,很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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