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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咬一下下唇,一絲紅印驟起,給手足無措的淳染染越發增添了幾分羸弱之感。念小嬌收迴有些淩厲的視線,手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淳染染便隨著她那一下一下的擊打心跳如鼓,嘴唇咧咧,似有千言萬語,終歸化成一聲歎息,消散在這帳篷中。


    “掌門好生歇息,別累壞了身子。”淳染染言罷,腳步沉重地出了帳篷。


    看著淳染染那有些蕭索的背影,念小嬌麵上泛起一絲疲憊,爾虞我詐,何時是個盡頭?這小丫頭,不知是擅作主張,還是那個人派過來的?


    帳篷的一角複又掀開,念小嬌極為不耐地說道:“不是讓你退下嗎,還迴來作甚?”


    “是我!”


    一聲低沉而蒼老的聲音想起,念小嬌抬頭看之,比來人想象中還要淡定。


    “小丫頭,別來無恙!上一次,你就那麽逃出了霧靄山,讓我好一陣尋找。”仙無璣麵上掛著笑,說出來的話語卻是咬牙切齒。


    “仙前輩......”念小嬌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正想著該如何從這老魔頭的手中逃出。


    “說來,我還得感謝你,原本以為,這裏的陣法要花上一些時日,畢竟金遼軍隻是叫囂得厲害,不敢真的大規模進攻,林柯尹那個膿包也隻是趕鴨子上架,龜縮在固戍城不敢動彈。多虧了你啊,沒想到,你一個獸潮助我一力。哈哈哈......不然我還愁著,怎麽煽動金灝然那個蠢蛋呢,哈哈哈......”


    仙無璣心情大好,笑得猖狂。可隨著仙無璣一句句話脫口而出,念小嬌心一點點下墜,直至跌入穀底。


    “我沒想到,沒想到,會是這樣~~仙無璣,你利用我!”


    “我原本隻是想兩國交戰,必有大的傷亡。是你自己主動給了我驚喜啊,進程大大縮短,哈哈......小丫頭,你還真是我的福星。”


    受仙無璣一激,念小嬌算是徹底怒了,也不管是否二人修為懸殊,腰間阿金扮成的軟劍祭出,金黃的光芒給狹小的帳內渡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今日的阿金與往昔大不一樣,念小嬌能明顯地感受到它的暴戾與狂躁,有些,超乎控製。


    與其說是念小嬌操控著阿金,不如說是阿金操控著念小嬌,向前,衝著仙無璣迎麵一擊。那力道,超過往昔數倍。


    仙無璣嘴上揚起一抹譏笑:“小女娃娃,不自量力,休怪我不客氣了。”


    仙無璣拔出一柄劍,帶著森森黑霧,霧氣繚繞間,劍身已然模糊不清。那黑氣,如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哪怕是看上一眼,仿佛能將人的魂魄全部吸入當中。不好!那霧氣能控製心神,使得人沉迷其中。念小嬌默念修煉多日的控心術,隻是這次的目標不是向別人,而是自己。好在,念小嬌醒悟得早,在自己完全沉迷之前逃將出來。


    手上的劍也隻是停頓了一瞬,便又咆哮著朝著仙無璣而去。


    仙無璣將手中黑劍向前一劃,帶起陣陣陰寒之氣,朝著念小嬌而來,一金一黑,兩道劍光,在空中相接,原本勢盛的黑光,突然收縮,嗚咽著退了迴去。金光更甚,最後竟然突破了仙無璣的防備,在其臉上帶起一道血痕。


    仙無璣有些難以置信地摸了一下臉,衝著黑劍罵道:“沒用的東西!”


    仙無璣欲提劍再次向前,唯見手中黑劍掙紮,黑霧一陣陣向外擴散,有漸漸稀薄之感。仙無璣暗道一聲不好,用那麽多鮮活生命為祭,方才壓製下黃金聖劍原本的戾氣,為己所用。如果再讓其這般掙紮下去,前功盡棄都極有可能。仙無璣雖然不知道黃金聖劍何以至此,卻是無心戀戰,給了念小嬌一個沒完的眼神,匆匆退走。


    良久,念小嬌站在原地,阿金已然化作一條小蛇,乖巧地盤臥在念小嬌的掌心,耷拉的小腦袋,終歸帶著幾分落寞:“阿金,它應該是感受到你了,果真血脈相承。你作為大陸上唯一存活的黃金翼龍,曾經的黃金翼龍王,哪怕化為一器物,也是極盡所能,想要保護於你。”


    阿金小聲嗚咽著,一下下蹭著念小嬌的手心,引得念小嬌內心一片柔軟。


    她一下下輕輕摸著阿金的小腦袋,暗暗想著,阿金會不會是黃金聖劍的一個變數?


    可是阿金便如同她的孩子,從一個蛋起,便是自己一手帶著,她不願阿金涉險,如果可以,還是想一直守護好這個秘密,而不是拿阿金去嚐試阻止陣成。如果可以,但願能不走到那一步。


    看這幾日進展,金遼軍中的瘟疫治療得也差不多了,多留些藥,金灝然自己應對不成問題。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原本想著固戍不會是仙無璣下手之地,畢竟因為森羅殿在,這裏是一塊硬骨頭。未曾想,仙無璣竟是引來了金遼軍,攪起了兩國紛爭,來達到他自己的目的。


    念小嬌一心想著,迴森羅殿找宋堂主探探消息,時間已經越來越緊迫。十二地支毀天滅地陣已成七個,再這般下去......必是整個大陸的一場浩劫。


    念小嬌轉身便朝著金三公子的營帳而去,金灝然看到念小嬌來訪,極是開心,屏退左右,親自替其斟茶。


    “呐,已經清場,給你機會給你時間引誘我,這樣金遼國的皇後之位,必然是你的囊中之物。”


    金三公子半趴在桌子之上,衝著念小嬌直放媚眼,一副你來糟蹋我吧的神情,看得念小嬌一頓惡寒。


    “你覺得我會在乎一個區區皇後之位,再說,要當皇後,我早當上了,還能淪落至此聽你胡謅?”念小嬌一巴掌拍在金灝然的後背,這金三公子,真真是~~一言難盡的逗比。


    “忘了你的英勇事跡了,你可是天下獨一無二,敢逃婚的皇後,哈哈......”


    念小嬌給了金灝然一個白眼,沒有接著他的葷話,而是一本正經地說道:“瘟疫治療的差不多了,我給你留足了藥,便在我的臨時居所,到時候你著人去取吧。眼下,也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別呀,你們一個兩個的,是商量好了一起走嗎?”金灝然一臉棄婦的表情,好像念小嬌做了天大的事情辜負了他一般。


    “還有誰要走?仙無璣嗎?”


    “嗯,就他,剛剛匆匆而來說有要事要辦,便離開了。”


    念小嬌蹙眉問道:“可知道他去了哪裏?”


    “那尊大神,是父皇派進軍營的,我可不敢惹不敢問,巴不得他早早離去的好。”


    “那他......”


    “仙無璣?”


    “不是~~”


    “那你還想問誰?”


    “沒什麽,我走了,就是來和你打個招唿而已。”


    念小嬌原本還想問商弘的下落,這幾日每夜夜深人靜,商弘都會避開耳目,來念小嬌房中與其一番耳鬢廝磨你儂我儂,卻也隻是敢悄悄地,畢竟他還在仙無璣身邊臥底,暴露了可是不好。


    念小嬌想到金灝然雖然口中說著仙無璣乃是其父皇所派,當中幾分真幾分假也是不知,再說了就算是閔皇所派,金灝然這種權謀勝過一切之人,能錯過這般天時地利傍上大樹的機會。他與仙無璣暗中,還指不定另有勾當,更是不敢在其麵前暴露了商弘。


    念小嬌離去之時,特地繞到了商弘營帳之外,閉眼感受,果真空無一人。


    一旁的淳染染不解地問道:”掌門,出營寨之路應該在南邊,我們何以舍近求遠來到北邊?”


    “沒什麽,要走了來看看而已,檢查檢查疫情。差不多了,應該不會再出現什麽異常了,我們撤吧。”


    念小嬌說罷,率先向前而去,朝著身後的淳染染招手:“走吧,迴去再和你算賬。小小年紀,不聽從指令,胡亂跑。這是我能護住你,一個萬一,你後悔都來不及。”


    淳染染吐了吐舌頭,可愛至極地撒著嬌:“掌門這般厲害,有掌門在,自是信你能護我周全。”


    二人有說有笑而去,仿佛先前的小爭鋒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可是念小嬌心中,終究是梗著一根刺。


    如果說念小嬌有什麽心結,那麽倉央國垠央城的淳於業便是其中之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淳於業為了那一代帝位,竟是喪盡天良對其哥哥也就是念小嬌的父親,淳於政下手。天家,果真是人情薄涼。


    念小嬌願意做森羅殿的殿主,願意執掌寒玉派,努力與各大勢力相交,所有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變強變大。強大到可以擊潰大陸之上的最強帝國,倉央國的君王---淳於業。強大到可以頂著自己那張肖母真顏,不畏懼覬覦控獸之術的小人。


    念小嬌窮其精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除了淳於業,仙無璣也算上一個。因為仙無璣的欲望,足以帶領天陰派走上一條血路,踏著荊棘與鮮血,隻為一己私欲。這與念小嬌心中的江湖有異,她想要的世界,應該是風景獨好,人人安生立命。


    看著身邊無憂的小姑娘,念小嬌有些問題很想問,卻又不敢問,害怕一個答案。她寧願相信,淳染染隻是一個追求武道的小姑娘。


    淳染染,為何你姓淳......你與他,究竟有無關係?


    姓淳的,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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