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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東海王再次動用了護衛軍,但因為此次儲君開府之事鬧得更大並波及到了宮外,所以效果並不明顯,明麵上似乎無人再提開府之事,然而私下裏,提開府一事的人並沒有放棄,而民間也並未因為司馬越的打壓而放棄對儲君的殷切期望。凡此種種,總有那麽一些聲音傳到了司馬越的耳中,令他甚為光火卻又無能為力。


    因此,司馬越又想到了馮杭,馮杭是謀士,在他大權還沒有拿到手裏的時候,他對他甚為倚重,在大權剛拿到手中的時候,也以高位相酬,之後,他大權獨攬,再無人能出其右之時,便對馮杭忌憚起來,此人有才,所以不能放他離開,隻能以羊獻容相要挾,再進一步將他軟禁起來。本以為他再也沒有用到馮杭的時候了,誰曾想,不過幾日,他又不得不請馮杭到自己府邸一聚,再以禮相待之。


    “王爺不是早就將陛下遷迴了太極殿?”馮杭直言道:“您將陛下遷迴太極殿目的為何臣看得通透,所以臣並不明白,王爺此時還在猶豫什麽?”


    司馬越一怔,半晌才緩緩問道:“先生的意思,是……”他說著以手比刀,做了一個“殺”的動作。他沉吟了一下,又問道:“不會太急迫了嗎?陛下身體尚算不錯,剛搬迴太極殿就……會不會引人懷疑?”


    “懷疑?”馮杭笑了兩聲:“我以為王爺走到今日,早已不懼旁人說什麽了呢,沒想到,王爺反而越發膽小了。”


    東海王又想了想,覺得馮杭所言不差,即便有人懷疑自己弑君,那又如何,隻要自己抵死不認,便沒人能拿他怎樣,就算被抓住了把柄,頂多是在史書中留下不光彩的一筆,可後世論說,又何必在意,最重要的,還是當下的大權在握。


    司馬越一拍桌子,連道三聲“好”,定下了司馬衷的死期。


    如羊獻容所料,司馬越當了輔政之後又不甘於此了,尤其是見到司馬衷身體日衰,而儲君還是少年之後。司馬越很清醒,因為司馬衷癡傻,才能容忍大權旁落,可新君卻是心懷熱血的少年二郎,怎能容許自己身為皇帝卻要聽另一個人的話?他羽翼未豐之時還好,可自己年紀已經大了,一旦死去,新君羽翼豐滿,那他的後世子孫必然沒有好下場,參考史書也知,他恐怕要遭受滅門之罪。


    而相比較司馬覃和司馬熾,顯然司馬熾更為好控製,他身邊既無馮杭這樣的謀士,也沒有羊家這樣後盾,勢單力薄,雖然年紀已經大了,可是更好掌控,以後不管是殺了他還是逼他退位,都比司馬覃要來的容易許多。至於為什麽還要讓司馬覃入主東宮,羊獻容也猜的不錯,他已然將目光盯向了羊家,羊家勢大,他當然容不下,羊挺雖忠心於他,可到底是姓羊的,哪天說背叛就背叛也讓他要消耗不少心神。用司馬覃引出羊家,最後一鍋端掉,才是最上的策略。


    本來,司馬越覺得時機還沒有到來,可經過馮杭一番點撥,他又醒悟過來,還需要什麽時機呢?隻要將這件事情做了,便是最好的時機。


    司馬越眯著眼睛笑了起來,他親手給馮杭斟了一杯茶,道:“若此事成了,我再記先生一大功。”


    馮杭擺擺手,隻道:“臣也不求著王爺能放我歸隱了,但有一事,懇請王爺答應。”


    “請講。”司馬越一抬手,直說道。


    “在下妻兒尚在東海,還請王爺給個恩典,將他們接迴洛陽城。”馮杭低眉順眼地說道:“在下這把年紀也沒有什麽念想了,以前的事情也不願再想起提起,所幸妻兒都有了,就想在這洛陽城中與他們過過平靜的日子。”


    東海王很滿意馮杭的識時務,於是爽快地應下了這個要求,道:“榮華富貴,本王少不得卿家。”


    馮杭行了一個大禮,拜道:“謝王爺千歲。”


    羊獻容這幾日常帶著念兒往太極殿去。司馬衷自搬迴太極殿後,雖身體尚好,可精神顯然不如之前,問起來,便抱怨太極殿宮人看管束縛著他,以他身體有恙為幌子,哪裏都不讓他去。他成日被困在這陰冷的太極殿,又想妻女,精神自然不振。


    羊獻容來一次,司馬衷便抱怨一次,她也聽得出來,司馬衷想讓她帶他迴顯陽殿,在這個住了小半生的宮殿中,他沒有了以往的自在,甚至渾身上下都寫滿抗拒,總有一種不安圍繞著他,讓他夜不能寐。隻有在羊獻容和念兒來的這一小會兒時間內,他能有一絲安心,所以他不願離開她們,一刻也不願意。


    “您再等等,事情了了,我便接你離開。”羊獻容如是勸道,可她心中也滿是悲涼和無奈,司馬衷活不了多久了,她心裏清楚,也隻想著趁這最後的時間再陪陪他,盡管這個男人不是可以依靠之人,可在她成為他妻子的幾年裏,他也沒有為難過她,甚至在他說話尚有些分量的那些年裏,他對她還是不錯的。


    “事情何時能了呢?”對於羊獻容口中的事情,司馬衷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他隻知道,一時半會,自己還是無法迴到顯陽殿,因此顯得有些鬱鬱寡歡。


    羊獻容笑笑,道:“快了。”


    司馬衷看向在一旁活蹦亂跳的女兒,又生出一個主意,“要不你們搬到這太極殿來。”想了想,又覺得不妥,羊獻容明顯有事要忙,這一提議實在耽誤了她,於是他又說:“你若不方便,便讓念兒到這來陪我,你將她身邊親近的人都送過來,她也不會抗拒。”


    羊獻容趕忙道:“不妥。”


    “有何不妥?”司馬衷蹙起眉頭,又叫過在一邊玩耍的女兒,問道:“念兒,你可願意在這裏陪父皇幾日?”


    念兒不明所以,看向了母親,隻見羊獻容微微搖了搖頭,於是她也搖了搖頭,道:“不來,父皇這裏無趣的很。”


    司馬衷神色黯然了下去,賭氣一般推開了念兒,“哼”了一聲,道:“你們都不顧我吧,這輩子,也沒人顧我了。”抱怨了兩句,他突然發起了脾氣,一把將桌上的茶盞全數掃到地上,再起身一腳踢翻小幾,吼道:“當個皇帝有什麽好,便叫我死了吧,我死了便安生了。”


    司馬衷雖癡傻,可性子懦弱,早年又一直在賈南風的壓迫下,所以甚少會發脾氣,即便有朝臣說了僭越的話或者做了什麽不敬之事,他都能笑眯眯地不吭聲,像今日這樣大發雷霆幾乎沒有,更不要說對著羊獻容和念兒了。


    念兒被父皇這樣一通脾氣嚇得哭了起來,她撲到羊獻容懷中不敢再看司馬衷。羊獻容則皺著眉頭,想安撫司馬衷卻不知該如何說話,因此讓林新將念兒帶了下去,她則走到司馬衷身邊,柔聲說道:“陛下怎麽了?”


    司馬衷發了脾氣,有些累的癱倒在地上,眼淚糊了一臉,突然一把抱住羊獻容,哀求道:“你想要什麽就說與朕聽,朕好歹是皇上,你要什麽朕想法子滿足你就是。我隻求你這一件事,多陪陪我,不行嗎?”


    “嗬,”羊獻容冷笑一聲,長久積攢在內心的壓力和不安也一並湧上心頭,她想要什麽?她就想要個平淡的生活,跟所愛的人在一起,生兒育女,白頭偕老,可這樣微不足道的心願與她卻是難於登天。現在,她還想要什麽?她冷眼看向司馬衷,道:“我想要你的皇位,你給的起嗎?”


    司馬衷愣愣地看了羊獻容一會兒,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著急地壓低聲音說道:“你怎麽說出這樣的混賬話?你不知道這殿內都是東海王的人嗎?你這話傳出去是要殺頭的。”


    “那又怎樣?左右不過一死。”羊獻容冷笑一聲,又問司馬衷:“死,陛下怕嗎?”


    “怕。”司馬衷老實地迴答。想了想,卻又搖搖頭,道:“你果然是在敷衍我,寧願死也不願陪我。”


    羊獻容歎口氣,將司馬衷從地上扶起來,攙著他往寢殿走去,安撫著他睡下了,一步一步慢慢地步出了太極殿。從太極殿出來,羊獻容感覺有些冷,雖然已經是春天,可這風卻是嗖嗖地往脖子裏灌,羊獻容裹緊了鬥篷仍舊覺得不暖和,打了個寒顫,感歎道:“今年這春天實在是冷。”


    “娘親冷嗎?”念兒抬頭望向羊獻容,剛剛哭過的眼睛還有些紅,不過顯然已經不計較剛才的不愉快了。


    羊獻容衝念兒笑笑,道:“看到念兒就不冷了。”


    “那我以後一直陪在母後身邊,給母後禦寒。”念兒笑著說:“也給父皇禦寒。”


    羊獻容蹲下身子,看著已經很高了的念兒,問道:“怎麽?你不生父皇的氣了?”


    念兒撇著嘴“哼”了一聲,道:“我不跟他計較。”


    “那念兒以後會一直陪著母後?”羊獻容心情好了許多,念兒像一道陽光一般照進了她的心裏,讓她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念兒肯定地點點頭,道:“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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