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勒愣。


    怎麽了?


    艾巒怎麽衝過來了?


    少年虛弱,金黃色的鹿也像沒了力氣,全都趴在祭圈上。


    “不要死,不要死……”


    艾巒一邊給頃璵止血,一邊祈禱。


    艾巒自然不怪什勒。


    這事跟什勒沒關係。


    被利用的人是她艾巒,什勒隻是艾巒的手,利用艾巒的人是鹿。


    就連女人都隻是橋梁。


    是鹿自己想死。


    “你不喜歡這些事,你可以改,你現在是族長,沒有人可以再逼你了,你可以改任何你認為不合適的族規!”


    “沒有必要死!”


    艾巒氣惱。


    為什麽要想著死?


    他明明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我也想像你這樣……”


    可是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像她一樣果決。


    當她意識到他要殺她,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反擊。


    “神鹿死了,以後就沒有這些事了。”


    頃璵也知道,女人隻想要當族長,並不想做神鹿。


    從女人開始,這種事就可以結束了。


    所以他的死不僅僅是自己的解脫,也是鹿族的解脫。


    “你的方式不對。”


    艾巒知道他憐憫生命。


    但生命不是他這樣憐憫的。


    這是獸世大陸,這不是天堂。


    “拿下刺殺族長的兇手!”


    女人一聲令下,鹿人們衝上祭壇,將祭圈團團包圍。


    “你看,這才是真實的世界。”


    獸世大陸,就是個巨大的角鬥場。


    適應的人,在這裏大展宏圖,心軟的人,就像在地獄裏接受酷刑。


    女人的行為,艾巒一點都不詫異。


    昨晚猶豫,沒有立即答應女人,不光考慮頃璵,也在考慮這一點。


    艾巒知道女人事成以後會拿她祭旗。


    不踩幾具屍體,女人如何登頂。


    更何況艾巒和什勒確實當眾刺殺他們的族長,女人滅他們口,合情合理,當上族長也順理成章。


    “為什麽?”


    頃璵不解地望向女人。


    他覺得女人借艾巒的手殺死他,這件事就算結束了,女人會放走艾巒和什勒,女人又不拿他們舉行儀式。


    “因為她不是你,她跟你不一樣。”


    艾巒卻不以為然。


    不對,是頃璵跟女人不一樣,頃璵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心太軟了。


    他總想拯救所有的人。


    然後誰都救不了,最後把自己困在一個枷鎖裏。


    “尊敬的神鹿大人,你最好不要死,趕緊給我做一場淨化的儀式,我覺得我現在的這具獸體裏,長了一個惡魔出來。”


    艾巒替頃璵包紮完,站起了身。


    “我罪孽深重……”


    艾巒不氣女人。


    艾巒甚至還覺得女人有些話很對,女人是個不錯的統治者,女人手裏沾點血也正常。


    更何況,權利本來就是從女人手裏奪走的,她現在隻是要迴去罷了。


    “我現在要屠你們鹿族,他們不配有你這樣心軟的神,你若是能製止我,就快一點,若是不能,那就好好欣賞我怎麽血洗你們鹿族吧。”


    艾巒說著便拔槍走向女人。


    “不可以!”


    果然,他很在意他的族人。


    是啊,什勒他都在意,他自己的族人,他怎麽可能不在意呢?


    “這不賴我,她要殺我,我隻能反擊,我又不是你,我不可能等死,要我死的人,隻能先去死!”


    話音未落,艾巒一躍而起,直擊女人。


    “砰——”


    銀槍勢如破竹,勢不可擋。


    女人被直接擊下台階。


    “你哪來的槍?我不是已經收走你的長槍了嗎?”


    女人詫異。


    這把槍著實可怖!


    “那把是可門的,我空間還有很多,你要是喜歡,可以再送你一把,我這把叫宇淩槍,獸世大陸獨一無二的!”


    她怎麽可能那麽傻,以身為餌,還把自己的兵刃交出去。


    她不是進來陪什勒死的!


    為了出去她才來的!


    “砰——”


    鉉洺淩空而下,男人連著他的刀被一並擊退。


    是這把刀沒錯。


    跟她後背的傷口吻合。


    “砰——”


    找對人以後,鉉洺更像開了封的困獸,洶湧地撲向男人。


    少年身上的瘴氣將男人和他的刀一並吞下。


    看不清男人的具體輪廓,隻有隱沒在瘴氣裏吃力的反擊迸射出來的星火,以及男人身上飛濺出來的血液。


    原來在艾巒出擊的同時,什勒也盯上男人的刀。


    “唿哧——”


    鉉洺唿嘯而過。


    男人的胸口炸開一個血口。


    不等他反應,懸浮在他跟前的瘴氣已經迅速掠過,快得連之前的位置都還留著黑色的霧氣。


    “斯拉——”


    鉉洺一閃而過,血液飛濺。


    男人痛苦難耐,疼得自冒冷汗。


    精準無誤,就是他砍她的位置,隻是鉉洺力量更大一些,連著皮肉,將骨頭一並分裂擊碎。


    男人之前不懂,明明圍剿他們的人這麽多,這少年卻一直盯著他打。


    劍劍要他命。


    看著沉悶,麵無表情,但顯然對他意見很大。


    直到這一劍砍在他後背上,男人才恍然。


    敢情他之前傷的少女,是他的心上人,難怪下手這麽狠。


    激烈的打鬥,根本聽不到頃璵虛弱的製止聲。


    場麵也開始失控。


    鹿人自己也打了起來。


    顯然是兩幫勢力。


    族長的勢力試圖衝上祭壇,救走祭圈裏奄奄一息的少年,女人的勢力則擋住他們,不讓他們靠近,等著少年死去。


    “啪——”


    女人被宇淩槍擊中,重重地撞在台階上。


    她已無力反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銀槍少女向自己走來。


    “借我名義,刺殺頃璵,再拿我邀功,你以為你收走我的槍,你就萬無一失,我不配合也得配合你。”


    艾巒是在陰謀堆裏成長起來的。


    女人這一點,壓根都不算什麽。


    “如果你的力量不夠集中,不夠強大,不足以壓製全場的時候,你最好別貪心,因為做兩件事會讓你一件事都做不成。”


    看啊,女人的力量分散了。


    原本還占了優勢的,現在兩邊都接不上力,什勒戰鬥力很強,如果都打什勒,什勒肯定難受。


    但女人現在要分出一部分力量阻止族長的勢力。


    “問題出在你,你沒有直接殺死他,你為什麽要你的人停手?”


    女人懊惱。


    如果這小雌性不喊停,頃璵就一劍致命。


    也不會有現在這麽多事,女人也不必分出力量去抵擋他們救人。


    現在不想撕破臉都已經撕破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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