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先入為主吧,或許姥娘也看著青蓮像自家女兒,模樣長的好看性格又乖巧,所以特別喜歡這個大外孫女。見她來了,高興的掂著小腳從屋裏跑出來,哈哈笑著拉住她的手,高聲喊孫子給外甥女點火烤手。


    青蓮看著姥娘愣住了。


    娘不是說她腿疼病犯了嗎?姥娘這腿跑的還挺快呐!心裏說:娘你行啊,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老娘都咒呀。


    青蓮心下思索著,抬頭看看姥娘家這個熟悉的大院子,看著還精神矍鑠的姥娘,心裏很是溫暖,就暫且壓下心裏的不快,拉著姥娘溫熱的手進屋了。


    姥娘家是前後兩進院子,進門是姥娘跟二舅一家住著,前院是大舅一家住著。所以一大聲說話兩進院子的人都聽見了,你一聲我一聲的喊著“青蓮”,唿啦啦一會就聚滿了姥娘的屋子。青蓮笑著一一喊人,但是她心裏一揪:大夥都跟她打招唿,唯獨不見她母親。


    跟大舅二舅,大妗子二妗子,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們大家擠著烤了一攏火後,青蓮問姥娘:“我娘去哪了?”


    姥娘慈愛的笑笑說:“你娘看中了你五妗子家閨女穿的棉鞋,說要給你姊妹幾個一人做一雙,剛出去問你妗子要棉鞋樣子去了。哈哈哈,你娘啊,就跟你五妗子合得來,這每迴一來都鑽到你五妗子家玩。”


    青蓮心裏一格噔,就小聲求證:“我娘是去我五妗子家了嗎?”


    姥娘不知就裏,哈哈一笑說:“這孩子,姥娘還能哄你呀。”


    青蓮起身說:“姥娘,我是來喊娘迴去給我妹妹做棉鞋的,我三妹的棉鞋都快穿不住了,我去找娘去哈。”


    姥娘何嚐不知道她這個女兒的心思,她一直不喜歡女婿,也不太顧她的小家!但是好歹日子過著,隻是苦了女婿了。


    她就囑咐一個孫女跟青蓮一塊去,青蓮卻借故推脫,自己去了五妗子家。


    她猜著娘根本沒去五妗子家找棉鞋樣,因為她根本沒打算給三個妹妹做棉鞋,她出去,肯定是跟她那個“竹馬”私會去了。


    但她還得去問一下呀,萬一娘真的看見五妗子閨女穿的棉鞋樣子很喜歡,順便借了剪下樣子給她姊妹幾個做呢。娘的手其實還是很巧的,一家子穿的鞋也都是娘做,她不上學了就跟著爹下地幹活,以至於針線活不大會做。


    “五妗子,我娘在你家嗎?”青蓮到了五妗子家就問。


    五妗子明顯怔了一下,但她哈哈笑著熱情的說:“啊啊……青蓮來了呀,哎呀你這閨女可是好些日子沒來了,哎喲喲,真是越長越好看了,我得給你瞅個婆家……”


    又扯著嗓子朝閨女屋喊:“二妮,你青蓮妹妹來了!”


    五妗子家二閨女就從她的小屋裏出來了,看見青蓮笑嘻嘻的跑過來,說著親熱的話把她拉到她屋裏。


    可是青蓮是來找娘的。她不得不敷衍著跟表姐說了幾句話,又出來問五妗子她娘到底來沒來。


    五妗子哈哈哈笑著說:“你找你娘幹啥呀閨女,你娘昨個才來,讓她在這住幾天唄。”


    青蓮疑惑的看看五妗子,她還沒老糊塗啊,她問了兩遍娘在不在她家,她都不說,在還是不在呀。


    她不得不又問了第三遍,不等五妗子張嘴,她家堂屋裏傳出一聲:“我在,我這不剛來嘛,我來借你五妗子的棉鞋樣子,迴去給你姊妹幾個一人做一雙。”


    娘從五妗子堂屋走了出來。


    青蓮疑惑的看看娘,娘明顯有些慌亂,臉上擺著不自然的笑。


    當她遇上女兒那灼灼的眼神,心撲通撲通的跳著。


    青蓮忽然咧嘴笑了,她邊往娘出來的堂屋門口走邊說:“呀,娘,真巧,我今個趕集買了幾尺鞋布,就是喊娘迴去給我妹妹做鞋的。那我看看娘拿的啥鞋樣子。”


    “哦哦,鞋樣子不在這屋,在你二表姐那屋呢。”娘伸手攔住要進屋的青蓮慌張的說著。


    還硬拉著青蓮往二表姐屋裏走。五妗子也哈哈笑著說:“可不可不,鞋樣子在你二表姐屋裏呢,走去你二表姐屋裏看。”


    這時二表姐詫異的問娘:“啥鞋樣子,鞋樣子不都在你屋裏嗎?”


    五妗子一拍刺蝟般的頭說:“啊哈哈,看我這記性,在我屋裏,在我屋裏,那個,青蓮,去你表姐屋裏玩吧,我去拿鞋樣子。”


    青蓮眨眨眼說了聲好,卻趁著娘轉身之際,跐溜一下子鑽進了五妗子的堂屋。


    她腦子一哄,兩腳釘在了原地:堂屋當門椅子上坐著一個白白淨淨,模樣有些像蔡國慶的中年男人。他看到青蓮眼裏閃出一股驚懼,隨後眼神慌亂的躲開了。


    五妗子跟王秀麗通通通跑來了,王秀麗一把抓住青蓮的胳膊,慍怒的說:“你這個瘋妮子,真不懂規矩,自己就跑到你五妗子屋裏了,這屋裏還有客呢。”


    說著推著她往外走。


    五妗子也一臉緊張,隨口附和著說:“沒事沒事,不是外人……那個,秀麗,我給你拿鞋樣子哈。”


    毋庸置疑,這個人就是娘的“竹馬”了。


    青蓮呆呆的被娘推出了堂屋,原來,娘每次跟她的“竹馬”私會是由五妗子牽線。


    怪不得,前世她就聽說娘跟五妗子特別投緣,五妗子是童養媳,十來歲就被送到了五舅家。她比娘大不了幾歲,娘和她跟親姊妹一樣親。娘出嫁了跟她感情照樣很好,每次住娘家都跟以前一樣在她家玩。


    但她現在才知道,娘跟她之間還有如此“深”的一層關係。


    她一甩王秀麗的手,冷眼看一下五妗子,昂著頭唿唿往外走。


    “青蓮……青蓮……”王秀麗小聲叫著追出來。


    她緊跑幾步抓住青蓮,看看四處無人乞求的說:“青蓮,你可別胡思亂想,也別胡說,我剛才真的是來你五妗子家借鞋樣子的,我也不知道她家有客呀……”


    青蓮停下腳步,看著娘嫣然一笑,輕輕的說:“我胡思亂想啥呀,我胡說啥呀?五妗子家有客跟我啥關係呀?娘你緊張啥呢?”


    王秀麗臉一下子紅了,她被女兒那雙跟她一模一樣的鳳眼盯得渾身發毛,喉嚨裏“額額”的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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