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痛心過。


    盡管苗老三在外頭拈花惹草,可還從來沒有這樣過的時候,苗老三居然跟外麵的賤人合謀還害扈氏?


    苗老三娶了扈氏之後,憑借著扈家的關係才有了今日。扈家並非什麽大富大貴之家,隻是小有財帛而已,這些年來,扈家幾乎是全力幫扶著苗老三,才讓苗老三有今日的。


    是扈氏陪著苗老三從平平無奇走到了今日,而苗老三卻像天底下所有男人一樣,一有了銀子就偷腥,甚至今日,苗老三還和外頭的賤胚子合謀要害死扈氏!


    扈氏再也忍不下去了,扈氏整個人都在發抖,卻還沒發作,外頭的婆子又進來說:“不好了,官兵來了!”


    官兵?官兵怎麽會在這時候來?


    扈氏雖氣得頭昏腦漲,但也不能因為氣惱就不去理會外頭的官兵,扈氏看了看苗老三,苗老三皺了皺眉,試探著起身,見扈氏沒有製止的意思,苗老三便灰溜溜地出去,去前頭應付官兵了。


    一共隻來了兩個捕快,其中領頭的那個四十多歲,一見苗老三,便立刻公事公辦地喝問:“你是何人?是這裏的東家嗎?”


    苗老三點了點頭,討好地說:“小人姓苗,是這裏的東家。二位官爺坐下喝茶,敢問官爺來此何事?”


    按照一般的流程,苗老三得請兩個捕快坐下喝茶,然後自然地孝敬上銀子。然而那兩名捕快根本不為所動,連茶都不喝。


    苗老三頓時覺得事情不妙,這兩個捕快連孝敬銀子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看來這來意不善。且一進門就問鋪子的事,苗老三明白了,八成是華彩苑報官了,這兩個官兵是來為此公幹的。


    這就奇怪了,寧夏青不是讓杜姨娘去找萬寶財嗎?怎麽忽然又去報官了呢?而且官府何曾辦事這麽快了,寧夏青一報官,官兵就找過來了?


    苗老三十分不解,隻能認為寧夏青是真慌神了,所以一時走投無路,病急亂投醫,遣了杜姨娘去萬寶財之後,又心有不安地去報了官。


    苗老三不由得想,官兵這麽快就出動了,且連孝敬銀子的機會都不給自己,這都不用想,肯定是寧夏青給官府孝敬銀子了,而且孝敬的數目定然很大,所以才能官府這般來勢洶洶地替寧夏青出頭。


    苗老三不由得有些想笑,這次的事兒做的滴水不漏,寧夏青的孝敬銀子怕是隻能打水漂了。眼前這兩名官兵氣勢洶洶,但萬寶財早就跑了,官府再兇也奈何不了苗老三,苗老三隻要好聲好氣地把這兩個官兵打發走,寧夏青也隻能幹生氣。


    苗老三嘿嘿一樂,討好地說:“實不相瞞,小民前不久才盤下這間鋪子,不知二位官爺問這個做什麽呢?難道小人的鋪子是犯了什麽事嗎?”


    那兩名官兵把萬寶財的事兒一說,苗老三立刻露出吃驚的表情,拍手道:“還有這種事?!唉喲,想不到那姓萬的竟是這種人!”隨即,苗老三轉了嬉皮笑臉的神色道:“可是,這事兒可跟小人沒有關係啊。”


    領頭的那捕快卻忽然說:“是嗎?拿敢問苗掌櫃一句,從前認識萬寶財嗎?跟萬寶財是什麽關係?”


    苗老三一愣,登時有些傻了,官府怎麽連這個都查到了?登時,苗老三剛剛的那點勝利的慶幸登時就沒了……


    事情有些不妙,官府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查到這一步了呢?


    苗老三忽然感覺到後背一陣陰風,他迴頭看過去,隻見扈氏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可能已經聽到了這裏的一切。


    苗老三盤下九成巷鋪子的事是瞞著扈氏的,然而如今卻被扈氏逮了個正著!


    扈氏之前在屋子外聽見了苗老三和杜姨娘在床上的對話,二人說把這間鋪子給杜姨娘打理,二人賺了銀子後,就再也不怕扈氏了。當時扈氏一心忙著捉奸,還沒來得及細想這話中的意義,可這兩名官差的到來卻等同於是印證了剛剛的話!


    原來苗老三竟瞞著扈氏在這裏盤了鋪子,且要跟那賤胚子一塊做買賣賺銀子,還想用賺來的銀子來謀害擺脫扈氏!


    苗老三哪裏來的銀子盤這裏的鋪子!苗老三還不是憑借著扈家才爬起來的?!苗老三的銀子都該是扈家的銀子!可苗老三居然用扈家的銀子去討好那賤胚子,還要卷走扈家的銀子來擺脫扈家!


    領頭的那捕快對苗老三道:“既然苗掌櫃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們就隻能請苗老三走一趟了,到縣衙去親自跟縣太爺說吧。”


    苗老三連忙迴身對扈氏搖了搖頭,扈氏一咬後槽牙,走上前道:“二位官爺,這不成器的男人是我外子。你們是來打聽萬寶財的?我們夫妻的確認識萬寶財,但也有一陣子沒見了,不知二位官爺需要我們協助什麽嗎?”


    領頭的那捕快看了扈氏一眼,道:“還是苗夫人明白事理,既然萬寶財跟你們有關係,你們就負責把萬寶財給找出來吧。”


    扈氏點點頭,道:“官爺放心,我們夫妻一定會盡力幫官府抓人的。”這次的事兒,官府顯然站在寧夏青那邊,苗老三是定然逃不掉了,扈氏這樣主動攬下責任,總比一口咬死與己無關、讓苗老三被官府抓走盤問的要體麵。


    領頭的那捕快點點頭,似乎是讚同扈氏的明理,又說:“我們這些當差也不想為難苗掌櫃,既然苗夫人應下幫忙找人了,限你們一天之內給答複,我們倆這就告辭了。若是一天之內不把萬寶財交出來,苗掌櫃就得去縣太爺麵前走一趟了。”


    那捕快又說:“我們兄弟倆是不想為難苗掌櫃的,但這次的事兒,上頭要咱們一定嚴辦,苗掌櫃還是自求多福吧。”說完就走了,連扈氏已經伸出手遞過去的孝敬銀子都沒收。


    那捕快的意思很明顯了,他們倆就是聽差辦事的,跟苗老三又沒過節,不願意為難苗老三,因此能不抓苗老三就不抓苗老三,但這事兒是上頭發話要嚴懲,苗老三是逃不過去的。


    那兩位官差一走,苗老三就“撲通“一下給扈氏跪下了。


    事到如今,苗老三已經走投無路,隻能全部都招了,苗老三供出自己攢私房錢盤下這間鋪子的事兒,又說杜姨娘就是寧永達的妾室,還向扈氏供出自己之前和杜姨娘被寧夏青抓住,在寧夏青的脅迫下寫下供狀的事兒。


    苗老三對天發誓,那張供狀上的內容並不是真的,隻是在脅迫之下才寫的。苗老三說這話時痛哭流涕,扈氏暫且相信了他,也就沒有那般生氣了。


    苗老三講了自己被寧夏青訛詐了一批料子,心有不甘,所以才設計了這次的事兒,卻不料官府竟然站在寧夏青那一邊。苗老三現在是走投無路了,若是什麽都不做,定是會被官府追責的。


    苗老三哭著求扈氏說:“你娘家那邊不是認識不少人嘛,你求求嶽丈大人,讓嶽丈大人幫我找人通融通融。華彩苑那邊定是找了上麵的人了,若是我這邊不找人的話,我這迴肯定就難逃一劫了!”


    扈氏氣憤地甩了苗老三一個巴掌:“你還敢求我幫你擺平這事兒?你有本事幹下這種事兒,怎麽沒本事自己善後?還要我幫你平事兒?”


    苗老三扒著扈氏的腿哭著說:“如今隻有你能幫我了,求求你一定要幫我找找人。你放心,那萬寶財如今已經不是我的人了,官府並沒有足夠的證據,但如果我不找人的話,官府就算是沒有證據,也少不得會折磨我一頓,求求你一定要幫我!”


    扈氏深吸了一口氣,一滴淚從那張赤紅的臉上滑下來,失望至極地說:“姓苗的,我是看在咱們的夫妻情分上,幫你這一次,但我告訴你,要是再有下次,我定親手把你的皮給扒下來!”


    苗老三不由得一哆嗦。扈氏說的是真的,扈氏是真的會扒了他的皮!苗老三連忙說:“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總之這事有蹊蹺,我感覺咱們八成是上了那死丫頭的當了,依我看,咱們現在……隻能跟那丫頭私了,不然官府就真的要來抓我了!”


    扈氏冷哼一聲,憤怒地甩掉苗老三扒著自己大腿的胳膊,目光登時射出涼意,整個人宛如怒目金剛,冷冰冰地吩咐:“來人,去把華彩苑當家的給我請過來!”


    寧夏青過來得很快,且來的時候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寧夏青並沒有驚訝,顯得她好似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局麵,但寧夏青也沒有表現出幸災樂禍,又好似她壓根不知道苗老三的後院現在亂成了什麽樣的一鍋粥。


    寧夏青坐在扈氏身邊,接過扈氏身邊婆子上的茶,卻警惕地一口未動,隻問:“苗夫人找我有事嗎?”


    扈氏端起自己身旁的茶杯,似乎是剛剛打人打累了,直接牛飲下一杯,然而這一杯下肚之後,扈氏卻再也不見剛剛的激動了,反而平靜得異常,沉聲喝道:“寧家是不是有一位杜姨娘啊?”


    寧夏青答:“的確有這麽個人,她怎麽了嗎?”


    扈氏冷哼一聲:“沒怎麽,就是光著屁股在我家後院著呢。”扈氏放下茶杯,霸道地說:“聽聞寧當家的父親去世不滿一年,寧家的這位姨娘居然就耐不住性子出來勾引男人了,居然還敢欺負到老娘的頭上,真當老娘是好欺負的嗎?”


    扈氏對寧夏青怒目而視道:“居然敢勾引老娘的丈夫,真是膽大包天!你們寧家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寧夏青何嚐不知這是扈氏的話術,寧夏青卻隻是微微一笑,滴水不漏地堵了迴去:“苗夫人既然氣不過,直接綁了杜姨娘去官府告狀吧,我不介意。而且杜姨娘姓杜不姓寧,冤有頭債有主,苗夫人想找就去找杜家,別來找我寧家。”


    “你……”扈氏被噎得一時間說不上話來,寧夏青卻又笑著補充道:“對了,官府承辦通奸案時,向來是捉奸捉雙,到時候恐怕苗老三也逃不過去。”


    寧夏青不由得諷刺地笑了,看著扈氏說:“苗老三總說苗夫人如何如何善妒,想來苗夫人是不願意看到苗老三在外偷腥的吧。可苗夫人如今想要懲辦杜姨娘,卻害怕牽累苗老三,看來苗夫人應該是已經和苗老三和好了。”


    “這麽快就和好了,苗夫人倒真是大度啊,一點都不像苗老三說得那般善妒小性。”說到“大度”二字時,寧夏青故意加重了字音,扈氏登時氣得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卻無從反駁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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