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安市沒有告訴太多人,也沒有帶太多人。


    隻是那天恰好是初十,年初去粵省之時,跟許仙林說過。


    迴得來,每個月抽一天去跟他煮稀飯。


    實際上這個選擇並不明智,畢竟我剛剛得罪了安市的宋岩。


    但小曾提著他那個帆布包下車的時候,我又感覺沒有那麽可怕。


    許仙林和我之前約定的一樣,把他煮稀飯蒸麥粑的時間,改到了每個月初十,二十和月底那天。


    時值深秋,風中有一抹涼意,我緊了緊身上的風衣,快步走過去。


    許仙林依舊坐在磚頭堆砌的灶台前,雙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站到他身後,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時,他才迴過神來。


    反應很平靜。


    我要是在這種想事情出神的狀態,被人搭了一下肩膀,肯定會被嚇得一哆嗦。


    許仙林眼神慢慢恢複焦距,看著我笑了一下。


    “你這一趟去得可夠久,轉眼都快一年了。”


    深秋涼風瑟瑟,我搓了搓手,“早迴來了,隻是一直在忙一些事情。”


    許仙林這樣子,估計是真與江湖沒有半點瓜葛。


    我出事退出市區和南城的消息,隻要他願意,隨便找兩個熟人都能探聽到。


    如今卻是一點也不知情的樣子。


    “嗬嗬,我還以為你背著命案跑路了呢。”


    許仙林把手裏的火鉗扔下,拍了拍手。


    “最近剛采了新茶,我給你泡一點?”


    我嗯了一聲,讓旁邊那人起身,自己一屁股坐小板凳上。


    許仙林倒沒有親自泡茶,隻是朝酒樓中喊了一聲,便坐下和我閑聊。


    “你知道宋岩嗎?”我遞給許仙林一支煙,自顧自抽了起來。


    許仙林想了片刻,輕輕搖頭,“知道,但我知道的東西,你隨便找個人問問也知道。”


    我輕輕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按照許仙林這話來說,這個宋岩不是一般吃得開啊。


    我隨便找個人問問,都能知道宋岩。


    我沒有托許仙林幫我打聽,他挨了一槍,槍子再偏幾厘米就是癱瘓,才能不再染指江湖。


    托他打聽,他也不會再下水,我說了,那就是我不知分寸。


    倒是許仙林主動說了起來,“按照我們的話講,他宋岩是把這安市弄成清一色了,在許多生意方麵,幾乎是壟斷。”


    “就連黔南州和旁邊幾個市區,許多大老板和他都有生意往來。”


    我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喜歡蒙頭睡覺有關係。


    天氣稍微冷一點,我嘴唇就會幹裂開口。


    一道口子浮在嘴唇上,動一動就流血。


    “意思是說我搞不定他咯?”


    許仙林歪頭認真想了一下,“也不能這樣說,他去你那邊搞不定你,你來這安市肯定也搞不定他。”


    我瞥了許仙林一眼,沒有告訴他,我已經徹底敗走市區。


    如今是打算紮根黔南州。


    有道身影送來兩杯茶水,許仙林抬手接過,我去接時突然覺得送茶水這女人有些眼熟。


    我並不是白蓮花樣式的人物,處過不少對象,也和不少女人有染。


    最多也就守住一條底線,沒有去勾搭過有婦之夫的人。


    但我實在想不起來,這女人是誰。


    一時間拿著茶杯沒有動,這女人也和我眼神對視上。


    刹那間,我能察覺到她也認出了我。


    許仙林輕輕咳嗽一聲,我迴過神來,抓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許仙林意有所指的說道,“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個急色的人,年輕的時候都不是,年紀大了反而老不修?”


    我嗬嗬一笑,腦海中還在迴想這個女人是誰。


    隨口敷衍道,“說得你有多了解我一樣,要是真了解我,那時候我們就不會走到那種地步。”


    許仙林放下茶杯,撿起火鉗在灶台中撥弄。


    “那是當時身在局中,太多東西都看不清。”


    許仙林雙手揣著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


    “你這人性格特點太弱,有點陰險,但不夠徹底,也有點狠辣,但又保持一點底線。”


    “你看南城和市區那些人,每個能出頭的身上都有一兩個極端的特點,你是個異類,過於中庸。”


    “中庸放在我們這些人身上,可就是個缺點了。”


    我哈哈大笑,伸出手指點了點許仙林。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南城那些人都叫我癲瘋子。”


    “你現在說我中庸?”


    頓了頓,我無聲一歎,“可惜了,現在還會喊我老癲的,也就剩下文闖一個人了。”


    其他的差不多死幹淨了。


    許仙林點點頭,“你要真是個癲瘋子,這些年早垮台了。”


    我疑惑的嗯了一聲,看向許仙林。


    “文闖,判官這兩個都不是一般人,你要是我或者趙三先生這種性格,這兩個人這些年早就和你尿不到一個壺裏麵。”


    “文闖可能不會辦你,隻是離開,判官那種性格,要是真走到那天,不報複你才有鬼。”


    “出現這種情況,你離分崩離析還遠?”


    我輕輕呸了一聲,沒好氣說道。


    “你現在是在離間我和他們啊,下次煮粥小心點,當心泥頭車司機喝醉撞過來。”


    許仙林嗬嗬一笑,沒有當迴事。


    “我這些年一直在想,南城和市區那些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最後結局最好的是你,問題出現在什麽地方。”


    “大概率就是你們這群人,沒有那多蠅營狗苟。”


    “做大之後,人與人之間,多多少少都會出現嫌隙。”


    我默默抽了一口煙,“當時王大祥說過,你肯定是最早死的那個。”


    “因為你身邊不幹淨。”


    “在安嶺山莊之前,你是不是就已經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手下那群人了。”


    許仙林雙眼放空,沒有搭話,隻是默默抿了一口茶。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來。


    “走了。”


    往前走了幾步,我又倒退迴去。


    在許仙林狐疑的目光中,找到那個送茶水的女人。


    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身子扭正,皺著眉頭看了好一會兒。


    “林清鷗?”


    她眼神有些觸動,或許在我認出她之前,她已經想起我來。


    這是好多年前的人了。


    我記憶力算不上極好,但也不錯,之所以一開始沒有想起來。


    大概率是那次有一件比遇見她更重要的事情。


    殺那個炒炸藥呂濤。


    為了將我們所有人團結在一起,殺呂濤時。


    我,文闖,李達,皇叔,劉寶都有動手都有份。


    林清鷗輕輕點頭,“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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