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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安見青橙神色怔忡,心底驀然一沉,道:“主子累了一日,早些歇息罷。”


    青橙手裏握著針線,垂落在膝上,直直望向昏暗無光的窗外,忽而漫過一絲虛弱的惶恐。是她糊塗了,如今並不是在行宮,並不是隻要等著,他就會來。


    青橙坐了半會,方道:“我去趟養心殿。”


    海安一急,勸道:“如此可不合規矩,主子獨自伴駕去行宮,已是闔宮矚目,要是再攔著皇上臨幸舒主子,隻怕...”


    青橙打斷道:“你去提燈。”


    話猶未落,簾外傳來溫潤的笑聲,道:“大晚上的,你要去哪裏?”待她迴神,皇帝已然立在眼前。他眉目磊落,唇角含著溫和的笑意,饒有意味的看著她。青橙吃了一驚,道:“你不是翻了舒貴人的牌子麽?”說完,才恍然想起自己還未行禮,正欲屈膝,卻被皇帝伸手扶住,牽著她往裏走,道:“原本是要去鹹福宮,在宮街上見你屋裏還點著燈,想你還沒睡,就過來瞧瞧。”


    海安與爾綺對望一眼,屈了屈膝,齊齊退下。


    皇帝見炕上攤著衣衫,上等的月白色貢緞,袖口肩膀處都攜著龍紋,知道是給自己做的,心裏柔軟到了極處,笑道:“剛才你讓宮人提燈,可是要去哪裏?”


    青橙坦然道:“我想去養心殿。”


    皇帝往炕沿上坐著,臉上滯了滯,道:“你要找朕?可是有事?”


    青橙道:“事倒是沒有,隻是爾綺說皇上今兒要去舒貴人那裏...”她見皇帝唇角的笑意漸漸褪去,眉心微蹙,心裏咯噔一響,已然不敢再說。


    皇帝慍怒道:“敬事房的消息可傳得真快,看來得好好整治整治了。”


    青橙惶然,連忙跪下道:“是臣妾失儀。”皇帝臉上漠然,他一瞬不瞬的望著月白貢緞上的團雲龍紋,淡然道:“朕雖寵愛你,但也不可恃寵而驕,失了分寸。”


    青橙像是潑了兜頭的冷水,渾身寒冰徹骨,鼻尖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她低低應了一聲,道:“是,臣妾知錯了。”


    皇帝起了身,道:“朕就是過來看看你。”他見她泫然欲泣,有些失悔自己語氣太重了些,想寬慰一句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終是秉著帝王的威儀,道:“你好好歇著,朕明兒來看你。”


    青橙依舊跪在那裏,道:“恭送皇上。”


    過了小半月,皇帝下詔晉封舒貴人為舒嬪,因著舒嬪愛菊,皇帝特意讓禦花園培植了上百種菊花供與舒嬪賞玩,一時風頭無兩。舒嬪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模樣兒周正,嘴巴子極甜,太後腿上不好那些時日,幾乎日日宣她陪伴。


    這天她照例大早就去壽康宮伺候,才至門口,卻撞見高貴妃,便福身道:“貴妃娘娘吉祥。”


    高貴妃笑道:“可是要去壽康宮?我正巧要過去說話,不如一同去罷。”


    舒嬪心裏納悶,卻不敢表露,笑道:“真是好極了,我正想有個伴哩。”兩人同坐了肩輿,由宮女內侍簇擁著,一徑往西二長街去請安。


    夏日晨陽亦是曬人,熱氣往周身逼過來,那儀仗撐的紅柄傘竟不抵半點用處。高貴妃在太後跟前不敢穿得輕薄,寬厚的緋綢宮裙,悶得她透不過氣。她望了眼身側的舒嬪,見她穿著一件冰蠶絲做的長袍子,脖子上連“龍華”也沒戴,生出幾分酸意,道:“你如此衣冠不整的,就不怕太後嫌棄?”


    舒嬪笑道:“是太後允的,我脖子上生了痱子,太後說我早晚一來一迴的跑,日日相見,就不必掬著俗禮。”


    高貴妃道:“太後可真是喜歡你,我伺候那麽多年,還從沒聽過那樣的話,你可真有福氣。”


    舒嬪在家時珍若瑰寶,入宮後又深受皇帝、太後的寵信,確實是有福氣的,聽高貴妃如此說,便笑道:“我爹爹也常常如此說。”


    兩人進了壽康宮,太後歪坐在炕上吸水煙,高貴妃浣了手,便半跪在踏板上伺候。舒嬪在旁邊仔細瞧著,時不時的遞個煙灰帕子等物。


    皇帝下了朝,來給太後請安,見兩人和睦,龍心甚悅,笑道:“你們住在一座宮裏,又處得來,實在是好。”


    高貴妃笑吟吟道:“舒嬪伶俐聰慧,我剛才不過遞給她一個眼神,她便知道是太後要喝水了,實在叫人不得不喜歡。”


    太後也道:“你們都是好孩子,知暖知熱,孝順哀家。”


    舒嬪嘟著小嘴兒道:“太後是我見過最和善最親切的人,又教導我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比我額娘還要心疼我,我若還不孝順太後,可真是沒有良心。”她原就有些嬌聲嬌氣,因著皇帝在,越發癡嗔三分,像個稚女似的,便是犯了錯也叫人沒法生氣。


    太後朝皇帝笑道:“你瞧瞧,說得哀家的心都軟了,怎能不喜歡。”


    皇帝瞧著太後高興,聖心大悅,朝舒嬪道:“呆會讓吳書來領你去庫房瞧瞧,看見喜歡的東西,不管是什麽,都隻管撿迴去。”


    舒嬪俏眼睨著皇帝,道:“皇上今兒也賞,明兒也賞,我宮裏的東西都要堆不下了。”稍頓,旋即道:“您要是真心疼惜我,就多去我那兒坐坐,比得上千金萬兩。”


    宮裏的女子大多沉靜無爭,舒嬪嘴巴子不饒人、厲害,皇帝不生氣,反覺新鮮。


    他朝高貴妃笑道:“書瑤,朕看舒嬪與你剛進府那會倒有幾分相像。”高貴妃聽了,心裏不是滋味,麵上卻不敢表露,勉強笑了笑。


    待皇帝起駕,兩人一同告退,行在宮街上,高貴妃道:“妹妹嘴巴可真巧,哄得太後、皇上都高興,我也跟著沾了光。”


    方才舒嬪聽皇上說自己像高貴妃,已有幾分生氣,便擺了臉色道:“再巧也巧不過姐姐呀。”她到底年幼,又剛剛才入宮,哪裏藏得住什麽。


    高貴妃聽她語氣不善,冷笑道:“妹妹新得聖寵,闔宮上下皆知,但你可知道,皇上在你前頭寵過多少女人麽?你在我跟前沒大沒小也就罷了,要是旁人,小心糟了算計也不知道。”


    舒嬪愈發不快,氣唿唿道:“有皇上在,我看誰敢算計。”


    高貴妃冷哼一聲,道:“我看你與我同處一宮,才好心提醒提醒你,既然你不願信,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舒嬪聽她說完,畢竟顧忌她是貴妃,又有協理六宮之權,輕咬了咬呀,粲然笑了起來,道:“高姐姐,你別生氣,我還小,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你能提點我,我心裏高興著呢。”


    高貴妃也莞爾,道:“我也是喜歡你,才一腔真心的告訴你。”


    迴到鹹福宮,高書瑤淨了手臉,換了方便衣袍,讓宮人取了幾大籮筐的冰磚擱在寢屋裏,歇了許久,方覺涼爽些。金玲端了冰果子上前,輕聲道:“主子吃點冰葡萄消消暑...”


    話還未完,卻被高書瑤伸手一拂,打翻了滿盤子的瓜果。


    金玲唬了一跳,以為自己做的什麽事被高書瑤知道了,噗通跪下,叩首道:“奴婢錯了,主子饒命。”書瑤冷哼道:“瞧舒嬪那張狂的樣子,以為家世顯赫,有皇上寵愛,就不將我放在眼裏了。”


    金玲聽聞是因為舒嬪生氣,心中落下大石,收斂了神色,道:“主子犯不著為她生氣,前頭蘇貴人那樣得寵,去行宮也隻帶她一人去,迴了宮,失了新鮮,不也同樣拋之腦後了麽?再有前頭的林采悠,如今還在浣衣局洗衣裳哩。”


    她徑自起了身,越發溫柔道:“主子是貴妃,品階擺在這裏,她再多寵愛又如何,見了您還不得乖乖行禮麽。”


    高書瑤聽著舒坦,略略有了些稍許笑意,道:“那倒也是,憑她怎樣得寵,也不過三五月的功夫罷。”金玲連連附和,道:“就是就是。”


    皇帝連著十幾日沒來過翊坤宮,海安看著青橙坐在窗下愣愣發呆,便輕聲寬慰道:“主子,您想不想到外頭走一走,屋裏悶著,對身子不好。”


    青橙臉上平靜如水,好似什麽也不曾發生似的,道:“外麵日頭大,待用了晚點心,我再出去吹吹風。”


    天色漸漸昏暗,爾綺命人往院中潑了幾桶涼沁沁的井水,熱氣裹著飛塵撲了上來,騰雲駕霧似的,波濤翻滾。夜還未至,淡白的月亮已經高高懸在半空,青橙稍稍整了整衣冠,扶著海安往禦花園閑散。才行到宮街,遠遠就看見有宮人簇擁著肩輿徐徐而來,離得近了,方看清是舒嬪。青橙雖是宮裏的老人,但位階卻比舒嬪低,忙退至旁側屈膝行禮。


    舒嬪認得青橙,她剛入宮不久,還未等侍寢,皇帝就去了行宮,隻帶了蘇貴人一人。每每思及,總覺憤恨難平。她揮了揮手,道:“停一停。”又朝青橙笑道:“蘇貴人要往哪裏去?夜裏黑,可別四處走遠了,小心落了鎖趕不迴來。讓皇上知道,怪罪下來,可就不好了。”


    青橙覺她語氣不善,屈了屈膝,拘謹道:“今兒天氣涼爽,便出來四處轉轉。謝舒主子提醒,我呆會就迴去。”舒嬪手裏絞著一塊紫絹帕子,見青橙梳著小兩把頭,斜插一枝點翠素銀簪,套著丹碧紗紋大袖衣,下麵著月白素裙,腳上一雙已穿得半舊的綠鍛彩繡花盆鞋,微微頷首,昏暗裏看不清麵目,然清新沉靜的姿態,讓人見而忘俗。


    舒嬪看她恭順,火氣消了大半,又怕皇帝久等,遂懶得計較,道:“我還要去養心殿侍寢,就不和你多說了。”頓了頓,挑眉望著青橙,道:“你也是知道的,皇上素有吃晚酒點心的習慣,宣了我作陪,去得晚了,恐皇上要生氣。”說完,便令人起駕。


    青橙抿了抿唇,露出淺淺的梨渦,臉上一陣寡白,依著規矩退至牆角,待舒嬪的肩輿走遠了,方扶著海安緩緩向前走。


    海安看著青橙麵色僵硬,沉默不語,便寬慰道:“皇上還是惦記主子的,這些天,每隔兩三日,總要遣小太監送消暑禦茶來。”又道:“上迴隻您一人隨扈伺候,宮裏不知多少眼睛盯著咱們翊坤宮,如今倒好,皇上寵信舒主子,沒得倒分了些嫉恨。”


    青橙悵然道:“他是皇帝,自然是想寵誰,就寵誰。”稍頓,酸意漫過胸腔,泣然道:“偌大的後宮,我又算什麽,不過是個小小貴人...”她的聲音低柔緩慢,越說越是傷心處,腳下照著一團小小的白光,她垂下臉,定定的看著,一眨眼,就落了淚。


    海安見她哀涼垂淚,忙道:“主子別在風口上流眼淚,小心老了眼睛疼。”又急忙掏出帕子來替她拭淚,青橙淒然一笑,道:“咱們迴去吧。”


    養心殿裏燃著數百支臂粗的紅燭,用青紗罩子籠著,熒熒散著光。皇帝盤坐在炕上批奏折,見舒嬪進來,便笑道:“怎麽晚了,倒叫朕等你。”


    舒嬪請了雙安,她一雙黑瞳如寶石般熠熠生彩,肌膚嬌嫩如稚女,叮鈴鈴笑道:“在宮街上撞見蘇貴人,說了兩句話,就耽擱了半會。”她仔細瞧著皇帝臉色,端詳許久,竟不能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皇帝依然溫潤和善,他擱下禦筆,麵色如常道:“都說了什麽緊要事?竟敢讓朕等你。”


    舒嬪隨口道:“沒什麽,總不過寒暄兩句。”


    皇帝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笑道:“哎呦,朕的小辣椒也會和人寒暄了。”


    舒嬪嘴巴一撅,道:“皇上盡愛說笑,臣妾什麽時候成辣椒了?”她知道皇帝心情愉悅的時候,她說什麽也不會生氣,有時,皇帝還很喜歡她狡辯橫蠻幾句。


    果然,皇帝攬了攬她的腰,極為寵溺道:“真是辣手辣腳的丫頭。”稍頓,卻又道:“蘇貴人寡淡,不願與人交往,你平日要是閑著,多和她說說話,免得她天天悶著,生出病來。”說著,忽而正了正色,定定望著她,露出幾分凜冽,道:“她性子柔弱,可不許你欺負她!”


    自她入宮,皇帝在她麵前一直是溫文爾雅,隨和親善,從未如此擺著臉色說話。她愣了愣,旋即喜笑顏開,道:“皇上你又說笑了,蘇姐姐端莊大方,待臣妾又客氣,臣妾幹什麽欺負她?”


    皇帝已然恢複常色,徐徐笑道:“朕不過白叮囑一句。”


    侍過寢,夜色已深,舒嬪不能在養心殿過夜,穿戴好了由太監抬著往後頭圍房安寢。圍房的裝置簡略,鋪蓋也硬,她是認床的,壓根就睡不著。“朕不過白叮囑一句”,她的腦中一直盤旋著這句話,總覺不對勁,總覺心裏不舒服,可是卻總想不明白,為什麽。


    次日下起大雨,簷角的馭水龍頭勢如破竹般瓢潑而下。因著二阿哥忽染了寒疾,皇帝親自往阿哥所探望了,問過太醫病狀,又仔細叮囑了一番,方才擺駕迴宮。沿經禦池,見滿池碧葉團團生綠,在煙雨蒙霧碧浪翻滾,忽見有麵目清秀的宮女從樹後轉出來,那宮女撐著一把素白山水墨畫紙傘,在池邊擰了兩三株蓮葉便急急離去。


    皇帝心中一動,揮了揮手,吳書來上前,躬身問:“主子有何吩咐?”


    皇帝道:“叫人摘幾束蓮花給蘇貴人送去。”


    吳書來道:“下著大雨,並不好摘花,等天晴了,奴才...”


    皇帝轉身一瞪,道:“你倒是脾氣見長了,朕讓你做什麽,也敢推三阻四。”


    吳書來心頭一顫,連忙誠惶誠恐道:“奴才遵旨。”


    皇帝轉了身,道:“起駕吧。”雨勢越下越大,太監們抬著轎子,靴聲橐橐,半絲不慌猶似一人行步。拐入偏僻甬道,忽有人急急從角門裏撞了出來,雨幕垂簾,吳書來也看不清楚。


    他唬了大跳,喝道:“是誰咋咋唿唿的,衝撞聖駕。”


    那人傘也沒打,渾身澆頭,噗通跪在水裏,喊道:“皇上萬福,臣妾想跟您說一句話。”


    慶嬪雖已打入冷宮,但畢竟還是主子,吳書來隻得向皇帝稟告。皇帝已然聽見喧鬧,見慶嬪冒雨攔轎,想必是有什麽冤屈,便道:“這是在哪裏?”


    吳書來迴道:“翊坤宮就在旁邊。”


    皇帝略一思忖,便道:“擺駕翊坤宮罷,你去扶著慶主子。”


    吳書來應了,轎子轉了頭,斜過宮街,從側門入,直去了慶雲齋。青橙才吃了膳,搬了藤椅坐在廊下看雨,拿了本李白的詩集翻著,半會便心生倦意,隨手將書搭在胸口上,慢慢睡著了。因著下雨,裏外的宮人都沒事做,躲在直房裏偷懶閑話。見青橙沒有什麽吩咐要做的事,海安和爾綺便坐在門檻邊上拾掇針線,偶爾低聲說上兩句。


    事出突然,吳書來身邊沒人通傳,海安聽聞靴聲響,抬頭一看,皇帝已經下了轎子站在階梯上了。她心裏一慌,連忙擱了針線盒,爾綺也有所發覺,兩人起身正要行禮,皇帝卻豎起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她倆不要說話。


    青橙睡得恍惚,隱約覺得身前站了人,雨聲闌珊,她素來貪睡,想要睜眼,卻醒不過來。皇帝背著手立在她身側,垂首看著她。一身半舊不新的月白紗袍子,綰了方髻,朱釵盡褪,隻戴著兩隻細如黃豆般大小的珍珠耳墜,垂在脖頸間,微微蕩漾。


    皇帝微不可聞道:“去拿毯子來。”


    海安忙躡手躡腳的進屋,取了張薄薄的涼毯,皇帝接過,親自幫她蓋上,撿了她手中的書,將她看的那頁折了角,才放輕了步子,慢慢入屋中。吳書來瞧著陣勢,連忙給人打了眼色,禦前的人都是極為伶俐的,皆靜靜的行事,不敢發出聲響。


    慶嬪立屋中瑟瑟發抖,皇帝厲聲問:“怎麽迴事?不在冷宮好好呆著,非要出來鬧事,上迴朕罰得還不夠麽?”


    慶嬪噗通跪下,哽咽道:“臣妾也知道如此於情於理不合,但臣妾若不冒死出來告發,隻怕會被人害死在冷宮裏...”


    皇帝不愛聽後宮陰謀陷害之事,眉頭一皺,絕然道:“你已失寵,誰還會害你?”


    慶嬪聲淚俱下,道:“前頭皇上去了行宮,高貴妃讓人送了碗參湯給臣妾吃,臣妾喝了以後就發病了,若不是恰好有醫女在,替臣妾施針,臣妾...臣妾隻怕早已經死了。”


    皇帝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到底生了幾分疑慮,道:“誣告貴妃,可是大罪,你若是妄言,朕便不能留你性命了。”


    慶嬪曆經生死,早已不顧死活,拚盡性命,隻求扳倒高貴妃報仇,便篤定道:“臣妾說的半分不假,高貴妃不僅陷害臣妾,而且指使臣妾命人盯緊長春宮、景仁宮和翊坤宮的,也是高貴妃。”她早已做好魚死網破的打算,又道:“不知皇上還記不記得在潛邸時,有個剛進府的伶人,不過半年就落水死了的,其實並不是落水,而是她有了身孕,被高貴妃知道了,叫人活生生用繩子勒死的...”


    皇帝氣得乍然站起,指著慶嬪道:“你要是胡言亂語,朕絕不輕饒你。”


    慶嬪叩首道:“臣妾什麽都沒有了,容顏已逝,再也不敢奢望得到皇上的寵愛。”稍頓,又道:“臣妾原本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出冷宮,和先前一樣在宮中終老,可是高貴妃,竟然落井下石,使了她的宮婢金玲假意送了湯給我吃,虧我傻,竟然信了她,差點就命喪黃泉。臣妾沒有什麽可求的,隻求皇上知道高貴妃的真麵目。”


    皇帝見她哭得氣堵聲咽,心裏信了大半,氣憤難忍道:“吳書來,立刻遣人去把高貴妃宣來,讓她與慶嬪對質。”吳書來知道出了大事,半點不敢耽擱,連忙叫人去通傳。


    海安不知發生了何事,和爾綺立在廊下不敢進去,連茶也不敢端。


    屋裏靜靜的沒了聲響,如此大的動靜,青橙睡得雖沉,卻還是吵醒了。她恍惚睜開眼,見皇帝的儀仗候在廊下,愣了片刻,方彈起似的坐立,問:“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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