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冷哼一聲,故意大聲問:“娘,你剛才說我不懂規矩亂往五妗子屋裏闖,可是你呢,明明人家屋裏有客,還是個男客,你咋就獨自跟他在屋裏呢……”


    “你胡說!”王秀麗失態的尖叫。


    馬上又驚慌失措的亂看,然後抓緊她的胳膊,壓低聲音說:“青蓮,我是你娘,你不能沒大沒小。”


    青蓮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無辜的問:“娘,我啥時候沒大沒小了,我隻是跟娘求教規矩呀。”


    王秀麗羞的臉都紫了,汗從額頭上流下來,抓青蓮胳膊的手也劇烈的抖著。


    到底是親閨女,青蓮看娘這副可憐相也心軟了,她長歎一口氣說:“娘,你閨女不是傻子,那個人我知道是誰,他不就是娘的初戀嗎。”


    王秀麗渾身僵住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兩眼直直的盯著閨女。這個自己生養的閨女,她怎麽忽然不認識了呢……


    青蓮重又邁開步子往前走,輕輕扔下一句:“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你是我娘。”


    王秀麗呆呆的看著女兒那高挑纖細的背影,眼淚嘩的流了下來。


    不,不是她想的那樣,我不是那種女人,是她的爹拆散了我跟他的幸福,我跟他沒錯,錯的是她的爹,我一定得跟她說清楚……


    可想而知,青蓮成功把娘接迴了家。


    何紅山看到下午女兒帶著媳婦進了家門真是又驚又喜,他心裏暗暗讚歎閨女厲害,對閨女居然多了一層敬意……


    他知道媳婦不待見自己,看見他心煩,囑咐閨女把那一碗兔肉給娘熱熱吃,他嘿嘿笑著,拉著小女兒順腿往外走。


    老四看見娘迴來了,想跑上去讓娘抱抱,見娘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就噙著眼淚,咬著食指,被爹牽著小手出了家門,一路走著扭頭朝娘看。


    王秀麗進門就看見了院子裏那個暖棚,就問是什麽,青蓮跟她說了,她也是頭一迴聽說蒜還能種成菜,但是想想反正這一堆大蒜遲早得扔,閨女愛怎麽搗鼓就搗鼓吧,何況,家裏的事她一向不盡心,此刻心裏又有事,才不想管閑事呐。


    “娘,昨天青軍哥給送來一隻兔子,我們燉了,爹舍不得吃給你留了一碗,剛才我爹囑咐讓我給你熱熱吃了。”青蓮說著就往廚房走。


    “青蓮,娘不餓,娘有話跟你說。”王秀麗兩眼淒淒的看著女兒說。


    丈夫領著小女兒出去了,老二老三上學去了,家裏就她跟大女兒,是她們說話的好機會,與其讓閨女心裏疑疑惑惑的,不如跟她一吐為快。


    青蓮知道娘要跟她說什麽,就低聲說:“咱進屋說吧。”


    王秀麗用無比深情的語氣描述她的“竹馬”,用無比無奈的語氣痛斥她父親的棒打鴛鴦,最後無比痛恨無比厭惡的咒罵她的丈夫,說他恬不知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麽多年殘忍的占有著她,讓她生不如死……


    她痛心疾首,傷心欲絕,哭的肝腸寸斷。


    青蓮靜靜的聽完這一切後,一針見血的問:“娘,既然你跟那個人那麽恩愛,當初你們怎麽就被我姥爺分開了呢?你們可以私奔呀。”


    王秀麗一下子停住了哭泣,看著女兒,輕聲說:“當初我也跟他提出了這個想法,他說世道險惡,我們跑到外麵不知道會遇見啥……”


    青蓮冷笑一聲說:“哦,那就是他不敢唄。”


    王秀麗怔怔的不說話了。


    青蓮說:“娘,我覺得那個男人不夠愛你,或者,他是個沒有懦弱,沒有擔當的男人……”


    “不是!不是!不是!不許這麽說他……”王秀麗尖叫。


    她那近乎癲狂的神情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維護她心中的神。


    青蓮心裏一陣陣發寒:娘對他竟然癡到了這個地步。


    青蓮靜靜的問:“那你自己說他為啥拒絕給你私奔呢?”


    王秀麗竭力為他辯解:“他就是怕出門不定遇上啥事,他怕會害了我……”


    青蓮冷笑:“那他就眼看著你嫁給了我爹,這麽多年過這麽痛苦的日子,他就不覺得是害了你?”


    王秀麗啞口無言了。


    青蓮說:“娘,如果這事落到我爹身上,我毫不懷疑他會誓死攔著你嫁給別人。”


    王秀麗靜了一刻,忽然哈哈大笑:“你爹,你爹他也配擁有愛情,也會有女人喜歡上他哈哈哈……”


    青蓮看著她笑出了眼淚,笑的渾身發抖,然後又嗚嗚痛哭。


    青蓮知道,在娘眼裏,爹什麽也不是,爹都不配給她的“竹馬”提鞋。


    青蓮冷冷的問:“於是你這些年心都在曹營心在漢,隔三差五走娘家就是為了跟他私會?”


    王秀麗忙澄清:“青蓮,我的好閨女,你可不能把娘想成那種女人,娘跟他是清白的,娘跟他每次見麵都是說說話,敘敘舊,不然你五妗子也不會答應幫我們牽線。”


    她又自我維護的說:“青蓮,娘做的並不過分呀!你還小,你體會不到跟自己心愛的人分開,跟一個你討厭的人過日子有多痛苦,不是跟他經常見見麵說說話,我早就尋短見了……是他,讓我的苦日子有了盼頭,是他支撐著我一天天過下來了……”


    嗬嗬,他是你活下去的理由啊,他才是你生活的全部啊,我們跟爹一樣,在你心裏什麽也不是。青蓮心寒。


    她看著娘冷冷的問:“那你咋不跟爹離婚了再給他重續前緣呢?”


    王秀麗一下子怔住了,她好久囁嚅:“我、我怎麽能撇下你們四個呢?”


    青蓮兩手一拍說:“別,娘你可別為了我們耽誤了你一生的幸福,既然我知道了,那麽我就支持你跟爹離婚,你放心吧,我長大了,這個家裏我來操持,三個妹妹我來照顧,你盡管去追求你的幸福吧,我祝福你。”


    王秀麗張著嘴看定了女兒。這個咄咄逼人的女孩子是她的女兒嗎?


    青蓮繼續說:“你要是怕爹纏著你不離的話,那交給我,我負責把爹說服了,保證你們順順當當的離了婚,而我們姊妹四個誰也不打攪你跟他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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