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對方這一次的設計天衣無縫,但是他顯然還是對於張緣一不了解,也不知道張緣一能夠以這種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手段逃離夏遠的控製。


    從某種層麵上說,張緣一被夏遠控製住,也是張緣一心中所預料的一種情況,也隻有被夏遠控製住,才能夠打消這個家夥的警惕心,才能夠找到這麽一個機會一擊斃命!


    這個家夥一直站在遠處偷偷放陰招,又是煉製活屍,又是層出不斷的手段,謹慎得實在是過分,以至於張緣一遲遲找不到機會接近對方,而一旦接近不了對方,張緣一也拿對方沒有辦法。


    這一次能夠讓對方主動靠近張緣一,也算是張緣一打算的計劃之一。


    “咳咳!”張緣一捂住嘴巴,輕輕的咳嗽兩聲,將手掌攤開,上麵全是濃重的血絲。


    隻是這計劃的代價,實在是有點大了。


    被對方控製住,在夏遠的強大力量之下,張緣一也是拚盡了全力防禦,才不至於在短時間內被殺害,之後又是扛著重傷,強行運功,對於張緣一的損害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張緣一轉身,望著身邊躺著的夏遠,眼神複雜。


    夏遠畢竟是馮哲煉製出來的活屍,隻要宿主一死,斷開了聯係的他,就好像是無根浮萍,自然也是難以避免消散於天地間的下場。


    果不其然,現如今夏遠的身上,已經開始出現漸漸消散的趨勢,就好像是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沙樓一般,不管多麽精致,看起來多麽的堅不可摧,終究是沙樓罷了,逃不了瓦解的命運。


    在遠處的孫雨以及夏至兩人,見張緣一已經將那個神秘人除去,紛紛跑向張緣一。


    先前在遠處看不真切,等到臨近了夏至才看清躺在地上,此刻一臉呆滯身體卻是在不斷消散的父親。


    他悲痛之下,立馬跪倒在地,抱住夏遠嚎啕大哭,“爹!你不要離開我啊!你走了我怎麽辦啊?”


    他明明隻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罷了,卻是在一晚上嚐盡了人世間最傷痛的事情,生死離別。


    還記得不久前他們一家人還聚在一起交談,可是轉眼之間,這一切就大變了模樣,他一瞬間便墜入了最深不見底的深淵。


    夏至不明白,為什麽偏偏是他,偏偏是他這麽痛苦的過來,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就是天煞孤星,是不應該存在的存在。


    被夏至抱住的夏遠,卻並沒有給對方絲毫迴應,隻是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天空,身體消散的速度越來越快,僅僅是幾個唿吸的功夫,他整個人便化作了一縷雲煙一般,飄散於天地間。


    夏至試圖想要去挽留,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隻能夠趴在夏遠躺過的地方,悲痛萬分。


    “是我害了你啊,爹!如果你這次不迴來看我,或許......或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是我的錯啊!”


    夏至向來便是這麽一個人,一旦遇到什麽情況,習慣性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直到如今他也是見自己父親的死,歸責到了自己的身上。


    張緣一望著嚎啕大哭的夏至,微微歎息,蹲下身子,摸了摸夏至的頭,說道:“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這都是那個魔教的錯並不是你的錯。你還小,有些事情並不是現在的你能夠改變的。也沒有必要將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不得不承認,在性格方麵,夏至與張緣一竟然也有幾分相似。


    曾幾何時,張道靈死去的時候,張緣一便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攔到了自己的身上,認為自己的軟弱,才導致了張道靈的死,認為隻要自己強大了就可以保護住張道靈。


    哪怕現在張緣一已經大致明白了師傅的良苦用心,可是對於張緣一來說,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依舊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不然張緣一也不會對於魔教那麽的憎恨,甚至恨不得將整個飛魚峰斬盡殺絕。


    夏至微微一愣,他抬頭看了一眼張緣一,眼神之中,更加絕望道:“仙師啊,我想要長大,我想要變強,我不要再有任何人因為我的軟弱無力,變成了這個樣子!”


    張緣一點點頭,說道:“會有機會的,等到時機成熟了,是你變強的時候,不過對於現在的你來說,依舊沒有到達那個時候。”


    此刻的夏至,一心都是仇恨,張緣一實在是不敢對於夏至過多的實質幫助,修行,在某種意義上,其實也就是一種修心罷了。


    現在給夏至力量,隻會讓對方更加的仇恨,很有可能就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最終走火入魔。


    仇恨並不是完全忘記就好,也並不是深深記住就行,對於他們來說,仇恨是埋在心底,卻又不能夠立刻取出來的東西。


    張緣一想要幫助夏至,還是要等到夏至能夠冷靜下來才行。


    此刻孫雨拍了拍夏至的肩膀,安慰道:“夏至不要難過了,我還在這裏啊,當時候你去我們那裏唄,不會讓你無家可歸的。”


    張緣一輕輕皺眉,他突然想起來,先前一路趕往此地時,一路上見到的淒慘場景,不禁心中一涼,一個恐怖的想法,從他腦海中想出來。


    他一路上,走過許許多多人們生活的地方,卻並沒有見到一個活人,大多數基本上死了,而且死傷極其慘重,手段也實在是令人發指。


    在那些人的身上,全部都是在脖子上被人強行要出來的傷口,而那些血液則是順著這些傷口,汩汩流著。


    張緣一的猜測是,或許孫雨序所想的,也與夏至一般,最終失去了所有。


    孫雨此刻顯然還不知道事情的情況,她對著張緣一抱拳道謝道:“多謝神仙救命,大恩大德,小女子來日若是有機會,一定報答!”


    孫雨此刻拉著夏至冰冷冷的手臂,說道:“走跟我迴家,隻要有我在,整個孫家就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


    張緣一此刻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兩位還是不要迴去了吧。”


    原本正打算帶著夏至一起迴孫家的孫雨,一聽這話,聰慧如她好似一下子明白了什麽。


    她突然想起,在她來找夏至的時候,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則是朝著她孫家的方向離開的。


    以及再次見到夏遠時,他渾身的血液,一看就是剛剛殺了不少人的。


    孫雨捂住自己的嘴巴,眼中盡是淚水,不願相信,她艱難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張緣一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沿著這邊一路而來,見到的情況都不容樂觀,恐怕......”


    孫雨哭著說道:“你絕對騙人,我不相信,我要迴去......”


    孫雨哪裏管得了這麽多,不管張緣一想要表達什麽,她都不願意相信,就算是真的,她也要親眼見到才會相信。


    孫雨在眾人麵前,突然轉身跑開,勢必要親眼看看情況,確認這一切才行。


    張緣一望著孫雨離開的背影,又看看此刻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夏至,他拳頭用力握緊,咬牙道:“這些魔教,遲早有一天我要你們從這個世上消失不可!”


    不說這裏發生的被張緣一正好遇到的慘狀情況,就說在整個江湖之上,又有多少人被魔教所傷害。


    這些修行魔教功法的人,張緣一現如今真是恨不得見一個殺一個。


    張緣一對著夏至說道:“不要哭了,既然你想要強大,那就跟上我,不然我也無法幫助你絲毫。”


    說完,也不管夏至有沒有聽到,張緣一朝著孫雨的方向而去。


    他實在是不放心這個小姑娘,若是見到了那一幕,或許會失去理智,又或者是這麽深的夜色之中,指不定還有其他的人在蟄伏。


    張緣一走之後,夏至望著自己的手掌,用力捏緊,他眼神堅毅,如同惡鬼一般,說道:“爹,奶奶,我一定要給你們報仇,這個魔教我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雖然他並不知道魔教什麽來曆,但是對於夏至來說,這些家夥奪走了他最親愛的人,那他一定要讓這些家夥也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


    夏至站起身,朝著張緣一的方向走去。


    張緣一對於他來說,不僅僅是一個救命恩人,還將成為他將來能夠報仇雪恨的傳道恩師,此刻已經是一無所有的他,一定不能夠錯過這個機會!


    孫雨一個晚上仿佛一直在奔跑,從孫家到夏家,又從夏家到孫家,仿佛有跑不完的路程需要她去走,又有數不盡的變數讓她心情大變。


    一開始是認為夏至不需要再受到孫鳴的欺負,心情喜悅,之後是見到夏至父親死在眼前的恐懼與擔憂,現如今好像是風水輪流轉一般,同樣的噩耗,竟然此刻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孫雨從來沒有在一天之內,或者說幾個時辰之內,經曆這麽多的事情。


    變幻莫測的情緒,那一個個數不盡的噩耗,就好像是一張張大網,在這些大網之上,她掙紮著,動搖著,卻根本無法改變任何結果。


    有些時候,她真的恨死了自己,怎麽就這麽的懦弱,怎麽就偏偏是個孩子,偏偏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孫雨跑著跑著,突然摔倒在地,她滿頭大汗,劇烈喘息著,望著麵前燃燒著大火的村莊,火焰衝天獵獵作響!


    沒錯了,這這巨大的村子,也就是她的孫家村。


    孫雨哭著站起身,根本不管自己身上的傷勢,她靠近村子,大喊道:“爹!娘!爺爺!你們在哪裏啊?”


    那聲音就好像是無盡深淵的絕望低鳴,僅僅是瞬間便被這無情的火光吞噬,消失不見。


    孫雨一度想要衝進火堆之中,可是一股巨大的熱浪刮來,身體渺小的他,如同脆弱的樹葉一般,被一把推開再次摔倒在地!


    孫雨絕望的大哭起來,那個在孩子堆裏麵,向來性格開朗,有著自己的主見,不會輕易哭泣的孫雨,從來沒有如此悲痛過,也從來沒有這麽絕望過。


    孫雨哭著哭著,淚水就好像是天空下的暴雨一般,淅淅瀝瀝地刮著。


    眼下的情況,叫她怎麽辦,她畢竟隻是一個孩子罷了,為什麽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張緣一此刻來到孫雨的麵前,說道:“我過來的時候,這裏已經是這樣了,我也嚐試過尋找有沒有活口,但是很遺憾,沒有找到。”


    他從袖子中取出一塊玉佩,說道:“我記得昨天與你一起的還有一位老人家,我在他屍體上找到了這個。”


    孫雨望著那塊此刻已經有些黝黑的玉佩,心中猛然一震!


    她怎麽會不知道這玉佩對於她的意義,那是她出生之時,孫步成也就是她爺爺便為她準備的玉佩。


    還記得爺爺時常會開玩笑地說,隻要等她長大了,便將這玉佩送給她,到時候就是最好的嫁妝。


    在這鄉下,能夠擁有一塊玉佩,意義自然不必多說,孫步成會為了這個小孫女做到這一步,也算是十分難得了,可見這個老人家對於孫雨的疼愛。


    隻是可惜,孫雨竟然連爺爺的最後一段時間都沒有配著,她又怎麽會想到,她前腳留開,那個黑衣人便後腳又來到了孫家村。


    在那個家夥的麵前,這些村子裏的凡夫俗子,任憑什麽力氣大,什麽跑得快,都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僅僅是片刻便將所有人都殺害了,一個不留。


    孫雨握著這塊玉佩,一想到爺爺死前竟然都在想著她,她的心就好像是刀絞一般。


    此刻夏至走到孫雨的麵前,他也是剛剛緩了情緒,此刻看到孫雨這個樣子,情不自禁抱住孫雨,說道:“不要難過,總有一天,我們會給大家報仇的,我們一定要快快長大,為大家報仇!”


    孫雨哭著哭著,在夏至溫暖的懷抱中,索性整個人埋進了對方的肩膀裏,整個身子都在情不自禁地顫抖。


    在那個夜晚裏,兩個孩子,一個大人,站在火光燒灼的村子前,各自情緒皆不一樣,隻是有一點他們達成了共識,對於魔教絕對不能夠輕饒!


    ......


    枯葉寺


    這天下起了綿綿細雨,枯葉寺的遊客也少了許多,整個寺院顯得清冷了不少。


    明喻法師站在枯葉寺前,眺望遠方,歎了一口氣,說道:“唉!這世上終究是恩恩怨怨沒完沒了,真是自私啊。”


    對於魔教,明喻自然是心中有著明確的想法,那就是魔教絕對不能夠留,但是他的心中還有另外的想法。


    魔教與大陸已經對峙了這麽多年,魔教無法打敗大陸,甚至對於大陸都難以傷筋動骨,可是偏偏這些家夥,喜歡搞一些惡心人的小動作。


    比如今天這裏屠殺一個村子,那裏覆滅一個小宗門,讓整個江湖都惡心不已。


    每每想要去追殺,卻又被對方先一步逃走,奈何之不得。


    大陸卻又不存在那些團結起來的大宗門,願意堵上一切,將魔教覆滅,也就成了如今這個僵局。


    在明喻的心中,魔教與大陸明明可以尋求共贏的局麵,卻又在對方這些心思不定,想要強過他人一籌的人帶領下,最終成了這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場麵。


    魔教之所以是魔教,根本原因無非是那些修煉功法上的殘忍,隻要這些家夥將功法替換一二,修行正道的功法,相比也不必成為這樣。


    不過說來,之所以魔教會流傳那麽多歪門邪道的功法,很大一部分原因,還不是這些家夥想要追求更快速獲得實力的方法途徑。


    尋常的修士,想要提高境界實力,無非是不斷得艱苦修行,要麽是頓悟,那都是需要時間的熬煉,需要經曆許許多多人生的大起大落,才有那麽一絲可能成就自己。


    可是魔教偏偏大部分人不願意如此,在他們的心中,實力至上,隻有快速獲得實力才是修行的目的。


    所有就有了魔教功法,這些魔教功法,大多是一些傷害他人,以此來謀求自己實力的恐怖提升,手段也是極其殘忍的。


    就好比是那段宇的血魔功,又有那馮哲修行的煉屍手段,都是要用上無數人命才能夠達到自身提高的。


    魔教功法,其實在他們這些人眼中,不過是一些追求捷徑的功法,要知道世界上或許很多東西有捷徑,偏偏修行是萬萬不可的。


    一旦這些魔教中人修行功法到了一定的程度,走火入魔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到時候,又會是天下的一大禍害。


    古往今來,在那飛魚峰之上,能夠壓製住自己心魔的修士,又有幾人呢?


    十不存一?或許是萬中無一。


    明喻叫來一位沙彌,說道:“你去取一把傘來,有客人要來了。”


    身邊那位小沙彌,雙手合十,點點頭,說道:“是。”


    在枯葉寺的山下,有一輛極其華麗的巨大馬車停了下來,駕馭馬車的車夫,轉身將後麵的帷幕掀開,說道:“小姐,我們到了。”


    從馬車之中,緩緩走出一位身材高挑,身穿一件簡簡單單素衣長裙的貌美女子,那人舉止高端優雅,舉手投足間都是常人無法擁有的高貴氣質,卻又沒有給人咄咄逼人的意味,踩著一雙雪白的絨鞋,從馬車上下來。


    而隨著這位女子的下車,在馬車的後麵,又陸陸續續緩緩駛來兩輛巨大的馬車,這一次在最前麵的馬車之中,跳出一位年輕活力的青衫男子,而在男子走出之後,又有一個年邁老成的老先生走了出來。


    青衫男子,立馬將這位年邁的老人扶住,直到落地站穩才鬆開了手。


    最後一輛馬車之上,從馬車之中,則是走出了數位身穿儒生模樣的年輕人,有男有女。


    那位素衣的女子,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細雨之中,就好像是一朵美麗的蓮花一般,她眼神清冷,望著山頂的枯葉寺,緩緩說道:“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走吧。”


    在她的帶領之下,一夥人紛紛向著枯葉寺山頂而去。


    ......


    枯葉寺之內,先前與張緣一一同來到枯葉寺的秦雲,一直端坐在一塊蒲團之上打坐,這樣的姿勢,他已經持續了數日之久。


    此刻他突然睜開眼睛,嘴角微微一笑,說道:“等了你這麽久,終於是讓我等到你了啊。”


    大唐盛行佛教,可是卻並不是就因此說明大唐便隻有佛門一家獨大。


    除了佛教之外,道家之中,有玄天宗獨占鼇頭,率領一眾道家門徒,威震四方,儒家之中,天下三大書院,白鹿洞書院,嶽麓書院,都在大唐境內落葉紮根。


    可以說,在大唐境內,三教勢力,絲毫沒有一方獨大的局麵,反倒是呈現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精彩勢頭。


    而在這枯葉寺之上,就在這幾日不久,便會召開一場關於三教的論道之爭。


    枯葉寺自然是作為東道主,登山論道者,分別是嶽麓書院以及玄天宗的兩方人,而其餘的人則是來自於五湖四海的各路人士,大多都是來觀看這場百年難得一遇的論道之爭的。


    不過略微遺憾的還是,作為三大書院之一的白鹿洞書院,這一次卻並沒有參加這次論道,讓人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


    在通向枯葉寺的一條羊腸小道之上,張緣一此刻撐著一把小傘,身邊跟著兩個小家夥,正是孫雨與夏至。


    張緣一走了一段路,望著後麵兩個顯然已經有些累著了的兩人,說道:“再走兩步,我們找個地方好好修整一下。”


    雖然此刻去往枯葉寺並沒有多少距離,張緣一稍稍快速便到了,可是此刻帶著兩個孩子,還是不適合太快了。


    對於這兩個孩子,說實話張緣一自己也是十分的不知所措的。


    他雖然真的有收徒的心思,但是畢竟獨來獨往習慣了,突然間帶上兩個小孩子,一路上發生的變數實在是太多了。


    張緣一十分害怕,會連累這兩個孩子。


    糾結了許久,張緣一決定還是將這兩個孩子送完枯葉寺,讓他們好好修行一段時間,到時候再來接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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