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書玥走到高二一班,在門口徘徊許久推門,最後推門進去。


    原本熱熱鬧鬧的教室裏瞬間噤聲,無數打量的、嫌棄的視線落在女生身上,又迅速撇開。


    有人吹了吹口哨,大家又繼續自己手裏的事,仿佛剛剛的統一噤聲隻是幻覺。


    聞書玥將左手縮進袖子裏,默默走到最後一排,那是一個髒兮兮的、被孤立出來的座位,和溫馨的教室格格不入。


    是聞書玥的座位,就像她一樣。


    聞書玥默默將桌上的垃圾扔進垃圾桶裏,擦幹淨汙漬,又仔細看了眼抽屜裏是否有癩蛤蟆、死老鼠。


    迅速收拾好一切,女孩掏出書本,開始背書,溫習昨天的內容。


    物理老師抱著一疊卷子走進來,敲了敲黑板示意大家安靜些。


    “昨天的摸底考成績出來了,你們班整體成績不錯,一百分分有一個,八十五分分上的有一個,八十分上的有三個。”女老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繼續道:


    “至於後麵的那些,大家自己心裏有數,大家繼續加把勁,跟上前麵的同學。”


    說著就讓前排的同學將試卷發下去。


    一張卷子甩到聞書玥前麵,發卷子的人仿佛觸碰到禁忌一般,擦擦手迅速跑開。


    聞書玥也不在意,看了眼那100分緩緩舒出一口氣。


    今天不用挨打了。


    仔細將試卷疊好,撫平褶皺抬起頭認真聽老師講解錯題。


    盡管那些題目她早就會了,可是她不能有絲毫鬆懈,因為她知道教室裏攝像頭的另一邊,她的媽媽死死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是什麽時候知道媽媽會從班主任手裏獲取查看攝像頭的權利呢?


    是那次吧!


    生日那天,與她關係好的女同學給她準備了一個巴掌大的小蛋糕為她慶生。


    她那天很開心,上課都在看抽屜裏那個有三瓣草莓的小蛋糕。


    那小蛋糕真好看,上麵的草莓紅彤彤的,一定很甜吧!


    可惜她最後沒吃到。


    因為她舍不得吃,把蛋糕放在抽屜裏,在上課的時候看了幾眼,媽媽就在課堂上衝進來,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手捏著小蛋糕,一手揪著她到了操場上。


    媽媽出現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跳都停頓了,世界仿佛開始倒塌。


    圓圓的小蛋糕被媽媽抓爛了,一個草莓滾到地上,被人踩成一灘爛泥。


    巴掌不停的扇在臉上,她沉默著。


    媽媽尖銳的怒吼聲被她下意識忽略,幾乎能夠倒背如流。


    “媽媽都是為了你!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你對得起我的付出嗎?你對得起你爸爸的付出嗎?”


    “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


    她的視線聚焦在那個被踩得稀巴爛的草莓上,看著紅色的汁水和草莓泥發呆。


    結果就是送她小蛋糕的女同學被媽媽揪出來罵了一頓,還告訴了對方的父母。


    女孩是班上唯一會和自己說話的朋友,對方喜歡她的作業和請教不懂的問題,她把對方當做好朋友。


    辦公室裏,校領導被媽媽糾纏得不耐煩。她看著好朋友掉眼淚,對她露出怨恨的神色。班級裏的人對自己避之不及,指指點點。


    她知道,完了。


    因為媽媽說“我希望你們不要去打擾我家玥玥,她是第一名,你們會浪費她的時間。如果被我發現有同學糾纏,我會告訴你們的父母。別擔心,我有你們每一個同學父母的聯係方式。”


    聞書玥看著卷子頭上的一百分發呆。


    沈黎坐在她旁邊,看到抽屜下邊黏著的口香糖幹皺眉。


    另外四個玩家飄在空中,戳戳上課的同學。


    他們發現,可以觸碰到除了女孩父母以外的人,但是對方似乎看不到他們,也聽不到他們說話。


    張帥打了左邊同學一巴掌,又戳戳右邊同學。


    “你打我幹什麽?”


    “你戳我幹啥?有病!”


    “你說什麽!”


    “聽不懂人話嗎?蠢貨!”


    “你!”


    兩個男生差點打起來,被物理老師瞪了幾眼才消停下來,狠狠瞪了對方一眼,下課了默默去廁所決鬥。


    張帥摸摸鼻子,他也不知道這一對是死對頭啊,他發誓他真不是故意的。


    “好煩啊,黎姐。”


    “這破遊戲的副本規則和任務到底是啥啊?”


    簡竹雲趴在桌子上,數著前麵女生的頭發數。


    沈黎聳聳肩,指尖一下接一下的戳著聞書玥腫脹的左手。看著水腫的手背被她摁下去一個小坑,又反彈。


    整個手心手背都是青紫色,可憐巴巴的。


    一整個早上,聞書玥抱著書籍啃,沒說過一句話。


    她的成績的確好,除了語文,幾乎每一門都是滿分。


    將試卷整理好塞進包裏,聞書玥往廁所走去。


    一路上的人指指點點,討論著上周的事情。


    聞書玥麵色平靜,仿佛她不是其中的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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