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當時跟在老林身邊的是常德航,不是一般正經員工。


    常德航原先是跟劉寶在混,屬於正兒八經拜了大哥,在社會上走的人。


    他幾乎沒有任何遲疑,抬起一腳就把打老林耳光那老頭蹬倒在地上。


    也不擔心這一窩心腳,會不會把這老棺材瓤子真踢進棺材當中。


    抓著老林就往身後扯,胸膛挺起,人群中扣住老方頭的喉嚨。


    另外一隻手鬆開老林的衣服,指著老方頭的鼻子。


    “老雜……老頭,你今天是真要鬧,不曉得好好說話不是!”


    “來,你們後頭那些往前站,再往前一步。老子一隻手捏不死他,我就是你們褲襠頭落下來,吃你們婦人奶兒長大的。”


    方老頭被常德航這一套提脖子鎖喉,手裏的拐杖掉到地上,比批褶皺還多的臉上,一陣青紅。


    他即便是想要說話,讓後麵那些青壯停下來。


    也開不了口。


    就在衝突要加劇,常德航真要捏死這方老頭,他也得被扁擔鋤頭打死時。


    “都住手,想什麽樣子!”


    喊這話的時候謝天雲派來,這個村子隸屬的鄉鎮鎮長。


    縣官不如現管,他還是有幾分威嚴。


    鎮長先是製止即將失控的局勢,隨後和幾個工作人員一起,將人群分開。


    把常德航往後推了推,示意他先迴到車上去。


    隨後才搭住老林的胳膊,“林老板,沒事吧。”


    老林嘴角有一抹血跡,先前那一巴掌,把他嘴角打破了。


    或者說,把他打得有些懵圈。


    以至於這鎮長叫了好幾聲,他才迴過神來。


    老林當時的臉色很差,努力深吸幾口氣,才慢慢正常起來。


    雖然不再陰沉,但臉上也沒有了笑意。


    他快步走到人群中,伸手推開擋在方老頭麵前的人。


    “說吧,你們還有什麽要求。”


    方老頭被常德航那樣一掐,堵在喉嚨那口氣,現在都還沒有迴得過來。


    老林也不急,就這樣看著他,等他把氣喘順後,再次問了一遍。


    “你們還有什麽要求,現在就說,一次性說。”


    老林耐心即將被耗盡,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是這群人再提出難以接受的要求。


    他決定轉身就走,這生意,他不做了。


    在老林沉著一張臉的注視這下,那幾個主事的老頭,交頭接耳說了一陣。


    最終,還是那個老方頭開口。


    “林老板,先前是我這個幾個老兄弟不對,伸手打了你。”


    “但你下邊那員工,也對我動手了,我們就不要……”


    “說,什麽要求。”老林沒有聽他把話說完。


    冷聲打斷後,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方老頭。


    方老頭猶豫了一下,“我們不接受等路通了再給錢。”


    “你們要拆,就必須把錢先給我們,不然這條路一直不通,你們就一直不給錢啊。”


    “通和不通,不都是你們說了算嗎。”


    老林眯起眼,從某些方麵來說,這個要求不算太過分。


    畢竟官家坑老百姓,幾千年來都有。


    別說當時法治落後的年代,即便是如今,也不算是少。


    老林想了片刻後,最終因為前麵的沉默成本太大,也就咬牙認了下來。


    畢竟,這錢早給晚給都是給。


    隻有過了這個關口,接下來的一切就是順順利利。


    他不想在繼續在這兒待下去,轉身向自己車那邊走去。


    一邊走朝周圍大聲說道,“把東西都放這兒,過兩天接著拆。”


    “還有你們,後天拿著字據,來前麵領錢的地方,來拿錢,記得把你們字據都給帶上。”


    老林連那個鎮長的麵子都沒給,讓人鉤機和石棉瓦等東西,全部停在村子外麵。


    隻是把人帶走。


    原先對於拆人祠堂這種事,老林心裏麵有幾分底氣不足。


    畢竟再怎麽說,這是人家祠堂。


    但這次這個村子的人食言而肥,讓老林心頭那微弱的一絲愧疚,消散一空。


    這個祠堂他拆定了。


    迴到林山縣後,老林先是找了謝天雲。


    路連個毛坯都還沒有挖出來,錢已經大筆大筆的花出去。


    當然,現在花的是老林的錢,我們的錢。


    謝天雲爭取來修這條路的錢,大部分都沒有動。


    如今這個局勢,把謝天雲和老林都架在火上。


    上不得下不得。


    老林來找謝天雲的原因很簡單,要錢。


    先前墊的那部分錢,就是老林找文闖調來的錢,如今要把剩下那一半一起結清。


    謝天雲得出錢,要不然老林就隻有再等一段時間,從物流生意上抽錢出來,或者再次找文闖要。


    謝天雲等不及老林從物流生意上慢慢抽錢來,因為他清楚,老林不會放棄物流生意。


    去做殺雞取卵,直接萎靡整條物流線,短時間注入資金。


    慢慢抽利潤投進去,是按月乃至半年算的事情。


    但他不想出這個錢。


    因為他要弄一條頂好的公路,最起碼一二十年後,都還有車在走。


    林山縣的人看見這條路,就能想起他謝書記。


    現在把錢拿出去,那接下來很可能就沒有那麽多錢傾注到這條馬路上。


    甚至,這個項目到現在,已經走向虧損的邊緣。


    沒有拆村,但卻按照拆村的賠償去出的錢。


    家家戶戶都因為他們老祖公,再發了一筆財。


    在這種兩邊都不肯鬆口,一時之間,在謝天雲的辦公室中,氣氛僵持下來。


    老林脾氣好,但他不軟弱。


    最後謝天雲跟他拍桌子,他索性扔下一句。


    “謝書記,你去全省找,還能找到我這樣幫你的不。”


    “生意人談生意經,我現在都不掙錢了,你難道還要我倒貼錢啊。”


    “我跟村子的人說的是後天,要是後天沒錢,我不搞了,我撤走。前麵扔進去那些不要了,當送給謝書記你,感謝你那幾年幫過我和我老板。”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


    老林向來善於處理人際關係,從他口中說出這種話來。


    可見當時他的心情有多糟糕。


    老林離開後,在當天晚上,謝天雲打了文闖傳唿。


    文闖不習慣用大哥大,他屬於是恨不得把車鑰匙都拴在卵毛上,不用自己帶著。


    用傳唿都是因為我坐牢,外麵他當家,事情多沒辦法。


    當天晚上,文闖給謝天雲迴了一個電話。


    也正是因為文闖的介入,事情走向開始不可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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