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姓王的老板臉色一白,哆嗦的解釋道。


    “羅大哥,這是我原先就說好的,要是突然反悔不就是得罪趙三……”


    我懶得再聽他說這些廢話。


    壓在他臉上的刀往前一送,在他臉上戳出個血坑來。


    “好了,你現在沒有得罪趙三先生,你得罪我了。”


    “判官,記好這個不敢得罪趙三先生的老板,以後在他周邊做什麽生意,你記得讓兄弟們去照顧照顧。”


    要是他不說那句得罪趙三先生的話還好。


    既然說了,那就沒有再吞迴去的道理。


    我見這老板還要說話,不由得有些心煩。


    刀子再次往前一送,直接壓在他鼻子上。


    “雜種,把你嘴巴閉上,我現在不想收拾你。”


    “你再多批囉嗦一句,我就從你身上下一個零件下來。”


    如此一般恐嚇,這老板才老老實實的閉上嘴。


    我掃了一圈這些人後,慢慢走到錢千裏跟前。


    錢千裏眼神有些渙散,不知道是不是被砍得精神失常了。


    我張了張嘴,可最後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一股煩躁從我心底間生出,讓我有種覺得一切都沒有意思的心情。


    這些年來,這種疲憊感出現的次數與日俱增。


    第一次出現這種感覺,是1990年的那個風雪夜。


    我帶著老林他們去辦六七手下的李冬。


    我把他押在雪地上,一槍打斷他膝蓋骨。


    那一刻,我沒想到,當時從心底浮現的疲倦感,會一直伴隨我這麽多年。


    而且一次比一次高過。


    “判官,我去外麵車上等你,剩下的事情你看著辦。”


    判官臉上浮現一抹猙獰的笑容。


    “好,大哥你先去吧,我馬上就辦完。”


    判官一直是個狠辣的人,特別是他浮現這種笑容來。


    從心底來說,我想勸阻他一句。


    但猶豫一瞬後,我隻是輕輕點頭,便起身離開。


    判官終究有自己的道路。


    他有他自己的行事風格。


    況且我也是個凡人,不一定我認為對的事情,就一定正確。


    我上車時不經意一瞥,發現判官拎著軟木鐵錘朝著錢千裏走過去。


    毛毅和他手下其他幾個年輕人,有人按身子,有人把錢千裏的腿拉直。


    判官手裏的錘子,敲石頭用的,他朝著自己掌心吐了兩口唾沫。


    隨後整個身子往後一揚,一錘砸在錢千裏左腿膝蓋上。


    隨後是第二錘,落到錢千裏胳膊肘上。


    判官今天拿走了錢千裏的一隻手,一隻腳。


    文闖那邊比我更早一步完事。


    劉寶開著麵包車晃晃悠悠過來時,判官剛辦完事情,扔掉錘子朝外麵走來。


    我脫下手套,把砍刀扔到座椅下麵。


    文闖坐在副駕駛上,給自己點燃一根煙。


    看向正前方快步走來的判官,不由得皺了皺眉。


    “判官這性格,吃虧啊。”


    吃虧是個很委婉的說法,說直白一點,文闖認為判官這個性格不行。


    “要一隻手就算了,還要一手一腿,這一點餘地都不留,以後被人撞上他得罪他,估計就得奔著要他命去。”


    “要是趙三先生這樣辦也就算了,錢千裏不至於。”


    我狐疑的看著文闖。


    這話從老林口中說出來還行,現在從文闖嘴裏說出來。


    我聽著有些詭異。


    “你什麽時候開始吃齋了?要不然我發動發動,一人貢獻條內褲給你,幫你做件百衲衣。”


    文闖眉頭一挑,“老癲,我是說真的,你以前是裝瘋,判官是真有些腦殼不清醒。”


    “他……”


    我抬手示意文闖先別說話。


    “判官,上我的車。”


    判官摘下手套,擦了擦手,深一腳淺一腳的跑著過來。


    他沒有立馬上車,而是趴在車窗邊。


    “哎呀,大哥,文哥,你們坐後麵,我開車就好了。”


    我看著他走路時一腳深一腳淺的模樣,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伸出手拍了拍他腦袋,“以後有的是機會給我們開車,我給你開車可就今天這一迴哈。”


    “坐不坐。”


    判官嘿嘿一笑,快步拉開後麵車門。


    “坐坐坐,肯定坐。”


    我讓劉寶和李酉把其他人帶迴去,自己開著車帶著文闖和判官兩人遠遠落在後麵。


    判官顯得有些拘束,他又不是傻子。


    自然知道我單獨帶他上車,是有話要跟他談。


    抽了幾口煙後,他率先按捺不住。


    “大哥,你是不是有話要交代我啊。”


    我笑了笑,“能有什麽話交代啊,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你判官現在也是人強馬壯的,我說多了你喜歡聽啊?”


    判官臉色一變,以為我這句話是在敲打他。


    “大哥,你要這樣說……”


    我抬抬手,示意判官不用說什麽表忠心的話。


    “判官,今天我幫你開一次車,以後車可就要你自己開了。”


    “油門高了,方向盤打多了,前麵沒看,後麵沒注意到,那都是禍。我現在車上有你和文闖,到時候你車上也有李酉和毛毅們那些小兄弟。”


    “你說說,接下來你有什麽想法,會不會把這車開翻。”


    如今也是夏天,距離謝天雲離開南城的日子越來越近。


    我答應他的時候,連個影子都還沒有。


    甚至林山縣都是在嘴巴裏麵聽說,都還沒有去看過。


    開物流站,開個鬼啊開。


    時間越來越緊迫,我離開南城估計就是在這幾天中。


    判官從年初就開始冒頭,我也有意讓他主事。


    迄今為止,除了手段有些過分狠辣,逮著人往死整外,我對他還是很滿意的。


    判官沉默一下後,“大哥,這個石場和林場,我打算讓毛毅他們接手過來做。”


    “趙三先生現在真的沒有什麽好說的,他的靠山倒了,劉華殘廢,常立誌死,錢千裏今天被辦,數來數去,也就剩下一個羅公湘。”


    “至於皇太極,大哥,你我心裏都清楚,他已經算不得個角色了。”


    “在南城街上走一圈的資格都沒有。”


    我不置可否,隻是默默將煙頭扔到車窗外。


    判官說的這些,是所有人都能看明白的局勢。


    從我站著走出菜市場,再到趙三先生背後的靠山失勢。


    屬於他趙愣虎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文闖嗬嗬一笑,“判官,要是趙三先生認輸,當眾給你下跪敬茶,你會不會放他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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